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诚做梦也没想到，陈深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小朋友用稚嫩的声音问自己是不是尹诚，他的第一反应是陈深来替沈烨要录音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呀，沈烨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手里有录音？
“我是你爸爸。”尹诚这声回答宛如骂人，随即问道，“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我……”陈深看了眼正在一旁打手势的杨嘉铭，道，“那个，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爸，那我现在手头缺钱了，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儿零花？”
“呵。”尹诚笑了一声——
这小子是长了对千里眼吗？老子前脚才刚从托尔工作室那里拿到钱，他后脚就跟过来要。
虽然不情愿，尹诚还是问了句：“你要多少？”
难得陈深主动联系自己一回，他怎么也得把父亲的形象立住了。
“先来两千吧。”陈深道。
“两千？”尹诚皱了下眉，问道，“你一个小学生，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两千多吗？我要买手办，买模型，泡……”陈深瞪了眼小声说着“泡妞”的杨嘉铭，道，“给女朋友买生日礼物。”
“这么小就有女朋友了？”尹诚“啧”了一声，道，“不愧是我儿子，真有出息。”
“别废话，你给不给？”陈深道。
“你他妈要钱就这副态度？”尹诚被他激出了几分火气。
“不给是吧？”陈深作势要挂电话。
“哎哎哎，你等会儿——”尹诚喊住了他，问道，“怎么，沈烨最近缺你钱花了？”
“哼！”陈深以冷哼代替回答。
“你看，不是亲爹就是不行吧？”总是低沈烨一等的尹诚总算找到了机会嘲笑沈烨，道，“我跟你说，沈烨他从小就抠，在我们同学中那是出了名的。从来只有他占别人便宜的份，你还想占他便宜呢……”
“能不能别废话？就问你给不给？”陈深有些不耐烦。
“操！”尹诚暗骂了一声，道，“这样吧，你叫我一声‘爸’，我就给……哎。”
不等他说完，陈深直接挂了电话。
“真就这么挂了？”陈深攥着电话手表，茫然地看向全程指挥自己的杨嘉铭。
“当然。”杨嘉铭挑了下眉，道，“咱们要的就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现在是他求着你给他机会来接近你，而不是你求他。”
“呃……”陈深点了点头，问道，“那接下来呢？”
“等着他打给你啊。”杨嘉铭道，“看着吧，他撑不了多久的。”
第二天，不负国内第一狗仔团队之名的托尔工作室的老板亲自给刘琳琳打来了电话，告诉她已经查到尹诚发送邮件的位置了，是在某网吧。
他们已经派了人过去蹲点，看看能不能抓到他。
当然，守株待兔的办法太笨，这期间他们也会找借口，忽悠尹诚再去一次网吧。
“谢谢周总了。”刘琳琳道了声谢，然后问对方有没有“专业人士”能黑进尹诚的邮箱，把他发送的邮件记录删了。
尹诚被控制后，手机和U盘一类能存放录音的设备肯定会被收走，但他发送过的邮件中的附件会被保存下来。
除非过了有效期，否则那封邮件将成为隐患。
“这属于动动手就能搞定的小事。”托尔的老板道，“交给我们的技术人员就行。”
“好。”刘琳琳又客套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由于她刚才开着免提，一旁的沈烨听到了他们全部的通话。
“尹诚开店多年，手里不会连买一块平板或一部笔记本的钱都没有。”沈烨摇了摇头，道，“他之所以不肯用自己的电脑同托尔那边对接，想来就是怕暴露自己的位置。想骗他再去一次网吧……呵，够呛。”
“那怎么办？”刘琳琳问道。
“先派人去网吧附近排查一下吧。”沈烨把玩着上次秦可留在他办公室里的打火机，道，“刚老刘不是说了吗？网吧外面的摄像头拍到过他几次，初步判定他住在网吧的北边。”
