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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成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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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曦微光,暖阳尚且不灼人,如同金辉洒满整个大都,一切都慢慢热闹起来,阳光无孔不入,浮尘背穿梭来去的人们带的左右乱转。

“薄皮包子和奶茶。”

瞿汤大袖扫了长凳坐下,双手支着膝盖,还哼着一段新学的调子颠这腿。而重彧支着下巴差点又睡过去了。

瞿汤看了眼他无精打采的样子,说:“打起精神来,你昨晚不是睡得挺好得么?”

重彧闭着眼道:“你不觉得这个时辰还早了些么?”

“开什么玩笑,”瞿汤笑了一声,用膝盖撞他,“当年鏖战八部,一连四天未曾合眼,不照样打的他们屁滚尿流,你现在是怎么了?这就不行了?真是惯实了!”

“喂——昨天喝补汤的是谁?”

“喂——前后都是被谁喝了?何况我都是给你点的。”

重彧无力与他争辩,改扶额,叹道:“那时候几岁?现在几岁?怎么相比?”

瞿汤惊恐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搞得你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

重彧将奶皮子放进茶碗里,将鲜奶倒了进去,倒了浓茶后又用开水冲淡,他吹散了氤氲的水汽喝了一口,这才感觉有了些精神劲儿,于是他同样冲了一碗给瞿汤。

“我待会儿再去趟浮金坊,以免楼兰王出尔反尔。”

瞿汤正往薄皮包子上撒了些胡椒粉,听他这么说便点头,“好,我们王宫门前会合,如果顺利今晚就启程回去。”

重彧手中筷头往桌面上一点,齐了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囫囵塞进嘴里。

“你还没和我说那成懿长公主和楼兰史册有什么牵连呢?”

瞿汤手中的茶碗转了转,指尖被捂热了,他才道:“这是陛下和我说的,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你且听听就过了,他们家的事我们也掺合不进去。”

“成懿长公主是先帝唯一的一个妹妹,也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妹妹,她与先帝相差二十几岁,但贵在早慧,比起碌碌无为的皇子们,她在政治上就显出了天赋,因此颇得太.祖皇帝喜欢,后来太.祖皇帝突然驾崩,将传位诏书与虎符给了她,众子夺位唯独没有人敢动她,先帝也是得了她的助力才能够登基的。”

“先帝登基以后就封她为长公主又给了封号,当时她也不过十六七岁吧,毅然收回两符,笼络兵权,收拾了作乱的苍临孔氏、羌川高氏,又重新划分了各家疆域。”

授九合上书,抬头看向站在书架前的人,娓娓地道:“公主年轻但有手段,知道自己的兄长心慈手软便替他处理了自己的亲哥哥,她聪慧过人又倾国倾城,身份尊贵,求娶者千千万,可以从东阳门排到八部去,不过先帝一直未曾给她议过亲事,朝中大臣也不敢妄加揣测,就连现在的几大世家曾经也都多多少少有被她扶持过一二的。”

“后来有传言说先帝曾与九方阁上一任阁主会过面,有意接亲,想将长公主下嫁给他的弟子——也就是现在的阁主,不过现在看来无论真假都不可能了。”

他将手中的书递了过去,道:“列公子……不对,列侍郎怎么对这事感兴趣了?”

列宿辰微弯了腰接过书,说道:“惭愧,前几日在整理文书时看到一残页,便是讲了长公主收回两符一事,便想来藏书楼翻翻看。”

授九了然,从书架另一头绕了过去,没再多话。列宿辰随意翻了翻手中的《兵录》,突然猫着腰从空隙里看向蹲着的授九,问道:“九钦天,我还能问您一件事么?”

授九没抬头地说:“你且问,我若知自会告知你。”

列宿辰道:“先帝一直不给长公主议亲,可您又说想求娶她的人很多,难道这些人中就没有光明正大地在朝政殿上求过旨的么?”

授九站起身来,拍了拍书页上到灰,道:“宣煌一百三十四年大朝会上,南纥王曾以十座城池为聘请求公主下嫁,不过被先帝一口回绝了,声称公主尚且年轻。”

列宿辰问:“也就是说,先帝并未询问过长公主的意思。”

授九颔首,“自然,故而民间流言四起。”

列宿辰道:“可真相未必是这样的。”

他翻开手中另一本书,摊在两人中间的书架上,“宣煌一百四十年,长公主双十之年的时候远嫁楼兰,嫁给大了她十几岁的楼兰先王做妻子,感情还算过得去。”

“南纥地处偏南,靠近海岸,一年四季如春,与大宣交好,鲜少有战乱,远比当时一穷二白的楼兰要好得多,并且南纥男子一生只一妻,长公主自己请求联姻为何要到苦寒的楼兰去,或者说先帝为何把长公主嫁到相反的楼兰去?”

