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起了邪念

少女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余萌想，她成为吸血鬼后原来还是有影子的，和某些衍生作品中说的并不一样。

但她看着自己，却觉得熟悉又陌生。

长长的头发带着一点自然卷，原来加班而逐渐加宽的发缝现在几乎没有了。五官，皮肤，样貌好像和原来的一样，但却感觉整体比之前更精致了一点。有点像自拍时候加上美颜的效果了。

门被敲响，她看到安戈正在门口等自己，不过今天他没有穿黑色风衣，而是一身笔挺的西装。她身边的闻雅莉也脱下了白大褂，换上一身黑色的礼裙。

“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安戈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很漂亮”。

平时休闲衣服穿习惯了，余萌总觉得这裙子穿着不得劲，特别是腿旁的高开叉。“感谢老铁。就是闻医生这衣服勒得我喘不过气了。顺便一提，这个裙子真的可以送给我吗？”这个二手感觉也能卖很多钱啊。

“亲爱的，”安戈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告诉你一个穿这个裙子能变美丽的秘诀。”

“还有这种秘诀？”

“当然，你只要把嘴闭上就行。”

余萌：“认识你真是我的不幸。”

“彼此彼此。”

“行了，走吧。”闻雅莉听不下去这种无意义的废话，强制打断了。

他们这样盛装打扮，就是为了这个重要的聚会。

应该说并不只是聚会，而是一场审判。

参加活动的也不止他们家族，也会有其他家族的重要成员，来见证这个重要的时刻。

这次活动在负二楼，这层楼意外得高，由外向内高度不断降低，站在周围的人也能看到中间平地上的场景。

他们来的不算早，朝内的几圈已经占满了，他们就只能站在外围。

当午夜12点的钟声响起，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声音立刻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灯光集中的中心地带。

一个身着燕尾服的男子款款走出来，他的声音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各位成员，今天我们将见证一个罪人收到应有的处罚。”

一身狼狈的男人被升降台带出，皮肤的溃烂情况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糟糕，不过这次男人似乎已经恢复了意识。眼神清明，他抬起头一寸寸打量周围的观众，面上的神色没有一点恐惧，甚至——是有一些激动。

燕尾服男子介绍道，“欺骗，背叛，杀戮，僭越，自曝，都为我们不耻。而这个罪人——高隆，不仅犯下杀戮罪，还将我们暴露于危险之中！”

“死刑。”

“死刑。”

“死刑！”

“死刑！死刑！死刑！死刑！……”

一开始只是有几个声音，但很快这个声音就传播开来，从几个水滴变成了一阵阵浪潮，直到余萌听到闻雅莉和安戈也开始附和，宣判死刑的声音此时已经成为滔天巨浪。

主持人再次举起手，声浪再次平息。

“正义的审判不会迟到，今日审判者是——”

他的手向后一挥，艺术灯光打向了高台，余萌才注意到那里是几个通体漆黑的座位，隔得有点距离，她只能看到在最上面的椅子格外得大，其他的椅子整齐地排列在其下方。

虽然上下两种座位距离并不远，但这种上下的关系却异常的明显。但是在那些座位与台下的众多吸血鬼之间，隔的这一块空地，似乎也是一种难以跨越的鸿沟。

她这样想着，听到主持人介绍道，“三大家族的长老，以及我们相月家族的三大长老和首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的座位已经全部坐满，人群也开始发出强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天啊！一次看到六个长老和首领！我要不行了！”安戈激动地跳了起来，在看到台上的那些人物后，夸张地靠在余萌的身上，一副狂热追星族要缺氧的模样。“太幸福了。”

“需要这么激动吗？”

“那当然！这可是我以后一辈子的追求！”

她不太能理解，但是周围的吸血鬼门都是一脸狂热，让她觉得至少应该装一下。

她抬头去看高台上的那些大人物，发现那么远的距离居然看得那么清楚。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完成转化了。

虽然叫长老，但台上的那些人并不是老态龙钟的样子，相反，其中看上去最年长的也只是三四十岁中年人的模样，可是他们透露出来的气质，和年轻的外貌却并不相符。

而在最高位的……首领。

只是看了一眼，余萌就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看到了一轮挂在天上的皎皎明月。

男人的五官是极致的东方美，他的丹凤眼眼角向下，眼尾自然地向后方延伸，看人的时候似乎自带温和，但又自带疏离，让人想亲近却会内发出一种敬畏。他的五官也极美，余萌的第一想法就是——他像玉一样。

但仔细一想也不对，即使是最厉害的雕工，也雕刻不出这样的美。可她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形容。

“……”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瞬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放大到极致后反而什么都不见了。

她只看到，远处高台上的人，正用玛瑙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

“喂。”

身体似乎被摇晃。

“喂喂喂！”

安戈对着她的耳朵喊了几声，少女才从刚才魔怔的状态里回过神。“啊，啊？”

“你在发什么呆啊，审判马上开始了。”

“我刚才发呆了多久？”

