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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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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两次与梁南道的见面,我总有一种深深的不真实感。我害了他那么久,不要说白眼相看,他起码也得朝我阴阳怪气一番,而不是如此与人为善的样子。难道只是我单方面宣告自己无期徒刑,而到头来梁南道这位法官并不把它当一回事?

我真心希望他对着我大喊大叫,而不是如此客套。这么淡定,他不就是在表达说你谢朝阳只是我漫漫人生的过客之一,替你还钱只不过看你可怜,缘分一场还是拉你一把,待到尘埃落定之后你我就是曾经熟悉的陌生人,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无瓜葛。只不过之后我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导演,你堕落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老鼠而已。

这么想着,我心里着实是愈发难受。事到如今,也该细细思索一下我这个人精彩的前半生,反思反思自己了。不过奇怪的是,不都说年纪越大记忆会越模糊么,我怎么反倒越大对往事记得就越清楚,并且越加的难以释怀。

大家都知道,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工业发展如火如荼,煤炭需求不断增加,山西因为地理位置的优越与雄厚的商帮历史,涌现出了不少“土耗子”。

我的老爹谢鸿就曾是一名“土耗子”,那时候采煤技术并不发达,很多人随便在地上挖个洞就能出煤。

其实老爹并不喜欢天天在洞里挖煤的日子,他天生就有暴发户的梦,更喜欢翘着脚坐在椅子上指使人干活。我的大伯恰好是位有点小钱的商人,老爹很狡黠,把尚未蓬勃发展的矿业吹得天花乱坠,向大伯连哄带骗地讨要了一笔原始资金,自办了不少小矿。

大伯当时是很有些后悔的,可惜借出去的钱就如泼出去的水,便没少跟亲戚在背后蛐蛐我爹。不过待谢鸿老同志真正飞黄腾达后,大伯的话术就变了一套:“看看,什么叫慧眼识明珠?我这就叫慧眼识明珠!哎呀,咱老谢家是真有出息了,这么算起来,我可是谢鸿的原始股东呢!”

其实我看得出大伯奉承之余还带了酸意,我曾经偷趴在房里,听他窝炕上跟老婆吹牛,说:“他谢鸿算什么?要不是当初我借钱给他,他能办的起那厂子吗?你等着,现在我也干这行,迟早有一天能超过他!”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老爹人菜瘾大,手里有了点小钱就学别的老板搞去歌舞厅点小姐那一套。在东苑歌舞厅那里,他认识了一位歌唱得不错的小姐,也就是我老娘。

93年时,煤炭价格还没有卖得那么好,我老爹正值艰苦创业初期,而恰好我老娘非常会体贴人,天天给他嘘寒问暖。二两胸脯撂倒英雄汉,我老爹脑子一热,就要和她结婚,说是要堂堂正正做夫妻。

1994年是我出生的年份,她却因难产而死。我没见过老娘,但我时常想念她。我有一本相册,里面都是她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照片,全是生日那天拍的。

那个年代流行各种洗剪吹发型,但她还真是个辣妹,什么造型都能拍得非常好看。我私底下总觉得她应该去参加香港小姐的选美大赛,而不是跟着我老爹这个臭煤老板误了终身。

我的童年是在矿地里度过的,当时的法规还不完善,安全设施也不够先进,很多人一下去就再也没出来,或者是得了肺癌呼哧呼哧死去。因此,我曾一度以为全世界的人的寿命只有三十岁,而且死后都会埋在矿里。那是一个孩子对世界最初的理解,既天真又残忍。

老爹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东西,生意一不顺心要么回家拿皮带抽我,要么就去歌舞厅里彻夜不归。拿皮带抽我的概率比去歌舞厅高,因为前者没有成本,后者得花不少钱。

但他一定是爱过那个女人的,随着我的长大,吃饭的时候他经常会盯着我,突然忘记继续夹筷子。

我见他不动,以为他又想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吓得也不敢继续吃。我捧着碗,嘴里塞满了还没吞下去的饭,不知所措。这时他就会大喝我一声:“快吃饭,看我干什么?”随后又低头莫名其妙地嘟哝一句:“这小子怎么和那个女人越长越像了……”

在我六岁的时候,世界迎来了千禧年。我坐在矿地上,仰起头看见天空有飞机飞过。那时候很流行一种言论,叫做玛雅人预言2000年是世界末日。我安静地等待天上的飞机坠落,以为那就是末日的来临。

