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好好整理一下行李。”

在介绍了军训的地点和注意事项后，刘颖又提醒了几句，“记得带好洗漱用品、换洗的T恤和内衣，有护肤品的也记得戴上，不论男生女生，最好都能注意防晒。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带厚被，因为军训的时候要学会叠“豆腐块”形状的被子，必须用厚被。”

说完，她又笑着看了看同学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夏天怯生生地举手，“老师，我们的东西必须都装到军训专用的背包里吗？”

刘颖：“是的，只能带一个包，就是刚才发的，迷彩包。”

张中华已经打开包装袋，把背包拿来出来，半人高的迷彩背包，和《士兵突击》里面看到的背包很像。

赵芷玉看了看他手里的包，喃喃自语道：“这包不算小，但是要装一个厚被，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地方了吧……”

“还有一个枕头。”刘颖微笑着提醒，其作用堪称雪上加霜。

又有一个叫马佳妮的女生举手，“老师，军训可以带零食吗？”

刘颖：“可以，如果你的背包能装下的话。”

陆川也跟着问了一句：“那能带扑克牌吗？”

刘颖面无表情望着他，“你觉得能吗？”

陆川很老实地摇摇头。

刘颖忽然意识到什么，怀疑道：“你们寝室有扑克？”

陆川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其实他们真没有扑克，只是下午参观校园的时候，丁程说自己有办法弄到一副，只要老师让带就行，学校小卖部一切娱乐用品都没有，至于从哪儿弄到扑克，丁程没说。

刘颖似乎不信，“那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陆川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丁程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举起手。

“可以用纸画一副。”

刘颖：“……”

丁程一脸无辜，因为说的是实话。

张中华这个笑点负无穷的家伙又开始偷乐。

“其实你们带扑克也无所谓，”刘颖今晚似乎心情不错，居然没有批评他，而且语气很温和，“以前去过的学生每天都睡不够，开始的两天腿更是疼得受不了，根本没力气玩。”

丁程：“……”

刘颖又笑着提醒道：“大家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十天会很累，装行李也要有技巧，不能乱塞一通，要好好节省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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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明天军训要整理行李，寝室还是十点熄灯，刘颖特意在八点半下课，留了充足的时间给大家收拾东西。

梁一诺从洗漱间回来的时候，丁程和陆川正在把被子往口袋里拼命塞。

陆川：“我靠，这包绝对装不下厚被。”

“绝对行！”丁程和他一起用拳头往里砸被子，“使劲儿往里锤就行了！”

当梁一诺把厚被卷好装进背包，丁程和陆川还在折腾那条被，并且已经开始用脚往里踹了。

“……”梁一诺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道：“把被子叠一下，行么？”

“寝室长装完啦？”陆川惊奇地望着他的包，“你咋做到的？”

丁程也瞪大了眼睛惊叹道：“寝室长厉害啊！”

梁一诺显然还不适应这个称号，脸色有些尴尬，“就……叠一下就行。”

丁程和陆川立刻把脚从被子上挪走，举到梁一诺面前：“有劳寝室长亲自演示！”

梁一诺：“……”

在塞好被子和枕头以后，背包已经没有什么空间了，幸好男生的护肤品很少，合理摆放，还能往里填两包小型零食。

丁程把老妈买的一大包零食从床下掏出来，“咱们每人装一点儿，不能浪费空间。”

于是，大家纷纷把一些小包装的零食塞进包里，基本上是见缝插针，陆川更聪明，为了防止小饼干被挤碎，还特意用毛巾裹着卡在被子里。

看着他那条深蓝色的毛巾，江雨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毛巾……不是你擦脚的么？”

“是啊！”陆川很自然地回答。

丁程假装呕了一下，“你就不能用擦脸的毛巾么？”

陆川：“这条毛巾就是既擦脚又擦脸的啊！”

众人：“……”

收拾完东西还有一段时间，大家都刚发的军训服装套在身上，看看有没有坏的地方，大小合不合适，自恋的张中华和陆川还特意跑到走廊的镜子前看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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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二百来个学生站在教学楼前面的广场上，每班都是男女各两列，森绿色的军装迎着朝阳，很有整装待发的气势。