授九垂眼看着那书浅笑,“这史书上说的却未必是真的。”

“先帝之所以让长公主嫁过去,肯定是楼兰给了他更大、更长久的利益,长公主是今上到小姑姑,又曾今助先帝登基有功,后来她嫁到楼兰不过三年便因病去世,享年才二十三岁,终身没有子嗣,是个十足的短命鬼,从楼兰来的使者说她是染了疫病,连遗体都坏了。”

“啧,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些?”瞿汤皱了皱眉头,“可是近来陛下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曾今伺候过长公主的一个老人,声称长公主其实是失足落马而死,并且长公主其实有过一子,不过……似乎不是楼兰王的血脉。”

重彧眼角一跳。

堂堂一国长公主与人通奸,这掉的也不知道是哪边的脸面。

“那老人也说不清楚那个孩子是谁的,一会儿是先王他弟弟的,一会儿又是中原人,更扯的,还说是当今楼兰王的。”

重彧口中的奶茶差点没喷瞿汤一脸,“那如今那个孩子在哪儿?”

“这便是陛下要问楼兰要史册的原因了,老人说长公主殁与围猎落马,如果按照他说的这个时间去推算的话就不对劲儿了,也就是说长公主刚生产完不足一月便去围猎?她身子骨又不是铁打的,更巧的是,楼兰王女在那一日也失踪了。”

“这也太扯了,”重彧嫌弃地耸肩,“怎么就知道那老不死的话一定可信?现在连到底有没有这个孩子都还没有捋清楚。”

瞿汤搁下筷子,餍足地擦嘴,“这就扯了?还有更扯的在后面呢!”

“当时正逢当今楼兰王要登基,有人怀疑,是楼兰王的妹妹心悦兄长,记恨长公主的孩子是兄长的,便暗中害死了长公主,那孩子也遭了毒手,也有说死的其实是王妹,而长公主在楼兰王登基后就伪装成了王妹留在宫中。”

重彧咋舌,“这边人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的么?”

瞿汤问:“你不信?”

重彧道:“我只是觉得成懿长公主再怎么身份尊贵有勇有谋,她也是个姑娘家,这样没有确凿证据平白议论她,未免有损她的名声。”

瞿汤又问:“如果是真的呢?”

“什么是真的?有子?还是通奸?”重彧道:“想必先帝一直留着她就是想她再帮自己排除异己,好在史书上给自己留个好名声,那为何没有人去议论她替兄长杀手足是不是自愿的?为何没有人去议论她是否真心自愿嫁给楼兰王?真假不过世人红白口罢了,哪个姑娘家不愿意嫁个自己喜欢的人?”

“……”瞿汤哑口,好一会儿才说:“你很懂啊?”

重彧施施然站起身,掸了衣袖,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凡人。”

瞿汤望着他搔首弄姿的背影说了句雅言。

刘先生看到走进来的人时,开始有些头疼。

“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重彧背着手盈盈地笑着。

刘先生手撩过耳后的链子,“公子今日又是来……”

重彧“哈哈”地笑了两声,摆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听你说你们这什么都有么,我正好要找个东西,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搞到。”

刘先生问:“看来是很重要的东西了,不如你先说说看?”

他附耳过去,听着重彧低声说了样东西,须臾他脸色微变,“公子原来是官家的人。”

重彧浅笑,“都是出来玩的,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刘先生手对揣进大袖里,道:“也是,公子晚点再来。”

大内藏书楼。

书架直通楼顶,高数丈,往上有吊着的浮廊,往下有专门取书的木梯。

墨香混着松香,还有书页上特有的气味的气味,被封在楼中,阳光从高处的窗口倾泄进来,穿过林立的书架,漏在黑色的地砖上。

木梯上站着一人,一手搭着笔,一手端了书正垂眸翻阅,月白的衣角垂落下来晃了晃,他面前的书架上正摊着一本书,上面潦草地画了个图,旁边行云流水地做了批注。

授九合上书捏了捏眉心,往书上加了两笔,才又往上走了两阶。

列宿辰放下书,仰了仰头,稍微祛除了脖颈的酸意,他绕过几个书架,抬头看上面的人。

“九钦天,楼兰的王位继承人必须要是嫡子可以么?”

