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杨嘉铭在校门口遇上了和陈深同样的事——被老父亲围堵。
双方刚一碰面，那老父亲便抬起了手。
“干什么呢？”巴掌还没落下，一个慵懒却好听的声音喊住了他。
杨志新循着声音看去，表情有些愣怔——
昨晚溅了他一身泥水的是一辆宾利，今早这辆是玛莎拉蒂。
他只认车不认人，不确定坐在车头上的男人是不是昨晚溅了他一身泥的那个狗东西。
只听声音，倒是挺像……
“你们先去上课。”沈烨冲两个小家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然后用唤狗似的动作，极具侮辱性地冲杨志新勾了勾手指，问道，“要不要来我车上谈谈？”
杨志新犹豫着，没有动。
“啧。”沈烨也不强求，转身拉开了车门，道，“那回见吧……如果你还有机会见到我。”
“你什么意思？”杨志新上前一步。
沈烨没有回答，发动车子后，伸出一只手来挥了挥，道：“拜拜了！”
那动作、台词、语气……
“我操，果然是你——”
杨志新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怒吼，想要追上去时，车子已经跑得没影了。
“妈的，有种你下午别来！”杨志新骂了一声，黑着脸往家走去。
说到家……
杨志新站在楼下，抬头看着面前这座上了年岁的老楼，心想我要再不赶紧凑点儿钱出来，把赌债还了，这房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上了楼，他刚拐入自己所在的楼层，就瞪大了眼睛——
走廊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属于他家中的物件；房门大开，触目可及之处，是被砸得破破烂烂的家电和家具。
几个讨债的站在满地狼藉中，冲他龇牙一笑：“哟，回来了？”
“你们这是干吗？”杨志新冲进屋里，拉住了一个举着铁棍，准备敲玻璃的男人。
“打砸啊，看不见吗？”那人哂笑道。
“不是，上次姜老大说好再宽限我几天的，你们怎么……”
“谁告诉你我们是姜老大派来的？”
沈烨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对话，勾唇一笑。
“告诉他，给他两个选择，一是立马滚出岛城，欠姜涛的钱一笔勾销；二是继续留在岛城，但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杨嘉铭不知道这一天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好奇放学之后，杨志新居然没来堵自己。不止这一天，之后的日子里，杨志新也没出现过。
不过这份“好奇心”没能困扰他太久，因为学渣们最怕的期末考试来了。
虽然这半个月里，有传说中的前学霸——季丞为他和陈深补课，但架不住两人基础实在太差，仓促下的辅导不过是屎上雕花，该臭还是得臭。
惴惴不安地走进考场，生无可恋地走出考场……
两人俱是一副死了老子娘的表情，面对季丞“考得怎么样”的询问时，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
当了严师，却没能培养出高徒的季丞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
“上车。”他冷声道。
“噢。”两人麻利地爬上车，窝在后座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比起沈烨，两人其实更怕季丞，毕竟沈烨有脾气会当场发作出来，很多时候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季丞就不一样了，他看着内敛，给人的压迫感却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车里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沈烨打来电话。
“接着人了？”因为连着蓝牙，声音是从汽车的音响里发出的。
“嗯。”季丞冷淡回应。
“怎么，小崽子们考砸了？”沈烨问道。
季丞透过中央后视镜看了后座上大气不敢喘的两人一眼，没吭声。
“看开点儿，”沈烨笑了一声，道，“学习这种事，三分看努力，七分看天赋。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像你，生来就会读书。”