说实话，只要不是太驼背太颓丧到无法拯救，正常的男生穿上迷彩服，确实会比平时帅气英武，女生也是一样，要不是因为发型太过惨烈，活脱脱就是一群【军中绿花】。

大客车要开两个多小时，丁程坐车的习惯是听歌看风景，此刻没有设备，身旁的张中华又是个瞌睡虫，一上车就开始呼呼大睡，他无所事事，只好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漫无边际的麦田。

刘颖似乎很喜欢玩传话的游戏，非要让学生们沿着座位一个一个传达指示，原话是这样的：“坐车难受就举手，老师有塑料袋和晕车药，往下传。”

但传到一半，经过陆川之后，内容就变成这样了，“后面的，你想吐么？得吃药，顺便告诉后面人。”

这是什么鬼话？丁程听完咧咧嘴，转过身接着往后传，坐在他后面的是梁一诺，还有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女生。

那女生似乎睡得很熟，梁一诺则望着窗外发呆，好像也有点儿困意。

前座丁程忽然跟他嘿了一声，他一愣，“……有事吗？”

“寝室长，你想不想吐？”

“……不想。”

“坚持不住得吃药，顺便告诉后面的人。”

梁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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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地点是一个武|警学院，一个到处都是马路和训练场的校园，第一天要开会，领导讲话，把行李放在寝室，并且学习叠被子。

4班的教官姓刘，是个河南人，个子不高，但很结实，一双小眼睛在黝黑的脸庞上显得格外明亮，说话底气十足。

“这两条线……要使劲儿……掐出一道折痕。”

演示【豆腐块儿】叠法的时候，刘教官被同学们围着，好像有点儿害羞，一边演示，一边非常磕巴地解释着。

“这个被面要平……平整。”

“这些角儿……这八个角，也要掐成直角。”

叠好一个相当标准的长方体之后，他腼腆地看着同学，“那个……你们都明白了吧？”

张中华回答得特别大声，“谢谢刘教官，明白了！”

“……”

同学们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因为教官演示的被子就是他的。

教官如释重负地点点头，“那你们都练习一下叠被子吧。”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男生除了张中华和梁一诺同学的被子符合要求，其余的都被刘颖宣判死刑了。

“叠不出豆腐块儿，今天中午不许吃饭，”刘颖气鼓鼓地说道，“被子要评分的，最后评比优秀军训班级，我看谁敢拖后腿！”

走之前，她还嫌弃地看了看丁程的失败作品，“这么丑，用脚都叠不出这德行！”

丁程绝望地看着梁一诺，“寝室长，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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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寝室长梁一诺同学的帮助下，丁程终于叠出了合格的被子。

吃午饭的时候，他们才明白，什么叫作纪律。

是这样的，进食堂之前，领导要训话，然后还要保持安静，排队依次进入座位。

不仅如此，到了座位上，要先立定，直到长官说“坐！”，才能坐。

这还没完，坐下之后，要按照班级次序排队打饭，端着盘子回到座位，不能吃。

直到长官说“开饭！”的时候，大家才能动筷。

食堂的饭菜没什么稀奇，又因为只能小声讲话，大家都吃的很压抑。

当然，这只是第一印象不够好而已，在以后的十天里，食堂在他们心中将会变成天堂。

第一天的内容不算多，站军姿，学习跨立，还有转身。

可丁程就是死在了转身上面。

在教完转身的脚步动作之后，刘教官开始发布指令，刚开始的语速还挺慢，“向左——转！”的中间还会拖长音，可后来同学们熟悉动作之后，他的指令就像子弹一样快了。

丁程有点儿左右不分，从小就是，指令不快的时候还能用余光观察身旁的人，后来就彻底凉了。

教官：“听我口令——向左转！”

所有人都迅速面向左，而丁程往右一转，发现自己正对着梁一诺的脸，又赶紧转了回去。

教官：“第一排第二名，集中精力啊！”

丁程在心里暗暗叫苦。

教官：“来——向右转！”

丁程又看见了张中华的脸。

张中华先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自己没错，就开始笑。

丁程：“……”

教官：“同学，这个向左向右转要看见对方的后脑勺，否则就是转错了，要注意听口令啊！。”

