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死神大人，您还好吗！”
“快把伊斯大人交给我们，我们来治疗。”
早已在周围等候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询问，同时立刻上前，一边搀扶住林承安，一边从他手上接过伊斯。
“快……给伊斯疗伤。”
伊斯被其他人扶走后，林承安的视线还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甚至当搭在肩膀上的手滑下后，他还下意识地拉住了人的衣袖。
他眼尾通红，眼角是已经风干的泪痕，下唇紧抿着，整个人都神情恍惚。
“死神大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用全力给伊斯大人治疗的。”
在众人的劝说下，林承安这才如梦初醒，缓缓松开了手。
“死神大人，我们带你回中心治一下伤。”
看出来他状态不好，萧驰握了握拳，主动上前接手搀扶住他，并轻声安慰。
从前在中心内，林承安向来是得体大方，游刃有余的，何曾有人见过他如今这幅失魂落魄的失态模样。
若是伊斯大人真有点什么闪失，恐怕死神大人真的会疯吧。
萧驰在心底暗暗地想。
————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至轮回管理中心，林承安和伊斯就立刻被分别送完不同的地方治疗。
轮回管理中心专门设有治疗室和病床，是特意为各位出外勤的下属准备的，以防他们在工作中受伤的情况。
因林承安伤势并不重，只是外表看上去血迹多，而实际上大部分都是伊斯的血，所以被医疗人员带去了医务室。
而伊斯则被送去了单独的治疗间。
“死神大人，您别紧张，您伤的并不重，我直接用治愈法术给您疗伤就好。”
让林承安在病床上坐下后，医务人员就开始施展法术，轻声说道。
“嗯……”
林承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看上去仍是忧心忡忡。
温柔又温暖的光芒包裹住全身上下，仿佛有暖洋洋的水流在冲刷一般，让人倍感舒适。
不过由于攻击力量的特殊性，有些地方的伤口并不能完全痊愈，于是医务人员又对其进行了包扎。
这种特制的绷带和纱布被施加了能量，对伤口的恢复有促进作用。
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绷带，林承安道谢：
“谢谢，麻烦你了。”
“您客气了，死神大人，需要我帮您去拿一身干净的衣服来换上吗？”
医务人员一边清洗带血的毛巾，一边回头问道。
“不用了。”
林承安摇摇头，从床上站起身。
“请问伊斯是在哪个治疗室？”
“在这层楼左手边的第二治疗室。”
医务人员话刚说完，林承安就马上道谢走了出去。
这么急，衣服都来不及换，看来死神大人是真的很担心伊斯大人呢……
看着被打开的门和离去的身影，医务人员在心底悄悄地想。
连带血的衣服都还穿在身上，林承安就直奔第二治疗室。
他步履匆匆，刚来到治疗室的门口，就迎面撞上从里开门出来的另一名医务人员。
“抱歉，我走太急了。”
林承安连忙扶住了人。
“没事没事……诶死神大人，您怎么这就过来了？”
工作人员摆摆手，抬头时才发现身边的人居然是死神大人。
这个时候死神大人不是应该在另外的治疗间吗？
“我想过来看看伊斯，请问他现在状况还好吗？”
林承安眨了眨眼，有些紧张地问。
“嗯……该怎么说呢，情况还好，但又不算非常好……总之死神大人您自己进去看看吧。”
说着，工作人员侧身替人打开门，让人走进去。
一走进去，林承安就看见了躺在治疗室中间病床上的伊斯。
一旁的医务人员正收拾着工具，看样子已经完成了治疗。
“死神大人。”
见他走进来，众人纷纷抬头问好。
林承安点头回应，示意大家不用如此拘谨，然后径直走到了病床边。
病床上，伊斯闭眼睡在上面，身上缠满了大大小小的绷带和纱布，手背上挂着点滴，药水正一滴一滴顺着输液管滴落。
伊斯双眼紧闭，嘴唇乌紫，脸颊煞白，仿佛一碰就碎的泡沫。
向来意气风发，张扬肆意的人，此时却变得如此虚弱又无力。
“他……情况怎么样？”
林承安抿嘴下唇，一双手握了握拳，最后又松开，然后用艰涩的嗓音问道。
“死神大人，伊斯大人身上的外伤我们已经尽力治好了，剩下的伤口靠绷带的疗愈，不久以后也会马上好的。”
医疗组组长上前一步，对林承安介绍着人的情况。
“但是呢……”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如何说出口。
听见他的停顿，林承安紧张得心漏跳了一拍。
“其实现在伊斯大人身体上最大的问题不是外伤，而是能量损耗过大的问题。”
虽然伊斯身上的伤口又多又深，看上去吓人得很，但却并不是最棘手的。
最后破开结界的那一剑，耗费了他太多能量，导致他被严重透支，进而影响安危。
这个骗子……
林承安攥拳，在心底想。
不是说不会对自己有伤害的吗？
“不过您别担心，不会危及生命的。”
