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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虽不念今昔深宫事,然难忘旧日夺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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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好人?

如果你们认为羽伦是个好人,那朕算什么?朕是个坏人吗?

阖业硕再见浣彤时,神色复杂,凄然有之,怨愤有之,不甘亦有之,“朕常想,如果没有史官,会怎样?”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没了史官,便没了老师。”浣彤不知他已是知晓羽伦立场,更未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只当君王厌了朝堂诸事,寻人谈心。

“历史是什么?”阖业硕忽而问道——纵是贵为君王,整日殚精竭虑,揣度再三,却是没把这事想清楚。

“在臣妾眼里,历史是刻在石上的印章。纵使血肉之躯灰飞烟灭,石刻仍在。”谈及历史,浣彤忽而动情,忆得儿时志向,竟而目光清凉,虽惹阖业硕动容,却不能被他赞同。

“可这印章握在朕的手里。”阖业硕胸有成竹、志在必得,“按你所说,史官不过是听朕之意、哄朕开心的石匠。”

“臣妾知道。”浣彤点头,方才谈及理想时,眉间之向往神色已是悄然全无。

“跟朕也敢沉着脸。何必把自己逼得如此辛苦?朕只要你乖乖待在朕身边,做朕的宠妃。其余的,朕都随你!你想要什么,朕纵容你便是!”阖业硕捏了她的耳垂,抚过她的脖颈,幽幽低沉道,气息甚是魅惑。

“皇上说话算话,不可以反悔哦!臣妾想要拥有将历史真相昭告天下的权利。”她忽而眼里复有光芒,阴霾之色一溜而散。

见她如此忽悲忽喜,阖业硕扑哧笑了,“历史有真相吗?历史是随人玩弄的烂泥巴!在珅珷侯心里,历史是随他雕刻的破石头;在霍隆熙的心里,历史还不如一堆能烧火的狼粪;在朕心里,历史是随朕打扮的美娇娘。让朕告诉你,历史,就是朕说什么,便是什么。朕之意志,便为历史。”

“自大。”区区二字,她便没了动静,胸口那股赤赤热忱,终于黯淡眸色里淡去——阖业硕早懂得,浣彤的不悦,便是寡言少语。

“你觉得羽伦是好人吗?”阖业硕忽而问出——他本不想问,可对着近在咫尺,却奈何握之不住的美人,却是没忍得住。

“一言以蔽之地评价一人,毫无意义。我们应当就事论事。评价一人在某一事上,是为如何。何况,时势变迁,人皆会变,评价亦会变。就道德操守而言,羽伦是个好人。”浣彤一本正经地答道,神色淡然地望着心结难解的阖业硕,“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问其他人是不是好人呢?”

阖业硕被她说中,玩味而笑,“你知道得太多了。朕都被你看穿了。你很危险。”

“哪有。”浣彤低眉莞尔,娇嗔有之,躲闪尤甚,“皇上最聪明了。”

见她如此乖顺,阖业硕自知与她同床异梦,却也不愿多想,省得自扰了。

阖业硕知道,浣彤虽为后宫之人,却懒理后宫之事,如此甚好。

不过,她虽心不处深宫的江湖之中,那江湖里却少不了她的谈资。

“好多宫人觉得,婧妃娘娘不仅漂亮,说话柔声柔气的,甚是动听,且宠下人宠得不像样子。平日里,娘娘得到了赏赐,常常分些给他们。宫廷里的美食,只要进了婧云宫,便是人人有份的。娘娘还准许他们送出宫去给家人。因而宫内别地当差的,也时常有机会品尝一下他们许是见过、却一定是没吃过的东西。”阖业硕的乳娘祯嬷嬷,提起浣彤,便是打心眼儿里的喜欢,平日里,尽是说了她的好话去。

这祯嬷嬷自阖业硕落了胎胞,便悉心照料,疼他甚笃。李嬷嬷视他若子,阖业硕亲她似母。

这皇家的母子之情,本就掺杂着江山帝位、家国恩怨,比常人家脆弱岂止数倍有余。祯嬷嬷无山河之虑、帝位之量,只心系阖业硕冷暖,对他甚为了解,且行事极为妥帖,遂深得他信任。

