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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取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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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有什么是纳莎在乎的,那可就太多了。

有年少无知时组合乐队的音乐梦想,有一直默默支持但心有余力不足的父母,还有因为仅仅几面就决定倾力帮助自己的丘米。

可她不能任性。

她只是个普通人,尽管付出了成倍的努力,她也依旧归于淹掩寥寥众生的尘埃。

街头表演的少女乐队在夏天解散,心怀忧愁与期许的女孩们各奔东西。

作为主唱的纳莎偶尔会打开已经停止更新的乐队论坛。

解散前还会有零星几位粉丝讨论她们的演出。

但她听得更多的是唱衰声。

A:[今天主唱后面光跑调,也太拉了。]

B回复:[你没不出人家是忍着眼泪憋不住了才跑调的吗?]

A:[这种三流组合早晚解散,有这么情绪化的主唱和不专业的吉他手,拖到现在解散也是上帝保佑了。]

B回复:[人家还是小姑娘。]

A:[小姑娘又怎么了?唱得垃圾还不能说了?脑残粉丝捂嘴这么严重,我看你现实里也就是个会在网上找骂的未成年,要不要爸爸我教教你什么叫礼貌啊?]

——该用户已被管理员拉黑——

最后一张帖子更新于两年前。

那时候纳莎还不知道回复者B不久后会成为自己的经纪人,也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愿意陪自己颓废蹉跎直到放弃的虔诚信徒。

丘米在签下经纪人合同的时候说自己曾做过他的救命稻草,可自己的记忆里却从未见过他的身影。

或许他们在某个夜深人静的街道有过短暂的邂逅,只是萍水相逢的另一方紧追不舍,让两条原本平行的线相交了。

于是,丘米成了哥哥,她成了妹妹。

纳莎很庆幸这不是个爱情故事。

她关掉手机,拉开窗帘,窗外灯火通明。

还没到深夜,街道上人来人往,纳莎曾是他们中的一员,现在也是。

他们是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是还有各自人生安排的芸芸众生,是尝试过打破常规却又屡屡受挫的普通人。

而且,在他们彼此告慰与自嘲的最后还有一场别开生面的惊喜。

能在光芒的背后挥舞荧光棒,从舞台走到观众席,看见有人代替面对现实的自己摘下胜利的果实,纳莎感觉心满意足。

“明天也要加油哦,沙沙。”冷风冻得她鼻尖微红,她仰望星空,雨后天晴的夜空多么璀璨,令她心旷神怡。

“听我说,南。”《漫游新生》节目后台,选手化妆间门口,被勒令禁止进入化妆间的壬摩挲着触手冰凉的黑金刚石耳坠,弯腰对他的孩子说道。

“用人类能够承受的词调歌唱,昨天有个听觉敏锐的人类差点因你发疯,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情况,你明白吗?”

被打理好妆发,俨然是位花季少女的南歪过头,在壬不经意间为他的脸颊送上滴水而泛的涟漪般触之既散的吻。

“当然。”

干完坏事的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还未挣脱错愕的父亲的怀抱,溜进了化妆间。

壬疑惑地抚上脸颊,被轻轻一吻的地方有着不属于他的温度。

似要讨好他般,南今天变得乖巧又热情。

“我都有点磕你俩了。”站在不远处的纳莎狡黠一笑,说的可能也不是玩笑话。

“我们可是亲父子,有这种想法可不行。”

回归平常姿态的壬按下纳莎的脑袋,像对待顽皮的孩子一样挠乱了她一头秀发。

纳莎为保住形象抱着脑袋后撤,可惜发型已经乱了,她只好对壬吐舌抗议。

“别闹了,节目快开始了,我们该会观众席了,不然工作人员要赶我们走了。”丘米给他们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拉扯着纳莎的胳膊就往外拐。

壬跟在这对奇妙组合身后,走出这明亮的后台。

只是有一双从他进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盯着他。

抿着嘴唇的女孩拿着便携摄像机从化妆间后的拐角处走出,她头上还有未打理完善的假发片,散落在发丝间的亮片闪粉略显杂乱,脸上还顶着厚实粉底也盖不住的乌青眼圈。

号码牌显眼地别在她胸口,二十号选手小心翼翼将摄像机藏进裙摆夹层,再走出监控盲区,回到这个时候她本该呆着的化妆间。

观众席处,有三个前排位置无人问津,只是在这几个位置的最左边摆放着一些杂物,证明这座位的所有权。

节目门票一票难求,更何况还是怎么靠中前排的位置,使得几乎已经尽数归位的周边人窃窃私语。

其中有一个穿着短款西装,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色焦灼的男人在选手家属席旁苦恼着。

他要找的人不在,有任务在身的他坐立难安,他跟着目标人物从会场门口跟到拍摄现场,为此他还专门从黄牛手中拍下了靠近家属席的位置,可一转眼目标却不见了,在座位上苦苦等待,可直到家属席坐满也不见目标重新出现。

正当他想着如何在没有完成任务的前提下让财务帮他报销门票费用的时候,一抹深沉的蓝色闯进他的视野。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目标出现了,但可惜的是,在他的视线追随下围着蓝色围巾的目标却离他越来越远,最后落座在靠近舞台的中央位置。

节目即将开始,他已不能随意离席,看了看周围挤满人腿的窄道,看来他只有等到节目结束才能再找机会接触目标了。

有趣的是,他看见目标从地上堆挤的袋子中拿出了一捧……对,是一捧灌满浅褐色液体的半透明杯子,上面还插着目测半米长的吸管。

男人觉得那杯子的容量至少有三升。

目标把吸管放进嘴里,开始喝里面的液体了。

【他不会是要把那桶东西喝完吧?】

男人担忧地看着逐渐下降的容器水位,以这个饮用速度,他怕对方有水中毒的风险。

不过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行为出众的他,快门声和忘记关闭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不愧是老板看上的人,除了年纪大了点,是有些特别在身上的。】

男人看了眼时间,节目开始了。

但当主持人跳出幕后,开场音乐响起时,男人看到目标手中的杯子里只剩下一半了的液体……再这么喝下去,恐怕他又要上一次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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