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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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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越发西斜,渐渐地快要隐入丛林,云朵就像一层面纱,让人可以直视夕阳的面容,天边那抹火烧云正烧的热烈,橘红色蔓延开来,构成一幅美丽的落日图。

就着尚存的余晖,段舛蹲在小溪边的大石上处理着那条通体碧绿的小蛇。只见他撩起裤腿,从右小腿上取下一把带着刀鞘的小刀。

陈礿在一旁看着禁不住心里感叹一句:“难怪平时总见他拿着根木棍行走在丛林中,就他那么谨慎的人不应该呀。如果有人见他手无利器,想要图谋不轨,他必定让来人知道小刀为什么那么利。”

一句话总结,不愧是他!

陈礿盯着看了一会儿,见他下一步要给蛇剥皮了,这里也用不上她,于是转身回到山洞。

经过这几天的搜索,山洞里的东西渐渐地多了起来,一进山洞,洞口堆着三根比较大的树枝,主干和枝桠具在,陈礿晚上用来挡住山洞口,上面的树叶已经干透,可以用来引火。

洞口左手边堆着一堆高约一米的木柴,离木柴垛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用石头圈起来的火塘,里面的草木灰压的紧紧的,此时陈礿用树枝将草木灰掀开,露出里面还未烧过的火柴,俯下身鼓足劲吹上几口气,等到冒出点点火星时立刻放上干透的树叶,不一会儿火苗就重新出现了。

再往里看,靠近山洞壁的右角落铺着一张用艾草和蒲草席做的床铺。靠近地面的地方每隔一天陈礿会放上一些新鲜晒干的艾草和蒲草,越堆越多,床铺也越来越高,人睡上去松软极了。

山洞壁右侧中部的位置放着一堆手工原料,有编织剩下的蒲草、柳枝、竹片和为了加固竹背篓底部用剩下的竹条。

靠近山洞壁左边的角落里放着一把野草扫把和三个柳枝篮子,其中一个满满当当地放着一篮子晒得半干的覆盆子果子,面上用大树叶子盖住以防被虫子吃掉。

旁边的柳枝篮子里放的东西不多,柳枝篮子底部放上大树叶,叶子上是晾干的小鱼干,数量不多,大概有十来条,全是用辣蓼草醉来的。

最后一个柳枝篮子里则是放了大半的辣蓼草,以及在森林里扯的几根野葱。现在的温度不低,失去了根部的水分供给,叶子都奄奄的耸拉着。

篮子旁有三个竹筒,一个是之前装鱼的竹筒,现在被陈礿用来煮食东西,另外两个是段舛送竹条编背篓时附赠的,现在被她用来盛饭、饮水。

除此之外,仅剩陈礿随身携带的钥匙、手机、小刀、斜挎包、背上背的竹背篓和刚才获得的背包。哎!纸巾已经用光了,现在擦嘴、擦屁股只能用搓得比较软的树叶。

环顾四周,这是真正的家徒四壁。不过山洞也渐渐有了人气,陈礿想着等物资更加丰富,她就背着所有的东西去找出去森林的路。

竹背篓里有今天才摘的野地瓜和荠菜,放了大半个背篓,够两人吃了。陈礿仔细想了想,现在菜和肉有了,碗也有了,就是还差筷子和桌椅。桌椅不想了,但是可以用树枝垒一个可供人坐的柴垛,不用了还可以烧火用。

以往陈礿都是用两个树枝充当筷子,今天是来到森林后第一天宴客,可不能那么敷衍,于是她去拿了点竹条,用手中的小刀划出四根筷子的宽度,然后将小刀从竹条一端慢慢左右晃动插进去,再使劲一掰,竹子会顺着裂缝自动裂开。

等到差不多了,掰出恰当的长度,然后用小刀精修,将竹子的四周棱角修理光滑,手摸着不会刺手就行了。想了想,她又在筷子的尾部小心地分别刻上两个字,陈和段。先刻出字的笔画痕迹,再小心地多次叠加,直到成功。

刚刻好,段舛就从山洞口跨进了山洞,“给,快看我新做的筷子,尾部还有你的姓氏哟!”一边说着,陈礿一边将筷子塞进他空着的手里,然后转身去找柴火了。

细看这双筷子不算精巧,胜在筷身光滑无毛刺,可能是底部面积小,竹子上不好刻字,因此刻上的字更是粗糙。但是段舛的手磨砺着上面的文字,面上不自觉地露出称得上温柔的笑容。

今天的晚餐吃的不错,陈礿和段舛都久违的有了吃撑的感觉。段舛回家拿了一小撮盐和几个像土豆一样的植物根茎。

烤蛇肉焦香鲜美,蛇肉有微微的嚼劲。烤土豆趁热拿出来,烫的左手抛右手,稍微冷一点将它掰开,金黄的色泽和着浓郁的淀粉香味,引得人迫不及待地啃了上去。荠菜汤放上野葱和盐,再放上几条小鱼干,翠绿的菜搭配洁白的鱼肉,人间美味,两个人把准备的食材吃了个精光。

再来上几颗饭后水果——野地瓜和覆盆子。人间满足!

