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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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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雨迟,日暮归,棂窗鹃鹊无处回。

约莫是季夏,雨淅淅沥沥的不停,列宿辰讷讷地站在檐下,过往的小厮都要称声“公子”的人思绪随从砖瓦间淌下的细流落入阶下几寸宽的暗道一同流走。

相府上一住也快有小半月,可这宅子的主人不是闲不在家就是夜不归宿,见不着人影,也找不到时间和他好好谈谈两句,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主动权不在手里,一阵阵的力不从心席卷而来。

“列公子……相爷。”

列宿辰回神,身旁已然站了个人。虽说睡了一天,看样子倒不如说是坐了一天可信。

“看雨?还是隔雨观花?”重彧挑了挑眉梢,双手负在身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列宿辰眼角扫了他一眼,没了前日带回的生疏,平白又透出一股无奈的沧桑,整个人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小时候下雨常和我娘坐在檐下等我爹散朝回来。”

重彧微微地眯了眯眼,道:“列全侯么?我记得……我倒没和我娘等过我爹,我娘走得早,我爹也没时间来看我。”

列宿辰倒是愣了愣,问:“重将军很忙?你不是嫡子么?怎么会……”

“不知道。”重彧耸了耸肩,顿了顿,又补充道:“应该吧,忙着行军、打仗、练兵、上朝,一年里有三百多天都在四部营或者边疆。”

“我以为嫡子都应该……”备受照顾。

“嫡子又怎么样?我既不是长子,又不是老幺,谁规定了我是嫡子就要比他们多得关照,反而除了阿姊,我就成最早上战场的了。”

“……”列宿辰默了默,瞥见他毫不在意地盯着庭院里的白兰,道:“同情你一会儿。”

“呵呵,”重彧干笑两声,“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不客气。”

“…………”

一时无人再接话,雨声滴滴答答,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仿佛沉寂了很久,列宿辰才听到身旁之人长长地舒了口气,缓缓道:“哪儿轮得到你同情,我自然同另一个人看过,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朝九晚五,四季交替,多了去了,好看了去了。”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的意味,列宿辰视线移了移,“……是九钦天?”他见重彧不答话,却伸出只手接住了下落的细流,水又从他的指骨节间流下。

“之于?之子于归?”

重彧细细揣摩着这两个字,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平王府年氏是开国功臣,更是德奉帝的生死之交,一脉单传,没有旁系,历时百载,位居三王,世代忠于明家,现在的平王妃是步家人,她与平王爷只有一子一女,平小王爷年钰,今庚二十有二,曾是殿试榜眼,为人不可一世但道义得很。若无差错,你所说的之于就是他的字,当年他救你时喊他的那个人,应该是……刚被招为驸马的安南世子,百里辰。”

列宿辰指尖微微搓捻着,“平小王爷……这么说来我也不是没见过他……”

重彧嗤笑一声,道:“这偌大的卞京,谁人不晓八杰里的‘天衣青摇’?整天在外浪迹,想不见上一次都难。”

列宿辰转过头,道:“需要我捧个场,说说你是卞京八杰里的哪位和你的英雄事迹吗?”

“在下不才,奉行谦虚低调,给别人留条活路。”

列宿辰没眼看的转了回来,闭了闭眼,想不通自己是怎么相信了他的鬼话的,又闻他道:“你娘的坟墓在城外的三里地,那里专葬无人认领的尸体,应该也是年钰送去的,你去了自然有人会询问相关的特征带你去看她的。”

纵然如何嫌弃,列宿辰也不得不承认,一声“多谢”是必须要说出口的,借着这个契机,他顺着将话问了下去,“你想我帮你……或者我能做什么?”

重彧眨了眨眼,似是在思索,又问出声,“你娘是……黔州首富的千金?”列宿辰不明所以,只是依言点了点头。

“如今天狼八部岁岁纳贡,年年朝拜,你看如何?”

列宿辰闻言一愣,脑子里转过一圈来,还是没搞懂他想干什么,暗自思量着,道:“天狼八部看似臣服,实际心有不甘,奈何草原荒凉,养精蓄锐也需要好一顿整改,自嘉乾帝领兵亲征,收服八部,两方元气大伤,只不过大宣占着天时地利,又改革政策,连续几年大丰收,国库充实,压得八部与诸国不得不低头。”

“依我之见,大宣恃强自傲,不久将是外强中干,八部兵士肖勇,内部团结,楼兰地处要塞,往来贸易繁荣,夷南虽然蛮荒,但地势易守不宜攻,兵士蛮横,只要三者之中有两方联合,再有乌孙、南纥、肃慎等国,即使大宣有昔年之强盛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我主协和,不宜妄自发动战事,边陲百姓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年和平日子,一旦战乱爆发,遭殃的还是百姓,民心一散,国难立。”

重彧手扶在柱子上,指尖轻轻地敲了敲,道:“依你之见,造反不成?”

“不成,不过若是能有个众望所归的人做领头,就不好说了……”列宿辰眯了一下眼,道:“最好声望极高,能打着正统的旗号领着八部、楼兰、夷南推倒大宣?”

重彧收回手,上下打量过身旁这个这个人,勾起一边唇道:“如此一看,你能做的就多了。”

列宿辰:“……多呀,吃喝拉撒睡。”

重彧忽略过他的话,道:“等八月份一过,这卞京便要热闹起来了,九月正是天下才子经过层层审核参加殿试的时候,我要你做的,便是拿下状元,一鸣惊人。”

列宿辰皱了皱眉头,“你想把我安插进朝堂?”