玛雅人果真都是一群骗子,飞机并没有撞击大地。它安然无恙地飞过了,只留下一道云的痕迹。世界末日没有到来,老爹事业的春天倒是到来了。时间进入2002年,国家取消电煤指导价,煤价市场化,煤炭价格开始爆发式上涨,“煤碳黄金十年”正式开启。

我还记得那一晚的荒唐。八岁的我跟着老爹的手下坐煤车运煤,正逢前方道路事故堵车,车辆排了几十米那么长的队。

老爹的这位手下骂着晦气,听着电台打起了盹。结果第二天过煤检站时,他突然挥舞着手臂,范进中举那般疯魔地欢呼起来----是的,仅仅过了一晚,煤价就涨了两成的价格。

我也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所谓的“煤老板”家的少爷。我时常觉得在做梦,为什么家里突然就从自建房搬到四九城里的大宅了,为什么出行的交通工具突然就从矿车换成小轿车了,为什么觊觎已久的玩偶突然就从橱窗里放到我手中了。

我的性格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化的。我知道没钱是什么样的感觉,而又恰好尝到了有钱的滋味,所以我变成了那种极其让人讨厌的小孩,自大又敏感,净爱出风头。

我命运齿轮的真正转动是在谢鸿老同志觊觎电视台的一位美女主持未果,反被人泼了一身红酒开始的。我见过那位女主持,低头笑起来的模样和照片里的老娘很像,酒窝里仿佛盈了一江春水那样醉人。

在此郑重声明,我并不是在宣传老爹的痴情,恰恰相反,我在讽刺他的爱情。

若爱情不再忠贞不渝,那么怀念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何必一次次寻找相似的面孔,在无数的碎片中拼凑出那个再也触及不到的人影?若要再老实说一句,就算我老娘没死,我敢保证混账老爹绝对在外也是彩旗飘飘,谁都甭给我装什么深情。

总之,被“菀菀类卿”拒绝后,我老爹勃然大怒,他认为当年没什么钱时,歌舞厅的小姐招招手都能得到,现在手里有大把大把的钞票,反而被一个主持嫌弃,他倒要看看这娱乐圈有什么了不起。

老爹陆续参与投资了不少影视产业,有位经纪人见了我,说这孩子长得也忒俊了,要不要送来出道?这位经纪人叫做齐虎,若他拥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一定会后悔他此刻的决定。

我那时候只有十来岁,啥也不懂,不知道这玩意是个大染缸,一跳下去没人能随便拍干净屁股走人,只觉得当明星光鲜亮丽,家家户户都能认识我,便点头应允。我老爹也随我折腾,说能帮他赚钱到就行。

那时流行翻拍武侠小说,有个编剧做改编剧本,然后叫我去演小时候的西门吹雪。古龙大师笔下的高手甭管年纪多大,反正出场第一要诀就是酷炫狂拽。我刚好除了装逼啥也不会,小白衣一穿,小黑剑一背,搁那一站,眼神凌厉地望向远方----嘿,成啦!

但也有可能那时的我确实是个忧郁小孩,所以演起来还是不错的。反正我拍过的东西,自己一向都不敢看,也不知好不好。总之,通过这部剧,我正式走入了大众的视野,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从业生涯。

2008年,山西爆发了一场煤矿整合运动,卖煤不再像之前那般便利了。混账老爹不喜欢干麻烦的买卖,索性和部分同批的煤老板怀揣巨额资金投身影视行业。

圈内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北电出来的是明星,中戏出来的是演员。这样简单粗略的划分对我来说倒是蛮准的,2012年,我以吊车尾的成绩勉强考入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不要脸地成为了一名大学生。

在我当时的社交圈里,富二代王希文是我最羡慕最嫉妒的,但也是同我玩得对好的。

和我这种暴发户不同,王希文就纯属是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从小便受他们那种阶级教育的熏陶,名牌豪车如数家珍,社交礼仪得心应手。我笨拙地向他学习着,好让自己不在圈子中显得格格不入。

王希文喜欢去酒吧,我也喜欢。恰逢剧组杀青返校,王希文从美国回来,我便约了他到“Light Morning”撒欢一晚。

王希文知道我喜欢带把的。路上,他掏出手机,给我展示了一张照片,挺神秘地问:“欸,这人你认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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