吃饱喝足,太阳已经落山,黑暗降临。简单收拾好后段舛准备回家。

“天已经黑了,你在森林里走动会不会有危险呀?要不你就在山洞里住一晚,命要紧!”陈礿极力劝说,毕竟今天才发现一个活生生的人葬身丛林。

段舛不以为然地回道:“不影响,今天月亮很亮,上次给你的火把呢?给我点上,我拿着就回去了。”

劝说不了,陈礿只好从柴堆旁拿出火把重新点燃,然后目送段舛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森林里。直到看不见人了,她一边将树枝拖过来,挡住山洞口,一边嘴里嘀咕:“嘿还不信,他要是被蛇咬了,我想救都救不了。”

想到毒蛇也可能会沿着山洞爬进来,陈礿往火塘里又放了几根树枝,让火烧的更大一些。

火焰熊熊燃烧,噼啪声中火焰跃动,就像在跳一只欢快的舞曲,引得她的身影照在石壁上一起跳动。

等到收拾好自己,终于闲下来,陈礿将背包拿过来,坐在火塘边就着火光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

背包很破旧,像是用了几十年的老物件,包面和包带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也有非常明显的修补痕迹,歪歪扭扭的针脚像是一条条蜈蚣趴在包上。

包里的东西不多,除了牛皮本子和本子上附带的一只碳笔以外,还有数量不多的一点盐、一捆干菜、几个皱皱巴巴的干土豆以及一把不太锋利的小刀。

将这些东西收捡好,想到段舛说本子里写的东西可能对自己有用,陈礿心里一喜,想着难不成这上面有离开森林的地图?

于是她急不可待地将本子翻来,仔细读了起来。

本子做的很粗糙,厚厚的一本,封面似乎是牛皮做的,里面的纸粗糙不平,附带的碳笔一笔一划在上面留下了痕迹。里面没有陈礿想的出森林的地图。

本子上有不止一个人的笔迹,前面几个不同的笔迹记录了这里的世事变迁,最后一个人的笔迹记录了他的日记,或者说“丛林勘探笔记”。

本子里记录的内容,简单易懂,却给了她致命的打击,难以置信的同时,希望彻底破灭……

葬身蛇毒的人名字叫做李城,他来自末世后人类建立的附近城市——幸城。

笔记中写道60年前,世界各地遭遇了地球的雷霆之怒——这是一场世界范围内的灾难。

温度异变伊始,气温持续半年高达五十五度以上。植物枯死,全球气候变暖,冰川融化。

而后触底反弹,特大暴雨,气温骤降冰雪覆地。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人类数量锐减,人类文明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这一场地球之怒持续了42年。直到18年前地球平静了下来,可惜曾经的繁荣之地早已满目疮痍。海水倒灌,地壳移动,各大陆的版图发生极大的变化,也有了新的模样。

人类在这场灾难中万不存一,但是依旧有一些幸存者艰难地存活了下来,他们以“幸”为历,依着时间向前迈进。

人类就此从公元纪年走向幸历纪年,现如今已经是幸历18年,经过18年的休养生息,人类在残破中重建自己的家园,森林附近的人类聚居地被命名为“幸城”,而这片森林则被叫做“裂森”。

灾难发生前这里只是低矮的丘陵地带,但是灾难中地球板块移动,地裂发生,导致这一片地区割裂开来,往上冲,变的高耸入云,重峦叠嶂。灾难后万物复苏,树木野草疯长将以往的城市掩埋,重生密林,因此被称之为“裂森”。

而李城等人组成的小分队进入裂森就是为了寻找资源,如果遇见了幸存者可以根据幸存者的意愿,将之带往幸城安顿。

“啪嗒”一声轻响,本子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却无人在意。

陈礿呆愣着望着火堆,木然地随手往上面放上几根树枝,而后一动不动,就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火塘的火焰一下窜地老高,继而又低低地静默地燃烧着,投映到墙壁上,一片死寂。

晶莹的泪珠一颗接连一颗地从眼角滑落,起先陈礿只是小声地啜泣,后来控制不住般放声大哭。幽暗的森林里山洞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哭声,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绝望。

早该想到的,她只是不愿承认,一直心存侥幸。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地陷后的黑暗和只有三米高的地洞,阳光可以轻松照进洞底……

一起掉进地陷的除了她和随身携带的物品外,还有那棵柏树和桌椅板凳垃圾桶,但是到了这边却只剩下随身物品……

热闹繁华的街道都市,和寂静无人的深山老林……

无人拨打报警电话,也没有人前来救援,手机里的信号一直没有……

遇到的唯一一个人——段舛,他说这是末世60年,他处事小心谨慎……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陈礿,她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过着原始时期一般的生活。

她不愿相信,她心存侥幸,直到这个本子记载的内容打破了她的幻想和自欺欺人。真相从来都是残忍的,却让人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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