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死神大人这是？”

握着酒杯走过来的萧驰，见林承安这副模样，微微诧异。

“被灌得有点多，我就先带他走了，你在这照顾好大家。”

伊斯叮嘱道。

“嗯我明白，您带死神大人先回去吧。”

萧驰会意地点点头。

离开包厢走出饭店，夜风冰凉，空气里仿佛参杂了玻璃渣似的，冷风割得人生疼。

“冷不冷？”

给怀里人裹紧了大衣，伊斯低头问道。

可无奈某个酒鬼现在完全不清醒，只会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睡觉。

算了，直接用最快的方式回家吧。

这么想着，伊斯取下林承安的眼镜收入口袋中，然后直接跃起，用黑影幻化出一双翅膀在身后，借力腾空而起。

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冬日晚风里的玻璃渣变成了刀片，更加不留情地，以寒冷刮着人暴露在外的皮肤。

“唔……”

不知是不是呼啸的北风太过聒噪，怀中的林承安皱了皱眉，眼皮微微抬起一条缝。

“醒了？”

见状，伊斯收起翅膀，在不远处的顶楼天台停下。

“嗯……”

林承安嗓音沉闷，黏黏糊糊的话语从喉咙里挤出。

“怎么样，这么大的风把你酒吹醒了没？”

即使人醒了，伊斯还是将人抱着，带着他在天台吹吹风，好醒酒。

“嗯……”

还是一样闷闷的回答。

“冷不冷，等会别又吹感冒了？”

不待回答，伊斯直接腾出手又替人拢了拢衣领，防止冷风灌入。

“嗯……”

得，看样子是完全没醒，问来问去只会回答同样的一个字。

伊斯垂眼，看向怀里还醉着的人。

此时的林承安正睁着眼，扭头朝远处看去。

两人所处的天台地势较高，从这处抬眼望去，正好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璀璨的霓虹灯和车水马龙，汇成人间的星光，斑斑点点，不同于天上的闪烁群星，而是更明亮，更密集，更多彩。

灯光绚烂，犹如彩虹，揉碎了落入林承安的剔透眼眸，在眼底汇成一片银河。

就连眼睫仿佛都被染上了氤氲薄雾，如宝石一般映射光彩。

仿佛有强大的吸力一般，伊斯的视线被牢牢抓住，就这样落入这片星云之中，一时间竟忘了移开视线。

“你——”

忽然，林承安扭过头来，抬眸对视上他的视线。

“怎么了？”

伊斯咽了咽口水，明显感觉到口干舌燥。

“尾巴，耳朵。”

突然间，林承安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什么？”

伊斯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

“你的耳朵和尾巴呢？怎么收起来了。”

林承安瓮声瓮气地道。

怎么还想起这茬来了？

伊斯好笑地叹了口气，但还是乖乖按照他的要求，将耳朵和尾巴变了出来。

看着那毛绒绒的耳朵，如愿以偿的林承安咧嘴一笑，抬手摸了摸。

敏感的耳朵被温热的掌心包围，暖暖的，舒服得不由得抖了抖。

极少见人这副傻得可爱的样子，伊斯觉得，似乎自己的心都有些融化了。

“那个，我……”

还以为他是想要尾巴，一条蓬松的黑色尾巴举起，悄悄缠上人的大腿根部。

“我，有一点……”

“嗯？”

难道理解错了？不想要这个？

“想吐——”

“yue——”

伊斯：？？

刚才朦胧暧昧的气氛，随着这一声呕吐声消失殆尽。

“你别在这吐啊！全吐我身上了——！”

黑夜之中，一声哀嚎响彻天台。

————

“你先在这坐会，我去洗个澡换衣服。”

好不容易把人带回家，嘱咐人老老实实待在沙发上后，伊斯才终于得以有空闲去换下这满是马赛克的衣服。

“噢……”

还没醒酒的林承安木头一样，说什么就是什么，特别乖地点头应好。

半个小时后，洗完澡的伊斯带着一身氤氲的水汽走出浴室。

听到他的动静，林承安立刻循眼看来。

“有没有乖乖待着？”

一边擦着头发，伊斯一边走到沙发边问道。

“嗯。”

林承安乖巧地点了点头，仰头看去。

正好醒酒汤也煮好了，伊斯盛了一碗，就着自己的手喂人喝下。

一边喝，林承安一边抬眼看向伊斯。

这时的伊斯刚洗完澡，腰部围着浴巾，赤裸的上半身和头发还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滴下，在精壮的身体上沿着肌肉线条滑落。

随着他扭身在桌上放下碗，宽阔后背的肌肉也暴露出来。

下意识的，林承安抬手环上了他的腰。

“嗯？”

伊斯转身正对过来，低头看去，用鼻音对他的动作发出疑问。

从伊斯的角度俯视看去，林承安脸色绯红，一双眸子湿漉漉的，有些迷离失神，哪还有半点往日工作中的精英模样。

“又要尾巴？”

