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晚十一点，夜猫子们纷纷准备开始狂欢，草莓直播平台一个名为【来看小饼干干翻全世界】的直播间登上首推第一，搭配上直播间头像框上的评审员标识，一波巨大的流量再度进入这个直播间。

但新来的这部分观众在进入直播间后，看到的却是和直播间名字极度不符的场面。

一个抽泣到快晕过去的男人坐倒在一片血迹旁，不远处还有个小姑娘的尸体，场面诡异至极，但直播间飞快流动的弹幕又表明，这个直播间确实火爆，实时在线人数也不断上涨。

【这是……咋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是干翻全世界吗？这哭到肾虚的模样是在干啥？】

【小饼干？这是你算哪块小饼干的直播间？她不是个暴力甜妹吗？怎么是个男人？】

【？？？串号了？还是游戏建模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哈哈哈哈，这世界那么多人，你拥有我，但我不拥有你，哈哈哈哈！疯了好，疯了好啊！】

【？？楼上？需要我给你报个警吗？】

【这是草莓直播吧？？我以为我打开了那个深夜音乐平台……】

大概是直播间画风过于清奇，大部分刚进来的网友们都没有第一时间退出去，而是选择留在这里先看看热闹。

小饼干也是在这个时候，打破了寂静，她努力调整好心情，她看到了弹幕里十分突兀的多个疑问句，在一群大哭表情和呜呜呜的字眼中极为明显。但她暂时没有心情笑着和新来的网友打招呼，而是起身准备离开茶室。

至于六等卫的尸体，她都不愿意留一丝余光，刚准备踏出茶室的门，奉三金走了过来，见小饼干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

“你整理一下情绪吧，她的死讯暂时不能外泄。”

小饼干深深的看了奉三金一眼，虽然她不太清楚奉三金和她说这句话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暮色尚早，天香楼大堂的人不算爆满，但也差不多坐满了人，而二层茶室都还没有客人启用，奉三金将安悦的尸体半裹着送往了她的房间后，让小香在那里看着，自己就过来清尾了。

天香楼是个三层红楼，大堂里弹曲唱调，觥筹交错，人群的吵闹声到底掩盖住了二楼的动静。

小饼干往下看，灯红酒绿，眉飞色舞，糜烂颓废……

小饼干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样的场景，她之前来找玉姐姐的时候，基本都在早上，除了第一次见面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外，其他时候她看到的天香楼都是干净沉寂的。

肆意纵情的男女，干净惆怅的安悦，两幅画面过于割裂，但小饼干却又止不住的难受。

“玉姐姐总是到点就赶我走，是不想让我看到这样的画面吧？”小饼干低喃道。

【呜呜呜，这个回旋镖到底还是扎过来了！】

【不要，不要，我不接受这个想法！我的眼睛本来就肿得不行了！】

【别刀了！别刀了！孩子已经傻了！】

旁观的安悦沉默了，其实……她还真没这么想过，要不怎么说人类的想象才是最伟大的呢！

小饼干安静的走到最里面的房间，进去后就见小香已经打来了干净的水，小饼干瞥了一眼，还在冒着热气，而小香拿着帕子浸泡进去后，有些发红的手也证明了水的温度不低。

但小香就好像没感觉一样，打湿帕子后轻轻的牵起安悦的手，缓缓的擦着手心伤痕的周边。

“姐姐，我打来了热水，再不擦，就擦不干净了。”她压着嗓音，好像只是在和安悦说悄悄话。

小饼干好不容易控制的情绪，差点又绷不住了，眼眶发热，她连忙深吸一口气，走到小香身边，“要不我来吧？”

小香却没有理她，小饼干却以为小香是在怨她，因为她知道，那个人其实是来找她的，虽然细想当时，玉姐姐和那个“小香”应该是认识的，但说到底还是她的错。

小饼干只是拿起一边干净的帕子，浸湿后在小香准备清理帕子的时候递上去，而这一次小香没有拒绝，她接过帕子后，小饼干拿回脏了的帕子清理。

一来一回，很安静，也很无聊。

但那些新来的观众却还是留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小香和小饼干之间悲伤的氛围太过真实，又可能是因为不断刷着呜呜呜的弹幕也在这刻沉寂了下去，还有可能是躺在床上的女子死状凄惨却又安详的脸庞对比太过违和，他们都没能退出去，却也不敢在此刻发言。

但这份安静迟早要被打破，清理完现场后的奉三金走了进来，见两人默契的在给安悦清理遗体，想了想还是开口打断了两人默契的沉默。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此话一出，小香和小饼干都扭头看他。

