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同高中相比就像村头菜市场，相当自由，而高中相比只会立规矩的初中又相对轻松不少，在休息其间，校外人员是可以随意进出校园的——前提是同龄人。

对于没比何思大多少的杜慈竹自然属于这一范畴内，就他那张年纪轻轻的脸，再戴个棒球帽，俨然就是个热情洋溢的高中生。

踏进校门的时候，杜慈竹想起自己上高中的时光，那个时候教他们英语的老师是一个身材微胖，皮肤白皙，留着一头漂亮长发的美女姐姐，当时班里的同学都觉得校长太不负责任了，居然给他们班派来一个大学毕业生教课，可后来杜慈竹才知道，人家已经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妈了。

人的长相还真容易定格在十七八岁的年纪，唯一不同的只有神情，初中生的眼神是睥睨中二的，高中生的眼神是轻狂不可一世的，大学生的眼神是清纯懵懂的，而毕业生的眼神是晦暗无光的。

说什么零零后整顿职场？被职场整顿还差不多。

杜慈竹自嘲地翘翘嘴角，拎着装饮料的袋子大踏步走进了校园。

他感叹现在的孩子别说高中，就连小学都偷偷带手机，反正不被老师校长发现就好，谁又会对校规那么言听计从呢？

不让打架不是也照样打吗？不让早恋不是也照样满校园情侣吗？

可是杜慈竹上学的时候真的不会带手机，花钱都是随身携带纸币，也有乖乖地听话好好学习，从没想过被恋爱牵绊住手脚。

很久之前，他居然还从老师们的口中听说现在小学都有谈恋爱的，真是惊奇！他在小学的时候班里也有同学开玩笑说谁和谁传出了绯闻，但也只是绯闻，没依据的。

敢情现在的小孩都来真的啊？

还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杜慈竹与何思约好在操场西南方的大柳树下见面，他深知少年脾气，所以打算送完饮料就赶紧离开。

哪知何思并没有表现出有多讨厌他的到来，也没有催他赶紧离开的意思，既然如此，杜慈竹就自作主张地与何思多聊了会儿天。

待到再次集合的时间到来，杜慈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军训队伍里，站在何思旁边的男生问他：“刚刚给你送饮料的，是你哥？”

何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这关系太过复杂，一旦解释不清，恐怕会为他未来的三年埋下隐患。

况且在那一刻，他居然觉得“哥哥”这个称呼很不错。

何思点点头。

“不错呀，你们家都是大帅哥。”旁边的男生羡慕道。

“他是高几的？有女朋友吗？”前排的几个女生也微微转过头。

“干嘛干嘛？班里的男生不够你们挑的？”身旁的男生调侃道。

何思默默看了几个女生一眼，心中居然涌起一丝莫名其妙的醋意。

“他结婚了。”何思撒谎说。

“啊？”周围的女生都震惊了。

就连身边的男生也很吃惊。

“哥们，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看起来有那么大？”

“他是挺大的。”何思说：“他结婚早。”

几个女生略有些失望，纷纷感叹何思的哥哥怎么能“英年早婚”？

何思的嘴角却翘起来，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为杜慈竹感到骄傲。

杜慈竹是他的小继父，他只对他好，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

军训生活对于何思而言枯燥无聊。不像其他人会自寻欢乐，有点那方面想法的少男少女们早就开始暗送秋波成双入对了。

晚饭的时候，杜慈竹还拿这件事跟何思开玩笑，何思只是默默啃着鸡爪，许久才冒出一句之前说过的话：“学校不让早恋。”

“这还只是个开始。”杜慈竹振振有词，“等过了一年你就会发现校园里到处都是走在一起的男女朋友，但其实也没啥意思，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人，整得跟电影里的排列组合……”

杜慈竹猛然住嘴，虽然何春芳恰巧不在家，但自己也不能这么带坏小孩子。

何思并没有在意，事实是他根本就没听明白杜慈竹在说什么，所以也就没追问。

“不过我当年高一的时候，班里有一对情侣，他们一直恩爱到高三，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俩人到底成没成。有一说一啊，他们真的和我见过的其他情侣不太一样，他俩的相处模式特别老夫老妻，男生会帮女生值日，俩人如果吵架了，女生也会特别温柔的哄男生让他不要生气，我还挺羡慕他们的。”

接着杜慈竹突然凑近何思，低声说：“不过我作为过来人也得给你打一剂预防针，你这么单纯的小男生可千万别害怕，比如碰到那种在教室卿卿我我的，坐大腿上的，你别感觉太惊讶就行。”

何思抬眼瞟他一下：“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一句话把杜慈竹噎个半死。

他连忙摆出正人君子的模样：“我可是好学生啊，别说高中，我大学……四年，可都是一个人，直到遇见了……”

他冲着何思眨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情人设。”何思话里有话，“我看是因为在高中找不到比你大的吧？”

何思嘴毒起来真是要命，一针见血，字字戳人要害。

“诶唷小祖宗可饶了我吧，你还揪着这事不放呢？”杜慈竹哀嚎道，“我比窦娥还冤哪。”

“是你自己想太多，心里有鬼吧。”何思嘴上嘲讽，心里却十分得意，仿佛大获全胜。

“好好好，您说得都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杜慈竹给何思倒了一杯刚打好的香蕉牛奶，“我给您赔罪。”

“这还差不多。”何思接过牛奶，挑了挑眉。

杜慈竹则在暗中偷笑：所以到底谁才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