说着，那条黑色的尾巴又从身后探了出来，轻轻地搔了搔人的脸颊。

“唔，痒。”

林承安微眯着眼，任由尾巴蹭着自己。

顺着伊斯俯身的角度，几滴水珠从他的发梢上滴在林承安的脸颊上，又顺着脸部线条缓缓滑落。

“好凉。”

林承安皱了皱眉。

伊斯低笑一声，抬手替人拭去水珠。

“我也想洗澡。”

他道。

在人的执着下，思考了一会后，伊斯不得不答应了，但提出了条件：

“不许锁门，每隔十分钟我来敲门，必须应我。”

“好。”

见人乖乖答应，他这才替人备好换洗衣服。

————

“承安？承安？”

第三次来敲门时，浴室内没传来动静，伊斯不由得拧起眉头。

又敲了敲门，还是没等到里面的回答，沉思片刻后，他一把打开了门。

透过弥漫的缭绕水雾，他隐约瞧见了浴缸中林承安躺着的身影。

踏在浴室湿漉漉的地板上，他走了过去。

“承安？”

他再次唤道。

回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等看清眼前的画面后，伊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洗着澡，还睡过去了？

只见林承安歪着脑袋，靠在浴缸边缘，正闭眼小憩，鼻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他胸部以下的身体没入水中，在水面的倒影下若隐若现，涟漪如画。

尽可能避免视线停留在不该看的位置，伊斯小心地将人从浴缸里捞出，用毛巾裹住他擦干，然后抱到卧室的床上。

“抬手。”

把人从头到尾擦干后，伊斯给人穿上浴袍，又拿过吹风机替他吹干潮湿的头发。

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头发之间，舒服得让林承安止不住眯起了眼。

这下哪有人分得清谁才是猫？

一大一小两只猫，一前一后，前方的小猫侧坐在床边，昏昏欲睡，后方的大猫站在他身边，正耐心地给他吹着头发。

除了变得轴以外，喝醉了的林承安其实很乖，不发酒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了。”

确认人头发干了以后，伊斯一边收起吹风机，一边又抬手在人脑袋上撸了一把，把他蓬松的短发揉得乱糟糟。

“谢谢。”

林承安木木地点头道谢，乖顺地抬手，一缕一缕去捋顺自己的头发。

“上床睡觉吧。”

见人听话地爬上了床，伊斯满意地替人掖了掖被角。

“你去哪？”

看着转身似要离开的人，陷在柔软被褥里的林承安立刻伸出手，拉住伊斯的衣袖。

“我去换身衣服，弄湿了。”

伊斯指了指身上的水渍，都是方才把他从浴缸里抱出来弄上的。

“还回来吗？”

林承安眨了眨眼，小声地问。

自从搬出来后，新家是两室一厅，两人便一直分开睡了，不像在宿舍那样挤一张床。

不过听人这意思，是要自己回这个房间？

伊斯转了转眼珠子，试着问道：

“是让我回你房间？”

“嗯。”

林承安点头。

这也太傻了，还一点没有防备，喝醉酒以后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想起跟人平常模样的对比，伊斯哑然失笑。

“知道了，等会就回来。”

抬手安抚般地摸了摸人的头，他才走出房间。

过了几分钟，他就换好衣服回来了。

听到他走进来的动静，原本还乖乖睡在床正中央的林承安，立刻像蚕蛹一样，咕涌咕涌地裹住被子，挪动到床的另一侧。

他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仿佛在示意人赶快上来。

“这可是你邀请的啊，别反悔。”

伊斯笑着，毫不客气地爬上了床。

一钻进被子，林承安便又贴了过来。

“睡吧，折腾一晚上了。”

伊斯直接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让人靠在自己的胸膛前。

哪怕是从前睡在宿舍的床上，两人似乎也从来没睡得这么近过。

最多，也就是以猫咪形态，被人搂在怀里而已。

黑暗之中，两颗心隔着胸腔同步跳动。

“伊斯……”

寂静之中，怀中人忽然开口。

“嗯？”

伊斯低下头，却感到有什么柔软在唇上一擦而过。

——他低头的瞬间，林承安正好抬头，两人的唇部就这样巧合般地碰到了。

软软的，痒痒的，像是羽毛一样一触即分。

好神奇的感觉，明明短得像是错觉，可为何让人心痒难耐？

如果不算上次补魔时的亲吻，这一次，实际上是伊斯的初吻。

大妖怪丧失初吻的时刻，心想的不是愤怒，却是想要再回味一次。

对视上林承安的眼睛，瞳孔失神迷离，更是挠得伊斯蠢蠢欲动。

在黑暗之中，有什么冲动在心底发芽，膨胀。

反正，醒来后他也不会记得吧？

反正，就一次而已……

他捧起人的脸，倾身吻上前。

就这样，某只大妖，在这个晚上，又丧失了继初吻后的第二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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