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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江湖并不如烟 > 第76章 母老虎

第76章 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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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初雪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辛盈一番,看得辛盈直发毛:“看什么看?”

鉴于辛盈确实算得上美人一个,亓官初雪对商寂说道:“晚上你保护她,我去探探究竟。”

辛盈脸露惊色:“你去……那不是羊入虎口?”

商寂摇摇头:“辛姑娘大可不必担心,阿雪去了,她才是虎。”

子夜。

亓官初雪提气伏在树梢上。

一年多没干这种事,有些手生,刚刚落树的动作险些脚滑,差点惊动了隔壁树枝上鸟窝里的小宝宝们。

一只小雏鸟微微睁开眼向着亓官初雪的方向看了看。

她赶紧朝着小鸟儿尴尬一笑。

小鸟儿似乎被这微笑感染,似笑非笑的将嘴张了张,伸了伸懒腰,往妈妈翅膀底下一靠,继续睡去了。

亓官初雪松了口气。

果然什么都是熟能生巧,上树也是。

府衙的后院灯火通明。

上百个妇人被绑在院中,有老有少,有衣着光鲜的,也有麻衣褴褛的,口中都塞了白布无法言语,即使如此,人数众多,呜呜咽咽的哭声还是传出老远。

数十名宛剌兵士,兽皮披身,手握长刀,巡逻监管。

亓官初雪运起内力聆听,就听几个站在一旁的宛剌兵士用宛剌语正说道:“今晚来的这位,可是大人物。”

另一人说道:“听说是国主面前的红人,武功可是了得的。”

“都说柳洲城出美人,别说,这些婆娘确实各个不赖,不知大人物今天来,要挑多少?”

“三十人。”

“这三十人送到哪?”

“当然是送给国主。”

“那剩下的这些……是不是就留给咱们了?”说着这人呵呵嘿嘿的笑起来。

“这个自然。”旁边几个也龌龊的发笑。

亓官初雪心中盘算,不知要来的“大人物”是谁。

不过眼下,救出这些妇人要紧,她看了看院中地形,数了数人数,正要飞身而下,就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选三十个美貌的,国主说,他的耐心不多。”

亓官初雪心中一凛,这句话……这个声音,她在崖山绝壁上分明听到过。

果然就见自府衙前院转出一人,扛着一只小小的木桨,身型宛如一只瘦猴,正是十二神位中的“船夫”。

一见是他,亓官初雪就觉胸腔里一股熊熊怒火升起——当日在崖山绝壁上,正是船夫用木桨殴打商寂,又有意侮辱他,这个仇,看来今日得好好计算计算,才对得起她欠商寂的那一坐坐金山,一条条银河。

她轻点树叶,身型向下一歪,一只脚倒勾在树枝上,身体随风摆动,大声说道:“喂,要不要考你几句天汉话?”

船夫懂得天汉语,一听树上有人,反应极快,抡起木桨一跃而上,朝着亓官初雪所在的位置就是一桨。

若论快,船夫的速度绝对是江湖排行上除了王兆以外,最快的一人。

亓官初雪见他攻来,挂在树枝上的脚一松,身体顺势而下,轻而易举躲过船夫这一桨,接着说道:“我给你猜个谜语如何?”

船夫紧跟着她而下,木桨快速的击、打、拍、劈,同时用流利的天汉话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你祖宗。”

船夫闻言骂了一句宛剌语,大意是“祖宗个屁”。

亓官初雪“影落”剑出,见招拆招,不急于反击,反倒哈哈一笑:“瘦猴,听好了:忽听一声震天响,秋风暴雨下起来,一条黄龙跑出来,十只手指擦起来。猜你每天做的一件事。”

她此话一出,院中呜呜咽咽的哭声渐歇,众女子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

此时她未变声,也未蒙面,只是院中虽有火把灯烛,但毕竟是黑夜,二人打斗速度又快,船夫一时并未认出是她。

两人又过数招,“喂,猜出答案没有?”

船夫说起天汉话口音虽流利,但根底却不精深,他一时没明白亓官初雪谜语之意,用宛剌语问道:“谁知道她是何意?”