授九没停下手中翻开书的动作,口上答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

列宿辰道:“可成懿长公主没有留下子嗣,去世的又早,那么在位楼兰王就不是嫡子了。”

授九道:“如果王后没有所出的话,就可以从其他妃子那里过继一个来作为嫡子,但是像长公主这样的,要么就是抬一妃为后,要么就是立长立贤。”

列宿辰问:“那楼兰王是在长还是在贤?”

“他都不在,”授九略微回忆了一下才说道:“楼兰王是他父亲众多孩子中最平平无奇的一个,长公主还在时就与他十分亲近,对他也很疼爱,也曾流露出想要过继他的想法,但碍于他的生母没能如愿,但她还是经常与先王说起这个孩子,所以先王才慢慢开始注意到他。”

“长公主长了楼兰王几岁?又长了王妹几岁?”

授九动作一顿,偏头往下看他,“……长公主逝世那年,楼兰王方才登基,时年及冠,王妹十九。”

列宿辰口中念念有词地走开几步又被叫住,听授九道:“列侍郎,恕在下直言,这些事你不该清楚这么多的。”

列宿辰一时惶恐,连道:“九钦天误会,下官只是心血来潮想多了解楼兰一二,毕竟明年又要按例到楼兰巡视了。”

授九视线忽然变得悠远起来,他透过对面的缝隙看到横在半空的光束,“是啊,又到了巡视楼兰的时候了……又是五年过去了。”

他收回视线合上书,一边提着衣摆走了下来,一边问道:“重彧他还没好么?都已经七八日过去了,再不来上朝,公文都能把他淹死了。”

列宿辰上下牙齿一撞,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这个下官也不清楚,说来下官也有数日未曾见到他本尊了,听府上伺候的姑娘说他是有些心悸,又牵动了旧伤,正慢慢和药汤补着,不宜劳累。”

“呵……不宜劳累?心悸?”授九轻笑了一声,“是该找大夫好好看看了,我也略通岐黄之术,你回去问问要不要我亲自上门去给他诊脉再开两副大补的药。”

娄仪不知何时候在楼外,授九借着最后一点墨汁又在书上添了两笔后,将书交给了他,“你盯着户部按着办完了,别让他们又打马虎眼。”

列宿辰依旧有些发愣,“啊?……这个怕是不用劳累九钦天了,下官看相府里的大夫也都高明的很。”

“是么?那你让他需要的时候就来找我,药方我还是能开的,”授九不咸不淡地笑了笑,随手带走了两卷书,道:“记得把话带到,问他是要补脑的还是要补身体的?”

列宿辰更懵了。

他看着授九一提衣摆迈过门槛离开了藏书楼,娄仪将书卷起对揣进袖中,温温和和地笑着,问道:“侍郎是不是迷糊了?”

列宿辰回过神,真切地点了点头,“他们这……”

娄仪笑眯了眼,“你不如这样问重相,小半月未见,他想是不想大人?大人可是等着给他看命门穴呢!懂否?”

“哦——”列宿辰恍然大悟,冲娄仪拱手,“娄卦师果真是深藏不露。”

“客气客气,以后见的多了你自然也就会知道了。”

从正殿退出来的重彧坐在树下,环视了周围无人后就展开了手心里的纸条。

“一去小半月,问……君想九……郎亦否,再问命门……穴安好?尽早归,有人候欲待以诊君体康与否……”

重彧磕磕巴巴地读完后一脸莫名其妙,心道:什么‘九郎’什么‘命门穴’,列宿辰这厮搞的什么,这个纸条还这么文绉绉的,让人读了心慌。

他没能读的清楚,将纸条揉了塞进腰封里,百无聊赖地敲着石桌等瞿汤出来,一偏头就见一个内侍模样的人领着一个书生样的人在花丛中穿梭。

那书生,属实眼熟,眼熟的很。

内侍在前面引路,“……请随仆这边走,过了这就能看到宫门了。”

“燕大夫——”玄色长袍戴面具的年轻公子突然挡住他们的去路,“好久不见啊!”