被两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奉三金哽了一下，叹了口气，“小香，你知道的，这里不安全，如果现在不走，你就走不了了…况且，你也想你姐姐能够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休息吧？”

最后这句话对小香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小香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起身开始收拾行李，但小饼干所见到的，只是她一个人默默的给安悦收拾行囊。小饼干皱眉，本想说她来给玉姐姐收拾，小香自己去收拾自己的行囊就行。

但话还没说出口，奉三金就按住了她的肩，“你来帮我，我们给小玉收拾一下。”

小饼干瞥了眼埋头整理的小香，叹了口气，就去帮奉三金清理安悦的伤口了。

奉三金拎着小香的整理好的大包小包的包袱，小香背着一个小包，怀里抱着一个沉木盒子。两人都默契的将安悦的遗体交给了小饼干，小饼干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公主抱，让玉姐姐的头能靠在她的肩上，而后用一件干净的披风将安悦盖住。

小香领头扭开了安悦房内的一处花瓶，安悦的床发生了响动，而后床板移开，一处密道出现在眼前。小饼干哪怕再沉浸在悲伤之中，此时都不由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

小饼干抱着安悦跟着前面一大一小的身影摸黑回到了青柳客栈，奉三金让小饼干抱着人来到后院的一个房间，小香熟门熟路的将包裹都放下，示意小饼干把安悦放到床上，而后毫不留情的驱逐了小饼干和奉三金。

小饼干被拒之门外，知道自己没理，但脑中还是有很多疑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房门却又打开，小香拿着什么，表情有些纠结，看了看小饼干，还是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小饼干。

“姐姐写给你的。”

小饼干疑惑的接过东西，那是一封信，她抬头看了看小香，想要问什么，但还是哽住了。

小香却拧了拧眉，咬了咬牙，“我没有偷看过！这是我刚刚收拾姐姐房间里的东西的时候看见的！”

小饼干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想要开口解释，小香却鼓起腮帮子眼睛红红的用力关上了门。

“好了，让她们姐俩儿待会儿吧。”奉三金适时开口。

小饼干回到房间后，点亮油灯，看着放在桌上的信封却没有动作。近乡情更怯，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甚至搞不好可以直接解答她现在所有的疑问，但她就是不敢打开。

【小饼干，打开吧，我觉得里面一定有什么！】

【球球了QAQ，我想看看玉姐姐最后写给我的话。】

【本来哭着呢，上面的话让我绷不住笑了，这是人家玉姐姐写给小饼干的！】

【等等，纸不够了！我再去拿点，我觉得我后面还得哭！！等等我，马上！】

小饼干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信封。

灯火摇曳间，干净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于此同时，属于“玉芙蓉”那干净轻柔的嗓音响起，缠绕在小饼干乃至整个直播间观众的耳畔。

一直偷窥的安悦满意一笑，她成为白月光最重要的一步来了！

……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好吧，其实我知道在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可能已经笑不出来了，如果我在公子心中确实留下了那么一点点分量的话……

我不确定最后是否会有亲自将信交给你的时候，但我还是将我的所有在此铺开，呈予公子。

在公子记忆中美好的初见其实是我的算计，我很好奇拿到了西域王室剑法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我托人将万回春的消息传到了公子面前。

但好奇或许真的是感情的开端，我从地狱爬上来后，作为一颗棋子被送到了这里，我原以为我悲惨的生活可以重新开始，结果，如公子所见，不过是另一场炼狱的开始。

……

在这里，我习惯了沉默，习惯了欢笑，习惯了肮脏。我知道哪怕我已经爬上花魁位置，爬到了二楼茶室，在别人眼中依然是那个曾经待过下处的烟花女子。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人能够众目睽睽之下，替我辩解，替我怒吼。

但是，现在细细想来，除了震惊感动之外，还有欣慰。欣慰于公子的确如我所见，是个好人，欣慰于在这个充满污秽的世界原来真的有光，欣慰于在我离开前能够看到，能够得到那一份不同于常人的注目。

是的，我要离开了，姑且原谅我用这个不算太悲凉的说法吧。

我曾经挣扎过，但我还是选择将公子藏在了这里，我不知道我能为公子争取多少时间，但我觉得我在生命的最后还是做了一件好事。

如果可以的话，芙蓉可以厚着脸皮向公子提个请求吗？

如果公子最终选择了正途，能否将小香带在身边呢？再多教一点东西给她，我知道在公子这样的人身边，小香也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擅自做了决定，或许公子会怨我一时，但请相信，我在生命的最后，真的很开心。

……

随着女声字字句句而出，一幕幕画面取代了房间，曾经藏于暗处的剧情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安悦：回忆杀走起，明天将会是我演技的巅峰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