兵士中有人答道:“是抛山,全套抛山。”

亓官初雪闻言哈哈大笑,抛山,是宛剌语中出恭之意。

船夫听了也不生气,将木桨一收,单腿跳着打量着她,良久,忽的问道:“你是拈花落剑?”

“正是你祖宗我。”

“你没死?”

“死了,但是又活了,厉不厉害?”

船夫怒道:“当年你诓骗我们在安庆城东能找到《鬼说物要》,骗得我们十二神位好苦,今日这帐,咱们正好算一算。”

“好呀,新仇旧恨,听着就有趣。”她说着运转内息,将“影落”在身前一划,口中发出歌声,“嘿”的一声,曲劲绵延,婉转悠扬。同时身型旋转而攻,剑尖轻快细碎划过船夫身上衣衫,正是阿鬼留给她的新剑法《鬼门照雪明》里的第一式“破锦衣”。

一招已毕,歌声骤停。

船夫身上衣衫片片掉落,竟成了个衣不蔽体的褴褛乞丐。

亓官初雪见了哈哈大笑。

船夫脸上表情一变,举着木桨快速攻来。

她笑声里含着内力,传得颇远,忽听人群中有人轻声呼道:“潸潸?”声音正是银泥。

亓官初雪自一现身,便在留心聆听,她故意搞大动静,正是期盼银泥能认出自己。此时听见银泥声音,知她人在此处暂时安好,便凝神对战船夫。

《鬼门苦声剑》靠的是苦声与剑法相辅相成。

苦声悲切,慑人心魄。

然而她自己并不喜欢。

于是她在崖山绝壁之下练习师父留下的新剑法《鬼门照雪明》时,将只有剑法的招式,改进为歌声与剑法互为依伴,同进退而攻不同,如此一来,将这套新剑法的威力竟然增大了一倍不止。

阿鬼若是知道徒儿已经可以自己改良剑法,灵魂有知也会安慰的,前提是他不知道逆徒在《鬼门苦声剑》里加了一招“气死子厚”。

倒不是她拖大非要改进师父临死前留下的剑法,而是这样一改,她终于可以在出剑时歌唱了——正经的歌唱,有词的那种,比如:“啊,呀,噢,呢,哼。”

写词倒不是难事,只是尝试过多次以后,她发现真正对敌,气焰有时比实力更重要,这个时候,无词就胜过有词了。

“试想两方正在以性命相搏,不论你写了什么不怼死对方誓不休的‘狠话横言’,即使指着对方骂爹骂娘骂祖宗,都不如一个‘呀’字,或者一个‘嘿’字,或者一个‘哼’字,出口有气势。你说对不对?”她后来这样给澹台师秀解释,澹台师秀笑得前仰后合,连连称是。

既然旁观者都这么说,那便算了,正好她也懒得想词。

船夫表情诡异,向着她要害快速功来。

木桨在他手中舞成繁花,招招式式并不阴狠,只是快,快而准,来去无形,不给对手半分喘息之机。

船夫的快确实匪夷所思,若是放在一年半之前,亓官初雪虽然综合武力略胜一筹,但乍然之下与之对战,摸不清套路,若想制敌,并不容易。

然而这一年半的时间,亓官初雪却几乎一日不停的在研习剑法,寻求新的突破,更因“死”过一次,又见到了师父的墓冢和遗书,对生死真真切切产生了敬畏,剑法和心境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如今的《鬼门苦声剑》看似招式如旧,可内息的运转、出剑收剑、苦声的悲鸣与哀伤都已不同,更何况还有她自创的三招。

《鬼门照雪明》更是她在崖山绝壁之下,孤独伤重之际,将前尘往事、心迹遭遇、所学所悟,和师父留下的剑法融会贯通而成。

待剑法练成,已是歌声即心声,剑法即活法。

两套剑法加上这个人,都已经和一年之前今非昔比了。

亓官初雪不紧不慢,将她《鬼门照雪明》的十三式一一使出,一招“吹星落”一边刺他眉心一边削着他的头发,一招“脱香骨”招招入他骨血,一招“锁魂绫”剑如绳绫,竟然可以缠住他脖颈、腰腹、四肢,影落宝剑宛如鬼魅。

船夫一边被她歌声所扰,一边用木桨还击,他招式虽快,但总是无法躲开亓官初雪的进攻,身上衣衫已破,血肉又受伤,他惊问:“你真是拈花落剑?”

