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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救妹被父责成质子,离乡与妹别赠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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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心

久待不得回乡日。

梦回疆外少年时,

不闻旧年骨笛曲,

谁懂疆内质子思?

——霍隆掩云

………………………………

阖业硕选羽伦为芙雅表面夫婿,确有考虑再三。

一来为应霍隆熙之和亲邀请,便是无论如何,也得选出个霍戎驸马来。

二来为免于自身牵连进去,亦是为做出面上尊崇霍戎之举,便写下请霍戎公主来选驸马之语。可芙雅选谁,阖业硕不能不管——和亲大事,关乎邦国之前程,非为儿戏。

三来为了保护芙雅,得选个良人才好。芙雅与他这异国陌生之人如此坦诚,为见至亲之人如此不顾一切,着实令阖业硕感动。更为难得的便是,芙雅愿听其安排。这般对阖业硕全然信任、对未来孤注一掷的豪赌,怕是在疆内都难找一人吧!阖业硕自有奸诈一面,可得分跟谁,因所遇奸人憾事尤多,遂知将心比心之理,更甚他人。

四来所选霍戎之额驸,需得品貌端正、不会生些歪想邪念之人方可。倘因此再生些疆内疆外事端,令芙雅不能脱身,岂不坏了大事?

思来想去,阖业硕觉得一人最为合适——赫靖羽伦。

选他,既不会无端滋事,又不会锁住芙雅,还有——

他亦有私心。给羽伦安排了婚事,便可不给浣彤之旧情留有余地。

他进而甚为鄙夷自己——处理国事之时,竟还夹藏私心!心胸怎生得如此狭窄?配为一国之君吗?

不过,他却与浣彤承认有此私心了。

“臣妾猜到了。这点小心思,你不说,臣妾亦知道。所以,你选择羽伦,有五点理由,对吗?最后一点,还跟臣妾有关。”浣彤未有意外之神色,却是长睫一个忽闪,换得话题个峰回路转,“不过,臣妾最为好奇的是,那个霍隆芙雅,是如何听你的话的?”

“以诚相待。”阖业硕看出浣彤心思,只撩人一笑,对她和盘托出,“朕亲自出宫,与芙雅长谈。此等为爱不顾一切的孩子,着实令朕心疼。”

“哦?心都疼了。皇上还真是怜香惜玉呢!”浣彤似仍有介怀地提了几分声调,“能使一个外貌美可屠城、理应娇蛮无礼的得宠公主,对皇上言听计从。皇上真是厉害!”

“你故意气朕,是不是?之前不是已经说开了么?怎的今日又吃起这飞醋来了?”阖业硕看出了浣彤之心思,威胁里亦是满满笑意,“再闹,朕不告诉你了。”

“怎么?是不是心虚了?”浣彤撇了嘴去,故显不悦之色。

“其实,朕出宫之后,同芙雅深谈了很多次。”阖业硕覆上浣彤的腰去,把颌架到她的肩上,装出一副可怜像来,“好了!你不就是气朕过去总是无端猜忌你。想让朕也尝尝受委屈之滋味吗?好了,朕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你能改吗?”浣彤侧过脸去,语气似有不屑。

“好啊你!教训起朕来了!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阖业硕揽过浣彤,戳得她痒得笑个不停,“都是你自找的!”

阖业硕爱极了这笑声,只觉其悦耳无比,胜过万丈华光照进心里。

“好了!好了!你快说吧!再不说,臣妾就跑啦!”浣彤推了一推,靠在阖业硕的怀里。

“开始,朕看到芙雅不计后果、全心奔赴而来之模样,很是羡慕掩云,竟可如此轻而易举便得到如此深厚之爱。”阖业硕若有所思地道,“待听芙雅讲完,朕方才明白,没有爱是凭白无故的。”

阖业硕同浣彤讲起,之前出宫见芙雅时,二人所言之语。

阖业硕拿出一页霍隆掩云所作之诗文,予芙雅看——

质子心

久待不得回乡日。

梦回疆外少年时,

不闻旧年骨笛曲,

谁懂疆内质子思?

见芙雅不甚懂得,阖业硕便是逐句解释予她听。

“你愿来疆内,是因为想见一个人。”阖业硕主动对霍隆芙雅提起她的质子兄弟,那个人,就是霍隆掩云,对么?”

“是!”芙雅很是惊讶,怔了一怔,事已至此,便是承认,“芙雅毫无办法。二哥不能回霍戎,就只有我来。我许久没见他了!何况,无人愿做和亲公主。为什么父王提出和亲,却要无辜的女孩远离家乡呢?来之前,父王发了好大的火!芙雅能来已经是很难了!如果不是我当着大伙儿的面要去和亲,父王怕别人说他护短,才没办法同意了。要不,他哪能放我离开呢?”

“你所言甚是。”阖业硕想起之前同浣彤所作的那首《和亲怨》,“朕看过那霍隆掩云,仪貌不错。愿他品行良好,对得起你之真心,亦配得上你之正气。”

“二哥当然配得上!”芙雅声音高扬,满面漾着浓浓笑容,“皇帝哥哥,你能赐婚给芙雅吗?芙雅想和二哥霍隆掩云在一起!”