季丞挑了下眉，问道：“你这是……在夸我？”
“是呀，季叔叔不仅人长得帅，脑子还聪明。”沈烨嘴里跑起了火车，“当然，挑男朋友的眼光也很好。”
车内安静了一瞬。
后座上的两个小家伙彼此对视了一眼，一个面带尴尬，一个目露怀疑——
男朋友？
“咳。”季丞咳嗽了一声。
“怎么？”察觉到对面的气氛不同寻常，沈烨问道。
“我开的功放。”季丞说。
这次，换沈烨沉默了。
“你MV拍得怎么样了？”季丞岔开话题。
“呃……除了有两个镜头需要补拍一下，其他都搞定了。”沈烨道。
“那我一会儿把孩子放下，过去接你吧？”季丞说。
“行，”沈烨刚应下，又突然改口，“别别别，你还是别来了。”
“怎么？”
“MV拍得比较……那什么，我怕你这小心眼看了会吃醋。”
后座上的杨嘉铭听得云里雾里——
沈烨和季丞对话中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合一起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一会儿男朋友，一会儿吃醋，搞得就像这俩人在谈对象一样，哈哈哈……
另一边，沈烨连唱带跳了一下午，后背上全是汗。
脱掉身上缝满亮片的性感背心，他在在场女性们如狼似虎的注视下走进了更衣室，准备换上备用的另一件。
“沈哥！”刘琳琳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跟了过去。
“做什么？”看刘琳琳随手关上了门，沈烨双手环于胸前，做出一副抵御姿态。
“正事。”刘琳琳懒得配合他演。
“嗯？”沈烨挑了下眉，示意她说。
“刚托尔工作室联系我，说你和季老师在一起的时候，被人偷偷录音了。”刘琳琳道。
沈烨愣了一下，问道：“录到什么了？”
“不清楚。”刘琳琳摇了摇头，道，“那边也只是收到了一小段录音，里面只有短短两句对话，没什么太出格的。提供录音的人说他手里有完整的录音，可以轻松搞死你的那种，托尔工作室想要的话，就出两百万。录音在这儿，你要听听吗？”
“放给我听听。”沈烨道。
刘琳琳点开录音，手机里立马传来沈烨和季丞的声音——
“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爱护自己的小粉丝，是每一个爱豆该尽的义务……我就喜欢沈老师这坚硬外表下，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的样子。要知道，你可是我的童年偶像，我粉你比任何人都早。”
认真说来，这两句对话已经有些暧昧了。再往下，不知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刘琳琳看着面前这位，表情一言难尽。
沈烨难得做了一回人，把话说得规规矩矩。可像季老师这么内敛的人，怎么反而油腔滑调的？
幸好录音那人是把录音投到了托尔工作室。
那工作室是国内目前最大的狗仔组织，早前叫“雷神之锤”，许多艺人的丑闻都是他们爆出的，但工作室的老板和沈烨有点儿交情。
当然，交情之外，他们更多的还是忌惮沈烨。
“是在家里……陈深的房间被偷录的。”因为这段对话发生在不久前，沈烨很笃定。
“陈深？你是说……”刘琳琳瞪大了眼睛。
“想什么呢？”沈烨戳了一下她的脑门，道，“要是陈深想搞我，直接安摄像头不是更好？再说了，那小屁孩懂什么。”
“那……”
沈烨没有回答她，沉吟了一下，问道：“向托尔工作室提供录音的人还说什么了没有？”
“说了。”提起这个，刘琳琳直接气笑了，“他说最晚到后天，托尔工作室不买他的录音，他就自己放到网上。当然，若对方买下来却没有上传，他依旧会放到网上。”
“哦？”沈烨挑了下眉，道，“也就是说，对方不只是图财，还想要我死，是吗？”
刘琳琳以沉默代替回答。
沈烨哼笑了一声，道：“不错，倒是帮我进一步缩小了范围。”
“你想到是谁了？”刘琳琳问道。
“大概吧，”沈烨套上背心，道，“那人没把窃听器直接安到我房间里，而是安到了陈深房间里，说明他没办法进到我的住处，只能借陈深的手把窃听器送进来。至于窃听器最终会被放在哪儿，会录到什么，那就全凭运气了。”
“也就是说……”刘琳琳犹豫着问道，“那人知道你和陈深的关系？”
“哼。”沈烨冷笑了一声，道，“知道我们关系的，除了陈深的班主任和杨嘉铭，就只有尹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