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呼啸，两辆摩托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轮胎在绿光的包裹下与地面亲密接触，摩擦出一道焦黑色的美丽弧线。

身后的大楼被炸毁，浓烟滚滚，黑发男子载着他的美丽“姑娘”冲出迷雾。

悬空的摩托在重力的牵引下砸向围堵的道路口的子弹形车辆上，转动把手，身下笨重的机械被驱使着在车辆顶棚上跃动行驶。若不是巨大的力道将金属顶棚砸成一块骇人的凹陷，还真叫人以为是一只灵活的黑猫在进行着它的探索游戏。

“兹利特，那个人类跟不上你了。”南将枪口对准目标，在火光中面色如常。

一道绿光从抢□□出，准确击中在空中同样瞄准他们的人类士兵。绿光在接触到活物的一瞬间炸开，一道刺眼闪光过后，被击中的直升机先是猛然失控，再又于一片爆炸声中紧急迫降，最终平稳地落在地面。

“我还牵着犬绳，他不会跟丢。”壬继续加速，从毁坏的车辆中驶出，冲出了包围圈。

一条看不见的锁链将他们与身后的一点连接，壬将右手从转向把中抽出，举在空中向前猛力扯动。

一个被淡黄色光圈笼罩的物体在他们身后随之而来。

“啊！！！！”即使有着天使给他施加的防护屏障，江兴迭还是被颠得快要内脏脱位。

“啧，竟然还活着。”南抬手射中前方寥寥无几的敌人，不满道。

“别小看我啊，南。”极速驶入最后一段路程，他们距离离开这座城市仅剩一步之遥。

又一声巨响，城墙崩塌，两辆摩托驶出由灯光与钢铁铸造的城市，没入无尽夜色。

——————

另一边，ASt总公司内，一声暴喝从顶层传来。

“实验体出逃？！你向我保证过这次实验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由机械骨骼构成的手掌在桌上拍出裂痕，一个约莫六十岁左右的男人在粒子影像前怒吼着。他近半的身体部分被精密机械替代，左眼皮上有一条直裂到鼻翼的伤疤，从他口中喷出的怒吼还夹杂着混厚电音。

“祖父，这已经不是所谓的意外了！”影像中被人搀扶着，上半身裹满止血绷带的寸头男子急忙说道。“监控拍下的画面显视那两个怪物具备高等智慧，携带实验体出逃后在有目标地向一处靠近！而他们的目标经过分析……”

“你说什么！？” ASt公司真正的掌权人听着长孙开始慌乱的言语，不禁惊出冷汗。

“他们的目标是总公司！祖父，您必须尽快撤离大楼！不然———”

“你以为我现在不想离开吗？！蠢货！”老总裁又发一声暴怒。“你忘了那些该死的平民还埋伏在公司周围，随时等着我离开公司取我的人头吗！？”

“可是祖父，那两个怪物根本不能用我们现有的攻击手段阻止！”寸头男子已绝望至极。平民的反抗组织尚且能够处理，只要让自己的祖父留在总公司内，从俘虏口中逼问出他们的埋伏地点，用不了几天就能将那些蝼蚁清剿干净，可偏偏这时事态发展到了无法掌控的地步。

“您必须作出决断！！”

——————

摘下防风眼镜，壬理了理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重新将黑发束于脑后。

在一片荒凉戈壁中，他们升起篝火。

“人类真是麻烦。”南抓起一只已断气的，长相怪异的鸟，扔给坐在火堆旁的壬。

此时江兴迭正有气无力地靠在摩托车上，肚子发出一阵阵哀嚎。

“你们不用吃饭的吗？”江兴迭问道。他已经近一天没有进食了，路上因被壬拉扯着造成的颠簸使他连胆汁都吐了个干净。

“哼。”南不打算理睬对方，在远离江兴迭的一角坐下。

壬边处理南带回的猎物，边说：“进食行为对我们而言不是必要的行为，我们如果要进食，也绝不会是为了满足饥饿感。”

将处理好的禽肉浮空置于火旁，壬继续道：“比起具体的食物，直接的能量才是我们维护身体机能的主食。……不过美食的确能使人心情愉悦，前提是我们还没活到厌倦味觉的年纪。”

“这么说，你们天使都能活到多少岁啊？连味觉都不在乎了，活着还有意思吗？”江兴迭问出了令壬沉思的问题。

火光映照在壬脸上，却温暖不了他眉宇间新结的冰霜。

“恒长的生命也是一种诅咒。”壬轻声道，比起回答江兴迭，他更像是在回答他自己。“更何况我们无权提前结束这份神赐的恩惠，除非……”

“啊？你说什么？”江兴迭看见了对方嘴上的动作，却怎么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不重要的往事。”将半熟的禽肉在空中翻面，壬回答道。

这时在不远处一直盯着壬手上动作的南凑了过来，粗暴地接管了对禽肉的控制权。

“南？”壬很意外这孩子突如其来的举动，下意识地让出原来的位置，让南坐在他身旁。

“手法真够差劲，兹利特。”使用浮空术让禽肉在火焰旁匀迷翻转，南紧锁的眉头才放松下来。

“你这又是从哪个天使身上学来的？”壬好奇道，毕竟在天堂爱好美食到愿意学习人类厨艺的天使可是少之又少。

“我说过这不重要。”

“是吗？真遗憾，我想那位天使大概会有比我有趣得多的灵魂。”

“那可不一定。”南刚一回答就又摆出一张臭脸，而他脱口而出的话语令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自己认为对方很有趣？开什么玩笑……南烦燥地加快了翻面的动作。可存细一想，壬身为无翼天使的身份、不愿让他窥探的记忆、擅自利用他使用的黑魔法等等诸如此类的事，都值得他称上一句“有趣”。

“南，……你刚刚是在夸奖我吗？还真受宠若惊。”

“闭嘴。”南将烤熟的禽肉扔给在旁看戏的江兴迭，烫得他原地乱窜。

壬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抬头，看着被霾尘污染的夜空，静静地合上双眼。微风吹过他额头上的碎发，让他石雕般的身体有了一线生机。

良久，他顺着微风躺下，头自然而然地枕在南的膝间，像归巢的鸟儿般在裙摆花边处轻轻蹭着，脸上浮现出安宁神情。

“兹利……特？”南想抽出被压得半死的大腿，却发现他的监护者已经睡着了。“失眠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啊。”

南无奈地保持着弯腿而坐的姿势，等待对方主动醒来———然后向他道歉。

【这就是天堂中的父子情？，怎么看着哪怪怪的。】江兴迭看着这岁月静好的一幕，嘴上啃着南烤得焦香四溢的翅膀，心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