“朕哪有那么大能耐!若你们是朕之子民,朕或许可以帮你。可你们贵为霍戎公主和王子,朕哪能管那么宽呢?朕只能提议,做个媒。可你父王那关,怎么办?”阖业硕坦诚相告,甚想帮助芙雅,却颇是为难,“朕了解你之心意,可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啊!”阖业硕面露难色,“‘一蹴而就’就是一下子把事办成的意思。”

“芙雅当然知道!那就先来到二哥身边,其他再说!能在他身边,就算不能嫁给他,我也知足了!”芙雅想了一想,认为阖业硕所言有理,“还请皇帝哥哥,允许芙呆在二哥身边,不要把芙雅困在皇宫里……”

“这个不难。”阖业硕有备而来,同芙雅低声道,“不想进宫,朕有一个法子……”

阖业硕把计划之事,同芙雅细细说来,却于最后,“我们利用赫靖羽伦,实为情势所迫。因为我们理亏在先,所以,不论羽伦如何回应,请你莫要伤了他。”

“好!就这么办了!”芙雅同阖业硕一拍即合,“放心,那个赫靖羽伦是我的恩人,我怎么会伤害他!”

“怎么会这么喜欢自己的哥哥?”阖业硕随而半是自语似的问道,因这芙雅一言一行,勾他忆起羽伦与浣彤的过往情谊。

“二哥是个英雄!我贪玩乱跑,被沙匪抓走了。二哥赶来,把我救回。二哥怕我受罚,就说是他带我走丢的。父王气坏了,狠狠抽了他。那之后,二哥就因为犯错不被大家喜欢,后来就被送来当人质了!”芙雅摸了摸胸口之骨笛,很是动情地同阖业硕道,“二哥为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怪我,还把他最心爱的骨笛送给了我!”

“哦?骨笛?”阖业硕随口说道,“是霍戎之乐器么?吹疆外之曲的?”

“二哥有一只骨笛,是他死了的母亲留给他的。我吹着那只骨笛,被沙匪抓了去。二哥救回我的时候,骨笛掉了也不管,还是我非要他停下马去找的!那是他最心爱的东西,怎么能丢了?”

“你二哥还是在意你。否则,怎么会孤身一人去救你?怎么会为了救你而放弃那么珍贵的东西?”阖业硕肯定道,又待听下文,“你父王后来怎么对付沙匪的?”

“没听说。他来做人质之前,把骨笛送给了我。”芙雅说着,便端起那只骨笛,吹起掩云教给她的曲子来。

那笛声细且尖,虽是清亮悠扬,却似有哀婉之音。

阖业硕听着那笛声,竟觉其甚有疆内乐曲之感,看着芙雅手中之骨笛,只觉霍隆熙之行事,甚为怪异。

“若你所说属实,此事便甚为奇怪!第一,有人想要借沙匪之手,除掉你或者其他人。第二,你父王想借沙匪一事教训你二哥。就算你父王信了,是你二哥带你陷入危险,可也是他救了你,怎么也算功过相抵。况且你们都是孩子,他计较这些做什么?明明是该奖励你二哥的事,却反对他施以惩罚!”阖业硕颇为不解地道,“你父王怕不是跟你二哥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也就是说,霍隆芙雅吹着她二哥最珍惜的骨笛,被沙匪绑了去。她二哥救了她,她父王非但没奖励她二哥,却只记得他使妹妹陷入险境,因此抽了他一顿,最后还没收拾那帮沙匪。她二哥从此以后便不受宠,还被送来做了人质。”浣彤将疆外小事大致梳理了一遍,“这还不简单。他父王之所以举止怪异,皆因他自己就是那个始作俑者。他告诉沙匪,去抓吹骨笛之人。结果抓的时候,吹骨笛的是别人。抓错了。他便恼羞成怒,拿孩子解气。”

“你真是机灵!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个霍隆熙确实太奇怪了!是有多不喜欢这个儿子?居然都不想要了?难不成不是亲生的?不过,这也不奇怪,老大不是都逼宫失败了吗?”阖业硕不屑哼着,“净整这些拐弯抹角的玩意儿?那所谓的‘异邦豪迈风情’,都哪去了?”

“他就是这种人!为人一点都不坦荡!就爱算计别人!否则当初……”浣彤不愿想那旧事,“算了,臣妾不想提了。”

不消说,阖业硕即刻看出,浣彤敛目皱眉,冷了脸去,定是被那诈降旧事惹得气又不顺了。

“好了。别气了。”阖业硕抚到浣彤之领口,“让朕疼疼你,可好?”

“不要。没心情。”浣彤脸色黯黯淡,推开阖业硕之手。

“那换你疼疼朕?”阖业硕又道,拉过浣彤之手,贴于自己之领前。

“不要!”浣彤缩回我来,兴致全无。

想起羽伦受刑,便是不理朕。我们之间的相处之道,真就只能由你哥哥定吗?

阖业硕心下暗自悲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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