燕卯微微颔首,笑道:“是有些时日未见了,公子安康?”

“托你的福,好得很!”

燕卯打发走了内侍,同重彧坐在石桌前闲扯了两句。

重彧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燕卯拍了拍手边的药箱,“楼兰王请我来给二王子看旧疾,他们王宫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重彧轻扬了下眉,“一直听说二王子病病歪歪的,得的什么病?”

燕卯道:“从娘胎里带来的,中原痨病,吹不的风也见不得光。”

重彧年少常来楼兰,自然清楚楼兰二王子是个病秧子,一年四季靠药吊着,他娘生他的时候还不足月,血崩没了,楼兰王这些年没少各国各处地给他这个儿子找稀奇药材和神医,早年也曾来求过大宣的甄闻,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成功。

重彧又问道:“能治么?”

燕卯道:“痨病虽然难治倒也不是并无可能,只是他那见不得光的毛病我未曾遇到过,要待我去翻翻书。”

燕卯看了他一眼,指尖搭在他腕上,片刻后又收回,道:“我看你在卞京日子过的还不错,已经养回来了七七八八了……你怎么又到楼兰来了?”

重彧叹了口气,“你也看见了我吃的是官粮,随定夷侯过来办事的罢了。”

燕卯笑了笑,“九公子没随你们来?”

“哪儿能?他忙着呢这一段日子,”重彧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眼看就要进十一月了,天也要冷起来,你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在这边久待,关在风雪,冻死长毛。”

燕卯点头,说:“这个自然,替二王子诊了病我就要回去了,这边看着富硕,但跟中原比起来还是乱的很。”

二人正说着,有一内侍上前来请重彧前往迩明大殿,重彧只好同燕卯辞别了。

“诶,”燕卯叫住重彧,道:“你那些钱我暂且替你收着,将来你肯定会有用到的一天的。”

重彧好笑,“钱这种东西谁能没用处,你个赤脚大夫真够话多的。”

浮金坊中依旧热闹,骰子的碰撞声不断,掷牌声和推筹码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吵的人头嗡嗡的疼。

一处房间中,行书的字画前坐着一身长袍的刘先生,他摘掉了叆叇,用力掐了掐鼻梁骨,“你再说一遍,多少钱?”

站在桌前的账房颤颤巍巍地又翻开手中厚实的账本,一五一十地道:“……回先生,统共三万五千两黄、黄金,另还有数万两白银以及、以及珍奇古玩,再加一本楼兰史册拓本……”

旁边还站着的几个男人顿时把头恨不能插进地缝里去。

放在刘先生手边的叆叇突然“嚓”一声碎了。

“本也搭进去了?”

账房没说话默认了。

刘先生黑着一张脸,冷声道:“你们就没有查出他是谁?”

“……他是跟着定夷侯来的,没人敢去查,也查不出。”

“废物!你们都是废物!”

刘先生猛然暴起,掀翻了檀香木的桌子,踹开了椅子,反手给了旁边那几个男人一串爆栗,一手提着一人,噼里啪啦的楼兰雅言就出来了,“你们不是号称赌圣的么?!赌圣赌圣!怎么赔进去那么多?!你们带脑子了么?!加起来几百岁的人被一个二十出头的耍的找不着天南地北你们怎么这么能耐呢?!干脆改叫赔圣好了!我真是瞎了心了当初信了你们的邪!”

想了想依旧不解气,刘先生又狠狠地踹了他们几脚,“我养你们消耗粮食的么?吃的比后院看门的还多,干的都是什么瞎几把的事!”

几个男人鼻青脸肿地缩进墙旮旯里,账房先生连忙拉住了刘先生,“先生先生,不能骂粗啊!消消气消消气,暴怒容易早死……”

“勾逼——”

一看他连中原土话都说出来了,账房相当自觉直接跪下了。

刘先生真的是气疯了,一间铺子,头一次做赌场生意把自己也搭进去,他今年该怎么和上面交代?

“……你方才说这些钱都往谁账上去了?”

“回、回先生,都往……都往九方主账上去了……”

账房好一会儿没能听见回应,小心翼翼地抬头想瞅一眼,却见他直挺挺地栽到了地上,众人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接住了他。

“先生!先生——快找大夫来!”

刘先生突然觉得自己一口气没能上得来,他费劲地揪住了账房的,气若游丝地道:“给我……去,找那死小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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