重彧笑了笑,道:“如果是这样哪用这么麻烦,我要让你自己一步一步入仕,站稳脚跟,在朝堂上有有一席之地,有说得上话的身份,最好还能把你列全侯的位置重新要回来,身份不用重塑,直接用你列氏后人的身份就成,我倒要看看哪些人敢不让你考。”

列宿辰:“入仕……我……”

重彧:“你一腹才华,不入仕岂不浪费了,我只是觉得这条路最适合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还有几日就是十五了,找时间去把你母亲重新好好安置了吧。”话落,他默了一瞬,转身要离去。

“我既然跟你回来就没有不情愿的说法,状元就状元,你等着。”列宿辰见他脚步不停,问:“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或许……”重彧顿住步伐,微微偏过头勾起一边嘴角,“是因为我太闲了。”

“……闲人生事。”

“这是我的院子,你说话小心些。”

“明家此次势在必得,圣旨已下,违背不得,好在济泽公主并非刁蛮之主,你只管和她相敬如宾就好。”

百里辰手上的茶盏转了一圈,里头的茶叶沉沉浮浮。他微微侧身坐着,双眼放空地盯着水面,也不知道安南王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陛下疑心太重,你看着他对我们几家礼待有加,谁知道他心里怎么盘算的,三王看上去权大势大,加起来怕还不如基业长青的重家,封地收归,兵权架空,终有一日,只怕是树倒猢狲散……十三?”

百里辰眼眸这才转了转,坐正了身子,道:“我在听,父王继续说就行。”

安南王长长的叹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安南不幸,被拿来开刀我也就认了,你看着平王府、庆王府又还能乐呵多久,就连皇室宗亲的镇徽王府也难逃其手,重家功高震主,就算有重五,也要认栽。”

“三王三将一侯,都是君要臣死,做臣子的能活到几时……”

“父王,”百里辰突然出声打断,道:“能反么?”

“……你说什么?”安南王一愣,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身子往前倾了倾,难以置信道:“你疯了?!”

他倏然起身走到门前推开门将院中打量过一遍来,又砸上了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话让人传到宫里去你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吗?!”

百里辰低眉敛目,声音有些低沉地道:“三王世代忠于大宣,忠于明家,哪个祖上不是随德奉帝出生入死的,这明家的江山少说也有一半是他们打的,再说守江山,四部营、三部军,又有哪里会少了重家和定夷候府,诸国八部日益强盛,他不思量着防御外贼,只会勾心斗角,明家迟早要灭……”

“你给我闭嘴!百里辰,成个亲还能把你逼疯了不成?!”安南阳一掌拍在雕花的门上,言语间净是压制的怒气,“他明家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判,无知小辈!”

“几家世代忠心耿耿,凭什么要遭此猜忌?三王已经被削得手无实权,重家几代、重家军,在战场上牺牲的人数不胜数,你再看定夷侯府,满门几百号人,也因他明家一己私利独留一人,难道就等着我们一批一批地上断头台么?!”百里辰眉目间是微微的戾气,手中的茶盏往小几上一磕,茶水因为他的动作溅出些许,“是!成个亲的确是快把我逼疯了!”

安南王气急地指着自己儿子,实在想不通他是如何萌生的这个念头,简直要死,“够了!你要是还想多活几年,最好把这个心思收回去,君为臣纲,岂是能由你妄言的?!”

“你好自为之,兀自反省反省!”

“我百里氏必将世代忠于君主,不得有谋逆之心,又岂能做乱臣贼子!”

日头不减,还没能晒干的地面浅浅地积着些水,散了朝,朝臣们三三两两地往外头走,时不时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安南王今日怎的未来上朝?”

“据说是告病了。”

“那如何也不见安南世子来替他?”

瞿汤掀了掀眼皮,嗤笑一声,道:“百里辰被他老子关了禁闭,还怎么来替他老子上朝。”

“关禁闭?”白术皱了下眉,道:“这么巧?年钰也被关了禁闭。”

重彧:“他俩该不会是相约私奔被逮到了吧?”

“…………”挺具有说服力。

瞿汤这才出声拉回话题走向,“私什么奔?年钰的禁闭是自己关的,说是已经好几天了。”

重彧出声询问,“那百里辰呢?”

瞿汤环视过周围一圈,稍稍压低了声音,道:“他可就拽了,妄议国君,差点把他老子气撅过去,被罚到祠堂去跪着了。”

话落,竟是少见的无人接话。

行至宫门前,孟书一如既往地等在那里,见重彧走来了,一边掀起车帘一边低声道:“相爷,将军府上递了帖子,说七月十五让您回去吃个饭上柱香,也和长小姐他们聚聚,说上几句话。”

重彧习以为常,每年都是上柱香就走,今年不过多了和重华要唠上几句,“知道了。”话落,他便要钻进车里,又听孟书道:“可将军府还给九钦天递了帖子,请他中元节到府上作客,送帖子的小厮刚刚进宫往窥星楼去了,要不要拦下?”

重彧手扶在车门上,动作一顿,轻轻地蹙起眉头,“过个中元节还要请人家去干什么……不用拦了,估摸着又是我那长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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