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狼，坐在火堆旁，看着分外融洽。

实际上，“别急！都说了别急啊，等会直接烤狼头得了。”

白狼喷出一口鼻气。

紧接着被乔安用手推开，“脏死了”，说完把小板凳挪远一边。

对方不依不饶，还把爪子搭乔安腿上。

堂屋里。

除了杨氏目露担忧，乔子阳几人都是羡慕地看着。

吃饱喝足后，白狼终于起身。

没管掩上的院门，四脚跑动，在靠墙的地方，一跃而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龙凤胎踢着小短腿，来到院门并打开，不舍地目送它离开。

乔子阳徐徐坐下，“姐，它就这样走了？你不留下它吗？”

侧着脑袋，眼里透着一丝困惑，乔安轻声道：“我留它做什么？”

这下子，把乔子阳问倒了，表情显得有些迷茫，仿佛被棘手的问题困住了。

算了，想不明白，还是烤串吧。

这回二十多头野猪，乔安只要了三头，剩下的让王丰收他们自己分配。大家商量好后，便决定给队伍中受伤严重的几位，多些照顾，这一趟怎么说，也算是同生共死，没有人会为了一点利益，斤斤计较。

三头野猪，数量不多，乔安懒得费时间拖去县城了，简单收拾一下，留着自家吃。

******

乔子阳再次敲响了屠夫的大门。

屠夫家在下水村，与望山村隔了几公里，离县城距离更近。这里地处河流下游，土地肥沃，分配给村民的大多是良田，扣完各种税后，留下的粮食仍能让各家过段好日子。

同样是村里水患逃难，赵有根的爹选择落户在下水村，操起老本行，以屠猪卖肉为生计。

而乔老爷子想着自家初来乍到，几乎算是一贫如洗，而靠山资源多，怎么也饿不死，有事还能往山里一躲，于是选了望山村。

两家逃难时，相互扶持，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可惜老爷子去世后，乔阿奶整天哭穷，赵家一开始是真心实意帮忙，后来无止境的付出，背后还落了埋怨，慢慢的关系也就淡了。

也就这段时间，才跟乔家大房处了起来。

听明了来意，赵有根诧异：怎么三天两头要杀猪？差点以为乔家要成为自己的同行。

跟着乔家小子出门，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段时间，野猪不是老是下山伤人吗？村正就组织了一些叔伯上山，噢我们家也去了，刚好分到一些猎物。”

赵有根以为乔家分到的是小野猪，才特意找他来帮忙，直到看到三只肥猪被随意丢在院子里，其中一只被割了腿，他眼睛都瞪圆了。

“这是一些？老天，你们该不会去捅了野猪窝吧。”

洪亮的嗓音，让乔安为之侧目。

只见来人身穿一件深蓝色长袍，包裹住微胖的身材，右边袖口磨损得有些厉害，变了颜色，腰部位置就用麻绳束着，还绑上围裙。

此刻拿着菜刀，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逗得人眉开眼笑。

乔子阳随之讲起山上的惊心动魄，赵有根惊叹一声，余光也扫向乔安，这姑娘看着娇滴滴，怎么就这么虎呢？

听得差不多，该忙正事了。

赵有根手起刀落，拿着木盆接上猪血，紧接着各个部位被切好，放在临时搬来的饭桌上。

乔安第一次见杀猪，眼睛不带转地盯着。

龙凤胎恰巧从外面回来，身后还带着一连串娃娃，今日玩耍时，石头管不住嘴，聊起家里进了白狼，被小妹打醒后赶紧弥补。

小娃们完全忽略了狼已经走了的事实，兴致一来，就要到乔家兄妹瞧瞧，拦都拦不住。

此刻看到肥美的野猪被绑在木架上，开膛破肚的场景，不仅没让大家感到害怕，反而兴奋得要凑近摸一摸，幸亏乔子阳上前，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才吓退了他们。

只有虎子不带怕的，来到乔安身旁。

自从朝廷开始征兵，很多村子的青壮年都抓去凑人头，各家各户劳动力少了，为了应付税收，也为了糊口，光忙着耕地打零工，养猪的人也就少了。

除了过大年，村里会办杀猪宴，肉虽不多，起码图个喜庆。

知道了缘由，望着好几个小孩湿漉漉的眼神，乔安大手一挥：办，今天就办！

她不是想当冤大头，平日里有些村民默默帮忙，之前是没有条件报答一二，现在不就有了，至于龙凤胎带来的几个小孩子，长得还没她腿长，再怎么能吃也吃不下一头野猪吧。

好吧，乔安不会承认是自己嘴馋了，此刻满脑子都是芋头扣肉、炸酥肉、糖醋排骨、东坡肉……

随后，给几个小孩安排活干，通知哪家的大人今晚吃宴，顺便再借着桌椅碗碟，用完再还回去。

一声令下，大家欢呼雀跃地跑出去。

收到邀请的人家，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搞恶作剧，再三跟小孩确认后，还是来到乔家询问，得知肯定答复后，爽快地搬上吃饭的家伙上门，还带了些瓜果蔬菜。