在宫里,浣彤虽不常出去走动,却也因与世无争,落了几分清净,招了些许人的待见,其中便有阖业硕的几个嫔妃。而她素来亲切和善,更受了阖业硕几个子女的欢迎。

宴会上,别人的心思都围着阖业硕转时,她则陪着无聊的孩子们玩乐。她讲过去宫外听到的奇闻;蘸着酒水给孩子们在桌上画像;教他们玩过去自创的豆粒儿游戏。她还总是故意输给他们。在她看来,那都是些可怜的孩子,缺少亲人的疼爱,不得不生来就每天过着规规矩矩的生活,没机会交些普通的朋友,也没机会溜出宫去玩儿。

每每看到他们赢时那个开心样儿,她就心里一暖,发自内心地笑开来,希望这是对他们无趣生命的一丁点儿小小补偿。

对此,阖业硕也时常纳闷,浣彤怎么会有那么多法子,哄得他们如此开心。他也常常忍不住想,她有个自己的孩子时,会是番多么美好的场景。有这样一个爱小孩儿的娘,即使生在帝王家,也会幸福不少。她若母仪天下,诸事会和顺许多。她自幼熟读史书,通情达理,且受不少宫人喜欢,又没了那些污秽勾当,会给他省心不少。

可他又岂能不知,所谓大度,便是不爱。不爱,便是不妒!她就像个局外人,不打听阖业硕的行踪、不打压其他美人、不等阖业硕来,偶有和那羽伦有关的闲言碎语,也不见她作何解释,也没见她要撇得干净……

不过,有些敌对,她躲不掉。说起不友善之人,浣彤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珅妃娘娘。她对自己的儿子乾煜和婧妃亲近十分不满。她觉得浣彤太过虚伪狡猾,人心都收买到自己儿子的头上去了。每当听到乾煜欢脱着叫那声“婧母妃”,脸色便沉下去,难看得吓人。

浣彤自是感觉得到,便尽量离乾煜远些,免惹麻烦。可是小家伙哪懂大人的心思?他偏就是爱往浣彤的跟前凑。看着浣彤给其他几个孩子画像后,他就偏要浣彤也给他画。

浣彤其实也很喜欢乾煜,对他也有几分心疼。她娘酷爱涂脂抹粉、醉心宫闱争斗,他爹除了予他生命和荣华富贵,也无其他,只有奶娘陪着。许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吧,除见到阖业硕会很害怕外,小家伙总是乐呵呵的。

顶受着珅妃扎人的目光,浣彤还是用衣袖扶干了桌上的酒水,给他画了。她觉得他长得很像阖业硕,那般鼻梁高挺、眉目分明的。她甚而想——这乾煜长大了,怕不是个美男子呢!但不要像阖业硕那般疑虑过深、生性残忍才好。

对于这点,阖业硕也确实有点冤,哪个帝王的江山不是靠鲜血打拼巩固的。何况他即位以来,也几乎没有滥杀无辜。

可浣彤知道,他的帝位是抢来的,他的哥哥们也都无一存活。她有时也觉着奇怪,为何有其父其母,却没有其子呢?会不会乾煜长大了,就不这样了?

而她没想到的是,在自己为乾煜画过像后,乾煜又嚷着要给她画。她自是没有心思看他画成啥样了,只感到不远处珅妃的妒火,几乎要把自己点着了。

当然,浣彤也并未因此有过多烦恼。正如她曾对悦儿所讲的,“世间本无完美之物。何况,再完美之物,亦有人能挑出毛病;再仁善之举,亦有人诟病;再无争之人,亦有人算计。”

她没心思亦是没功夫与珅妃为敌。在她看来,若珅妃只是闲得发慌,徒多幽怨,未有出格举动,就随她去吧。——若是相看两生厌,便不如不见。离得远些,各自过活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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