“北边……这范围是不是也太大了？”陆琳琳嘀咕。
“那地方已经很接近郊区了，周围除了几个老小区，不是工厂就是五金市场。再往北是一片植物园。”沈烨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岛城人，对那一带还算熟悉，“不能挨家挨户地查，就派人盯住几个主要的路口，顺便挑几家门口安有摄像头的商店，看看能不能花点儿钱，让店主们帮忙查一下。总之一周之内，我要得到尹诚的具体位置。”
“噢。”刘琳琳顶着压力答应下来。
撵走刘琳琳，沈烨用面前的电脑浏览了一下当天的热搜。
今天有一部悬疑剧在岛城举办了开机仪式，季丞作为编剧，也去到了现场。
由于电视剧里的几位主演都是圈里的老前辈，颜狗们实在没得舔，于是把目光投到了相貌英俊、气质突出的季丞身上。
季丞今天的造型很简单，白衬衣配黑西裤。因为天热，他将衬衣的袖子挽到了臂肘处，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他拈着香，长身玉立在人群中，显得既孤高，又不合群。
大概是因为心里存了事，他面对外人时，原本就少且敷衍的笑容，从照片上看来更淡了几分。
沈烨随手将那几张照片点了保存，然后给季丞打去了电话，问道：“仪式结束了吗？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行啊。”在和沈烨连线的一瞬间，看似凉薄的季丞像是突然找回了生而为人该有的温度，笑着道，“你还在公司吗？我去接你？”
“好。”沈烨也不与他客气。
季丞来得很快。
工作上的事，他偶尔会显得疏懒或敷衍，但对待沈烨，他向来都是积极又热情。
接上沈烨后，他问沈烨想吃什么，得到“川菜”的回答后，直接驾车去往了就近的川菜馆。
沈烨对川菜的热爱十年如一日，捞完了毛血旺里的毛肚、鸭血、豆芽之后，恨不得端起汤碗，把热辣的红油一起喝进肚子里。
季丞只是看着，都觉得要辣出眼泪了。
偏偏这时，沈烨借着“解腻”的由头，取了根小米辣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托儿工作室那边来消息了。”知道季丞心思重，沈烨怕他担心，边嚼辣椒边说道，“已经知道尹诚大概住在哪儿了，咱们很快就能找到他。”
“嗯。”尹诚点头。
“这事要是压不住……我被迫退出娱乐圈了，你能不能养我啊？”沈烨半开玩笑地问道。
“按照你的消费水平，我那点儿微薄的收入怕是养不起。”季丞老实回答，“不过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吃糠咽菜，我再多养十个你也不成问题。”
“那不行！我这好不容易由俭入奢了，决不能再由奢入俭。”沈烨道，“你可得努力赚钱。”
“嗯，我努力。”季丞笑笑。
季丞其实清楚，沈烨的主要收入不在个人，而在公司。
他那春雷唱片和深夜传媒的规模在内娱都是数一数二的，Boss翻车了，不至于祸及手下的艺人。钱这方面，从来都不是问题。
可看着面前谈笑晏晏的爱人，他又觉得什么都不是问题。
目光划过沈烨眯起的眸子、挺直的鼻梁，落在了他沾着红油、艳色无双的唇上。
季丞的喉结动了动。
捕捉到他黏糊糊的眼神，沈烨问道：“怎么，想接吻？”
季丞笑一声，道：“有点儿，但算了，万一有人开门……”
“怕什么？”沈烨站起身来。
和瞻前顾后的季丞不同，沈烨是实战派。
想了就做——
他攥过季丞的下巴，低头将自己的嘴唇贴到了季丞的唇上。
季丞不能吃辣，但不排斥带着辣味的嘴唇。
他搂过沈烨的腰，正待吻回去，包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您好，来为您送果盘。”门外的服务员提醒了一声，便要开门。
想到沈烨的脸不能暴露于人前，情急之下的季丞按着沈烨的后脑勺往下一压，试图将他的脸埋在自己胸前。
岂料，沈烨被他带得一个趔趄，脚底一滑，“咣当”一下跪在了季丞跟前，脸正埋在了他两腿间。
两个走进包间，怀疑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