见人脸色阴沉，组长连忙补充解释。
“短时间内可能身体会有不适，但是只要近段时间内好好休息，等能量恢复充盈，就没有大碍了。”
“那恢复的话，大概要多久？”
林承安问道。
“嗯……这个的话不好说，快的话可能一两个礼拜，慢的话就……”
组长沉默了一阵，没有把话说全。
“这样……”
闻言，林承安垂眸，神色暗了暗。
“不过伊斯不是您的使魔吗，您可以试着在恢复了之后，主动给他补充能量，没准这样能让他恢复得快一点。”
大脑飞速运转后，组长迅速给出了新提议以安慰他道。
虽然让身体内的能量自然恢复是最好的，但既然两人之间有这种能量的供给关系，或许这么做会对恢复有帮助。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林承安点点头，开始在心里估算自己这几天能将体内能量恢复几成。
“对了，请问伊斯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个，可能是外伤较重和能量透支而导致的暂时昏迷吧，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醒了。”
组长回答说。
又简单聊了一会人的病情后，组长就带着其他人员溜出了第二治疗室，知趣地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等到房间的门被关上后，林承安一直强撑的伪装终于卸下。
他抿唇在病床边坐下，视线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伊斯并不安稳的睡颜，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大骗子，明明说了对自己没有伤害的，等你醒来我一定要骂你……”
林承安低声说道，语调中带着颤音。
————
可不知为什么，已经过了好几天，可伊斯依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正在为伊斯做全身检查的医务人员及组长，林承安皱眉询问。
“这个……”
检查完毕后，组长的眉头也因为困惑皱了起来。
到今天为止，伊斯的外伤基本已经痊愈，能量虽然恢复得不多，还维持在低水平线，但是已经不再处于透支状态了。
既然如此，为何人还在昏迷？
“难道不是外伤和能量透支引起的昏迷吗，可那还能是什么原因……”
组长不解极了，又反反复复地将检查的数据结果仔细看了一遍。
可依然没能得出结论。
“找不到原因吗？”
林承安着急起来。
“那个，死神大人您别急，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能量的问题了。”
组长摩挲着下巴，最终给出了分析。
“或许，要等到伊斯大人体内的能量恢复到某一个度，他才会醒来。”
“确定吗？”
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林承安将信将疑。
“不确定。”
意外地，组长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什么？”
林承安皱眉，怀疑自己听错了。
“因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先例，但是经过排除，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性了。”
“至于是否成立，还是要看后续能量的恢复情况了。”
组长叹了口气，说道。
“好，那我知道了，辛苦了。”
林承安的嘴角扯出一个笑来，但笑得很明显有些勉强。
“那死神大人，我们就先下去了，有事您再叫我们。”
其他人也不再多言，知道他需要独处消化这一消息的时间，于是主动收拾东西告退。
“好的。”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两人。
“为什么还不醒，你难道要一直这么睡下去吗？”
林承安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趴在病床的边缘，握住伊斯的手轻声喃喃道。
“你不是说还有话要和我说的吗，现在这样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
“其实我也有话想跟你说，你知道吗？”
“所以你一定要给我醒来，不然那四个字我就永远不告诉你了……”
他握紧了那平放在床上的手，多希望手的主人能给予自己回应。
可却只能是希望，因为那人此时正陷于昏迷不醒中，无法知晓，也无法回应外界。
几滴热泪无声地从林承安的眼角滚落，洇湿了洁白的床单。
屋外，有一缕微风吹过，卷起了树木枝桠上悬挂着的几片树叶，飘落在地。
但在那树叶原先的位置，似乎隐约可见新芽冒头，探出一抹嫩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