“不知道，你就一直那样呆呆地看着上面。”

余萌眨眨眼睛，感觉到眼睛的疲惫，不会刚才一直没眨眼吧。“我感觉刚才……首领在看我。”

她以为安戈会说类似她在自作多情之类的话，但没想到对方说，“我也看到了。”

“我刚才是不是看上去特别呆？”

“你现在看上去也不聪明。”

余萌沉默。

此刻审判已经进入新的环节。“人类高隆，发现我们种族后，起了不轨之心。杀害我族成员，成为血魔。而后攻击人类，杀害人类7人，差点使我族群暴露……”

余萌小声地问，“血魔是什么？”

“一种不完全转化体，可悲的生物。”

在细数完高隆的罪证后，所有人的愤怒情绪再次被调了起来，也进入了审判的关键节点。

在进行的过程中，安戈还在小声地和余萌解说，“三大家族的长老是代替他们首领出席的，做出审判的时候会使用家族的信物。”

一个美丽的女子端着银质托盘上去，从左往右地走。

“有罪，玫瑰家族判其死刑。”位于最左侧的美男子将一只精致的，花瓣边缘是金色的玫瑰放在托盘中。

“隐蔽家族判其死刑。”

“暗夜家族判其死刑。”

托盘上出现了一枚银币和一块黑曜石。托盘到了首领的面前，男人动作缓缓将一枚月牙状的玉放在上面，薄唇轻启——

“判其死刑。”

判决已经下来，没想到高隆突然暴起，桎梏他的铁链被扯的哗哗作响。“你们不会如意的！”

“寿命！力量！完美的体魄!你们是人类的生物进化方向！你们是未来！却要把自己变成下水道的老鼠！”

“我爱你们，我要成为你们，你们却拒绝我，还想杀我。该杀的不应该是人类吗，蝼蚁一样的人类！”

“疯子，”余萌听到闻雅莉轻声骂了一句。

他还想奋力嘶吼，但却没有机会了。一台奇怪的机器被缓缓推进，从上往下只对着疯狂的男人。

吧嗒，机器被打开，从里面透出强烈的紫外线光，突然变强的光线使靠近中间地段的吸血鬼都忍不住捂住眼睛，但余萌在外侧，清晰看到——

男人在灯光的照射下，身上的皮肤一下变得通红，然后像火山岩一样有了裂痕，从他身上冒出了一股黑烟，他的身体也像着火的纸，被燃烧。

一片死寂，男人的痛苦的尖叫甚至还来不及发出，就已经成为了地上一点黑色的印记，甚至连骨灰都没有留下。

如果说不震撼，肯定是假的，但这个场景发生的太快，让她很难有什么真实感。

“看到了，阳光对我们的杀伤力。白天记得别到处跑。”闻雅莉难得柔情地摸摸余萌的头，带着长辈的关怀。

余萌点点头，心情有点复杂。

不知道是因为看到这种场景，还是她也成为这样的生物，或者是因为周围同族的毫无反应。

难得的家族聚会，每次在完成正事之后，都会举办一个宴会，行刑场很快变成了红酒杯交错的场地，心情的转化甚至跟不上场景的转化。

全员到场的家族聚会是很难得的，安戈非常兴奋地跟着余萌，“看！这个不是最近很火的男团顶流吗！哦哦哦那个人我在新闻里面看到过，新兴产业的开创者！这个是恐怖漫画家，我还收藏了他的很多作品！”

余萌的眼睛跟着他的声音转动，的确看到了一些似乎在新闻电视里出现过的人物。

“原来他们是吸血鬼啊。”

“你是不是饿了？”

安戈突然问道，余萌愣了一下，意识到可能自己的兴致不高，被对方误解了。

还来不及解释，安戈就拉着她往中央的香槟塔前走去。

“我不会……”

安戈不由分说把她带过去，对倒酒的人挤挤眼睛。“嘿，朋友。这孩子是个雏子，给她来一杯食物。”

余萌看到那个吸血鬼会心一笑，拿了一个高脚杯，不过往杯子里倒的不是葡萄酒，而是拿出了一个血袋。

鲜血的味道立刻把周围吸血鬼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余萌明显看到安戈的眼睛变成了红色。他舔了一下嘴角，像是在忍耐，把这杯猩红的液体塞到少女的手里。

血液的味道让余萌有点头昏脑胀。她不喜欢这味道，甚至有点抗拒，但在闻到后居然产生了饥饿感。

“我……我不太饿。”

但安戈此刻表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就在她想把这杯东西递回去的时候，安戈没有接，他的表情冰冷，推了一下表示拒绝。但这股力量超出了他的预期，余萌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

她要是把杯子摔碎了，会不会要赔？

但她周围没有人或者可以依靠的东西，在倒下的时候她只希望自己别太难看。虽然极有可能是走光加上被泼一身血。

但她的背部并没有接触到地面，而是落入一个并不柔软的地方。

一只属于男性的宽大的扶住她的手臂，溅出的一点酒水落在对方缝着暗金色纹路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