一旁刘颖的脸色已经非常阴沉了。

丁程的心里更紧张，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然而，根据自然规律，人在紧张时候，更容易转错。

教官：“向左转！”

丁程迅速转身，再一次看见梁一诺同学的脸。

……

为什么不是后脑勺？

又转错了？

丁程此刻万分想见到梁一诺同学的后脑勺……

教官继续喊道：“向左转！”

大家转到了后面，而丁程同学转向了前面。

……

刘颖气得满脸通红，直接走到他面前，吼道：“你有没有带脑子！”

丁程同学想死的心都有了，“抱歉老师……”

“抱歉有什么用！你能不能集中精力？”

丁程很想解释自己真的很专注，但看着刘颖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只好虚心地点点头。

于是，整整一个多小时的【向左转】和【向右转】，丁程同学被张中华嘲笑无数次，和梁一诺同学对视无数次，终于成功地糊了。

更可怕的是，为了提高学生们的反应能力，教官还增添了两条指令：【向左向右转】和【向右向左转】

这是什么鬼！

这两个有啥区别吗？

为什么要发明这种折磨人的指令？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的时候，他们坐在一座大楼的阴凉下，用帽子扇风。

张中华同情地拍了拍丁程的肩膀，又屁颠屁颠地跟着赵芷玉去食堂领西瓜。

沉默了一会儿，梁一诺扭过头，和他解释了一下，“那个，【向左向右转】是向右，【向右向左转】是向左。”

“谢谢——”丁程同学有气无力地回答，脑袋已经变成一团浆糊了，里面数不清的左右左右在眼前飞来飞去。

“你可以试试依靠左右手。”梁一诺说。

丁程望着眼前的木头人，眼神充满了求知欲。

梁一诺同学耐心解释：“你只要记住你写字的是右手，就不会分不清左右了。”

好像……还挺有道理。

丁程似懂非懂地点头，“多谢寝室长了。”

梁一诺有点儿尴尬，“能不能别叫我寝室长？”

丁程笑，“这称呼挺好的啊！”

“太别扭了……”

“那你有什么外号啊？”

“没有，”梁一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叫我名字吧。”

丁程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腼腆的时候还挺可爱的，又望着他鼻梁上的创可贴，忍不住问道：“寝室——啊不对，梁一诺，你鼻子是受伤了？”

梁一诺点头。

丁程又问：“打架伤的？”

“不是，是被书砸的。”梁一诺摸了摸鼻梁，看着一脸呆滞的丁程，解释道：“我看书的时候睡着了，就被书给砸了。”

丁程笑喷，“太惨了……”

梁一诺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丁程忽然想起一个周星驰的电影，友情提醒道：“梁一诺，你最好还是把创可贴撕了，要不然会晒出印儿的。”

梁一诺歪头看着他，想了想，把鼻梁上的创可贴撕了，露出一道浅红的小伤口。

“还好还好，”丁程仔细打量一下，“伤口好得差不多了。”

梁一诺被他盯得说不出话，有些窘迫地挪开视线，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丁程当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注意力直接被班里的欢呼声吸引过去——

在晒得发光的柏油马路上，赵芷玉和张中华正乘坐一辆电动三轮车，满载着冰镇西瓜和饮用水，朝队伍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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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的快乐是暂时的，过了一会儿，刘教官又吹起了刺耳的口哨。

同学们迅速站好队形。

“吃了西瓜，就得更卖力地训练，”刘教官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多看了丁程一眼，“接下来我们再练习一下【向左向右转】，大家准备好了没有。”

丁程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有。”

张中华又开始乐。

不远处，传来刘颖的尖锐的嗓音：“张中华你乐什么啊？显你牙白啊？”

全班同学都开始乐，连刘教官都忍不住笑了。

只有丁程无比焦躁，心急火燎地等待着他的口令。

“别忘了，”梁一诺同学悄声说了一句，“左右手。”

丁程心里一暖，攥了攥右拳，再次提醒自己握笔的手是右手，“放心，我肯定不会错了。”

梁一诺无声地笑了笑。

教官：“听我口令——向左转！”

恭喜丁程同学和梁一诺同学再次喜提面对面！

丁程：“……”

梁一诺：“……”

丁程：已迷糊

梁一诺：救不了，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