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别开头,挠了挠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掏出门径卡去刷大门,却不小心带出了刚收回来的车钥匙。
“啪”地掉在了地上,胡安弯腰想去拣,但是被端木莹抢先了一步。
“我来吧。小心你的膝盖。”
言下之意,胡安当然听得明白。收回举在半空的手默默攥成拳头。不想承认,可现在受伤的膝盖因为前两天一次不小心又有一些隐隐不适。虽然做过很多次测试,结果都证明她伤情的恢复情况非常理想,虽然无法回到运动员的状态,但各项指标还是远远高于常人。
她当然知道端木莹是在关心自己的受伤的膝盖。
可是,如果可以。。。
我并不想让你知道啊。
胡安咬着牙关,沉默不语。
“你,还留着?”端木莹看到躺在手心的钥匙扣上,还挂着当年两人一起在古镇市场做的粘土挂件,说话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是高一的一次秋游,学校组织了全体高一学生去S市附近的一个水乡古镇一日游。那时两人的关系已经逐渐熟络起来,也因为篮球队的关系,和季晓晓李薇经常一起进出。可惜秋游是以班级为单位包大巴出发的,四人没能如愿的坐到一起。不过好在到了古镇之后是自由活动,四人自然是会合到了一起逛。
那个钥匙扣就是在当地的一个粘土玩偶的小地摊一起做的。季晓晓提议交换着做,那自然是有她的私心的。但谁说胡安或者端木莹心里没有小九九呢。胡安收到的是一个背着翅膀的小篮球,亦如当时她收到午餐盒便签留言的简笔画一样。不过这次是3D的,所以多了更多的细节。胡安也因此过了小半年后才知道端木莹就是当时给她送午餐的人。不过她也没多问,只是逛古镇的一路上都一直拿在手里晃啊晃啊,那叫个显摆得劲勒。
胡安很喜欢那个钥匙扣,那是端木莹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一直都带在身上。钥匙换过好几把,可钥匙扣自始自终都是那一支。
胡安顿了一下,从刚才的回忆里回到现实,不知如何接话。几秒后,有些僵硬地伸手接过钥匙,好像完全没有听见端木莹的问话一般。
只是两人手指间碰到后一闪而过的电流,让自己不争气的心跳加速。她迅速转身开门,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
“先进屋吧,外面刮风了”。胡安挥手打开感应灯,从鞋柜里取出备用的一次性拖,然后换上了自己的拖鞋就往厨房走去。
“客房在二楼左手边最后一间,客房自带浴室,你先上楼。我烧点水给你煮蜂蜜,然后给你找干净的替换衣服”
胡安想尽量表现得沉着稳重一点,尽可能的放慢说话的语速,好让自己听上去不那么紧张。
“今天很晚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端木莹也没好到哪里去,站在门口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还在状况外,意外的重逢,鬼使神差地跟着进了胡安的家了,发现胡安还留着一起点点的记忆。想说的话有很多,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高档社区的三层独栋,靠湖,自己又再一次刷新了对胡安家境的认知。
再三考量,端木莹只是问出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你,都一个人住?”
“我妈她如果出差来这边就和我一起住,我爸要是陪着我妈的话,他俩就住三楼。平时的话就我一个人。”胡安在pantry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以前端木莹爱喝的那个蜂蜜牌子“不是一个牌子的,你ok么?”说完指了指手里的蜂蜜。
她居然也还记得。
胡安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答复,转身看着还站在门口的端木莹,又解释道“我就是怕你不喜欢这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那么挑口味”
“胡安,别弄那些了。”
端木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这些都是以前的胡安才会做的事。
那个没从自己世界消失之前,胡安会做的事。
如果还会在意,那为什么要把自己丢下呢?
端木莹不想去想。
种种的细节,都仿佛在指向一个自己期盼却又害怕的方向。
想相信,却又怕再一次一厢情愿。
五年,五年了!
是胡安不要她了。
过去的五年,她一直这样告诫自己,在最脆弱的时候,她这样告诉自己,然后独自等待第二天太阳的升起。
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为什么当初要走,走的那样决绝,为什么不要自己了。
怎么可以走的这么彻底。
这些,端木莹都问不出口,只是觉得好委屈。她站在玄关,觉得自己应该离开这里。自己的状态,一点也不适合接下来继续面对胡安。
她怕自己的情绪绷不住,或许现在已经开始崩坏了。
好想贪婪得留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好想哭,眼泪这一次真的再也忍不住了。
胡安。
所以,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