王大婶直接拿上揉搓好的面条，准备让大伙也尝尝。

一起上山围剿的人，也在名单之中，他们索性找来赵有根杀猪，把肉给端到乔家，好好补一补。

乔家的烟囱里，不断冒着热气，肉味飘香，引得阿黄赖在门口，不愿走了。

不一会儿，大家都知道要办杀猪宴，这事几家欢喜几家愁。

村尾的另一头。

王招娣赶忙冲进老屋，找了堂屋没见着乔阿奶，横冲直撞地推开了她的房门。

“娘，大房那边要办杀猪宴了，现在都通知完了，连阿猫阿狗都能上门，就咱家没有，大嫂她们也太不孝了。”

瞧着乔阿奶脸色越来越难看，王招娣不知大祸临头，继续在房内埋怨。

“不就分个家吗？搞得老死不相往来似的，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乔子阳那家伙不是准备要上书院吗，这样不孝的人，哪像咱家福哥儿。”

似乎想到什么绝妙的事，她兴奋地拍了下大腿，接着道：“您跟我到县里，让夫子把机会让给福哥儿就行了，杀猪宴咱们就大人有大量，放过她们，娘您……”

话都没说完，乔阿奶的棍子就挥了过来，王招娣躲闪不及，挨了一下，还没做出其他反应，两下三下就下来了。

“哟痛死我了，娘你发疯了不成？”跑出房门，王招娣心怀愤懑，那棍子不招呼到自己身上都不知道多疼，这个死老太婆也太狠了！

乔阿奶还是一声不吭，她气极了，早就说了不要招惹乔安，王招娣这混账不听劝，上次带着文富偷爬乔家的事都没跟她算账，这回还敢牵扯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子。

要是福哥儿有个三长两短，她铁定把王招娣赶出家门。

这气一直消不下去，乔阿奶追着王招娣满院子跑。

“有本事你就停下。”

“你打我还想我不跑，脑子有坑吧你！”

追了几下，乔阿奶累的只喘气，拿棍子指着王招娣，“算命的早说靠近乔安准没好事，你还带着丈夫儿子往上凑，你这是什么心思。”

王招娣被激得管不住嘴，“算命？算命都是我找来的，他们的话能信母猪……”

“你说什么？”

一声呵斥，让王招娣打了个激灵。

脑子瞬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鬼话，语无伦次地道：“娘……娘你听错了，我说算命是……是乔安找来的。”

说完直接打了下嘴巴，“没人找算命的。”

乔阿奶脸庞霎时间白了，目光如同一把利刃，刺向了眼前的人，她嘴巴紧绷，浑身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不断做个深呼吸。

最后一下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双眼一闭，摔倒在地上。

王招娣以为这是乔阿奶的把戏，等自己上套了，一靠近就狠狠揍自己，她快速扫了一圈，周围都没有村民看到，她唾了一下，直接跑出家门，打算先找地方避一下风头。

过了好久，等吃完宴席的人路过。

发现有人躺在院子里，敲了几次也没有人回应，直接闯了进去，伸手往乔阿奶鼻子一探，气若游丝，急的大喊快来人啊，出事了。

~

乔安几人也被人喊到老屋，等罗大夫把完脉，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他左右环视，没见到乔文富一家，“乔阿奶都快不行了，文富他们跑哪去了？”

大家一问三不知。

罗山知道乔家那点破事，可是现在没有人接手，他只好清了清嗓子，“杨妹子，您看……当初确实是老人家不对，可是现在都这样了，文康他要是知道，也不想自己的娘身后事没人照料吧。”

在这一刻，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杨氏身上。

她捏紧了拳头，泪水在眼眶打转，想起乔安生下来没多久就被丢进大山，想起文康不想上战场跪地求婆婆花钱，想起龙凤胎哇哇叫依旧被赶出家门，想到很多很多，唯独没有想到自己的委屈。

正要开口时，乔安握住了她的手，对着众人说：“这事交给我和子阳吧。”

乔子阳也来到亲娘身边，给了她坚定的后盾。

乔阿奶这人是可悲又可恨

或许以后她会知错能改，或许会旧态复发

但是对大房的伤害已然造成

这些不是轻易就能弥补的

所以找了个机会让她赶紧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