“如假包换。”

船夫不解:“你为何还为天汉效命?”

“你管我。今日我是为我师兄打你。”

“你指的是二王子?”

“他才不想当什么二王子。”

“等等,你难道不知天汉已全无胜算?”

“与我何干,你们最好打的鱼死网破,我才开心。”

“也是,”船夫忽的向后一退,趁机说道:“不如这样,正好国主刚刚全歼了天汉的二十万大军,又抓了那个封长清疯老头,封之信逼你害你,你就去封老头身上划上几刀,不比打我有趣多了?”

亓官初雪以为他信口胡说,“还全歼了二十万大军,你可真敢说,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能踏云登月,天外飞仙?”

“你不信?”

“你做梦也做点靠谱的。”

船夫森然一笑,自怀中摸出一物,金晃晃,明灿灿,在火把映照之下颇为耀眼,正是一面黄金鱼符。

按天汉律,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能佩戴黄金鱼符,且会在鱼符上刻有官员的姓名、品级、以及所属司部。

“这是?”亓官初雪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已清晰地看到鱼符上有个“封”字。

果然——

“这你都不认得?封长清那疯老儿的鱼符。”这是国主赏给他的战利品,他紧紧握在手中,只是远远的给亓官初雪看了看,并未拿给她辨别真伪。

然而亓官初雪已知他所言不虚。

鱼符本是一对,一个收于天汉都城——安庆白塔区的兵部,并一个则由封长清本人随身佩戴,两半鱼符分别刻有“同”字形榫卯,可互相契合,合之可验证真假。鱼符制式、大小、纹样都由九垓宫统一制配,更何况黄金贵重,这么大一块黄金鱼符,样式民间根本不可能做得出来。

她心中又惊又怒,催动内息,歌声渐渐高亢,船夫就觉双目、双耳、胸腹都震得生疼。亓官初雪手上发狠,一招“摧楼船”,紧跟着一招“扫金台”,又一招“踏流星”,将船夫逼退到墙角,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

船夫被三招剑式打得前胸、四肢、脸颊都在渗血,却笑起来:“你并不高兴?你该不会还喜欢封之信吧?所以听到他爹落在我们手里,你很生气?”

亓官初雪歌声变换为苦声,剑法一变,已自《照雪明》换成了《苦声剑》,口中呜呜发声,声音低沉悲切,如泣如诉,传入船夫耳中,他就觉胸腔内震荡翻滚、似要炸裂开来,嗓子都要发甜,自己不自禁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手指在影落剑上轻弹,“铮”的一声,一招“弹剑作歌”直对着船夫功去。

船夫想用木桨挡下这招弹剑作歌,然而木桨刚刚碰到影落剑,便觉手臂一痛,“砰”一声,木桨已经碎成木渣。

亓官初雪左手剑鞘右手剑,照着船夫一痛乱揍,揍得船夫已站不起身时,将剑一收,顺手在他身上一掏,已将鱼符拿在手中。

朝廷大员她杀过不少,鱼符自然也没少见过,她放在手中颠了一颠,又仔细看了上面的字,确实是真物。

船夫恨道:“还给我。”

“原来你还是个贪财的。”说着照着他鼻梁就是一剑,“把你知道的详细说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

船夫想再亓官初雪剑下站起来,可无论他如何尝试,亓官初雪都用剑将他重新打倒在地,船夫发狠道:“你武功精进了不少,可惜今日来的只有我一人,若是十二神位再来几个,看你如何?”

“不光是个贪财的,还是个算数都算不清的,哪里还有十二神位?死了两个,再算上你,就剩九神位了。”她并不相信二十万大军已殁,但是知道封长清一定已经落在宛剌人手中,“我问你答。封大人现在何处?”

船夫冷笑却不答。

亓官初雪一剑刺穿了他大腿,鲜血汩汩流出,又问:“封大人现在何处?”

船夫依然冷笑着不答。

院中兵士见“大人物”才一露面就糟了灾,都面面相觑。迟疑着要不要上来围攻亓官初雪。

船夫对着扎堆站的宛剌兵士,吼道:“还不上。”

兵士这才一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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