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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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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风初减热,新月始临秋。

谁忍窥河汉,迢迢问斗牛。

官服一席排开,左文右武,各不重样,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勿论地位,只问权势,几家欢喜几家忧。

素色手指一弹鸦色衣摆上的仙鹤纹绣,再抬眼,多不情愿谁也得毕恭毕敬地称一声“重相。”

重彧受之无愧,面上是皮笑肉不笑,眼却偏弯得似真似假,让人摸不清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未尽的夏风扬起衣角,他站在九曲低桥上看着一池红鲤,良久,摇头轻叹道:“总是没有谢水轩那一池子好的。”说罢,转身欲离去,偏得水中又多了个淡黄色的倒影,只得又站住了。

“太子殿下?”

明谙琛的目光落在浮动的红鲤上,道:“各有各的看头吧。”

重彧眨眨眼,不明所以。

“重相今庚几何了?”

“……虚岁二十有一。”

“为何还未婚配?”

“……”重彧嘴角抽了抽,感情这是说亲来了?!

“殿下该不会忘了吧?当年风尘子道长一卦卜的是什么,臣这辈子是注定孑然一身的了。”

明谙琛顿了顿,笑了笑,又道:“这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等你遇到命定的人的时候,这些就不重要了。”

重彧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御湖那头的太子妃与小殿下,微微地眯了眯眼,细细回味起他他这句话来。

太子约莫就长他一二岁,如今连稚子都能口齿流利地叫他一声“重相”了,他自己却还是孤苦伶仃地没个着落,还真是有些尬着了。

明谙琛低低地咳了一声,道:“见笑了。”

重彧收回目光,恨不能翻个白眼,突然最烦和这些整天散发一股腐酸味的人待在一起。

明谙琛:“小十央着我来问的,我就多问一句,重相于她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是如何待她的?”

“…………”其实我们不熟的。

他目光不着声色地捕捉着重彧的任何一丝表情,先是见他面无表情,最后逐渐迷茫。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明谙琛愣了愣,才道:“那也好,我也好回复小十了。”

重彧又眨了眨眼,“快开席了,殿下回去吧,我去看看九钦天怎么还没来。”

“岷江水患,你将卦象拟了呈上去,用词斟酌,以稳人心,这次水患少也是月余,百姓生怕疫病顺势蔓延,民心惶惶。”

娄仪点头称是,又听授九道:“文书历法虽已废除,但于占卜推演也还颇有用处,劳务院再来清理不用阻拦,你留下几本就行。”

“那天文法和海图注?是否多留?”

授九望着不远处缓步而来的人影,略微沉吟,“天文法是前朝遗物,海图注是奸臣所注,留一份就可,切忌不可多留,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话落,他朝来人微微颔首,“甄掌署。”

“九钦天,娄卦师。”甄闻拢了拢袖,“同往御台?”

授九微微一侧身,“正是,请。”三个人一路往御湖上的御台而去。

“九钦天见多识广,又是九方阁出身,”甄闻忽然出声道:“不知可有听闻过天赐合欢?”

娄仪自知自己没有医术这方面的造诣,安静地听着旁边两位大佬在讨论一些生僻词。

授九眸子微微一动,“天赐合欢,以花育蛊,以蛊入心,以血入药,活死人,肉白骨,重塑血脉,未死绝者,假以时日,则可还阳。”

饶是娄仪这个门外客听了这段话也惊叹不已,可想而知,这天赐合欢在世人眼中该是有多大的诱惑力,他脱口问道:“那岂不是众人欲得而不忧其患?!”

甄闻微微一笑,授九道:“然则天理不容,世间不存,天赐合欢已绝迹于世。”

娄仪脸上一热,“倒是属下孤陋寡闻了。”

甄闻:“在下翻阅众多医史,天赐合欢盛行之时,天下也甚是少见案例,这又是为何?”

授九抬眼,视线淡淡落在他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容上。

这位掌署今儿个是特意挖矿来了。

“若是不便,是我唐突了。”

顷刻,授九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并无,不过是些野史上记载的,也不知做不做的了真,听听也不是不可。”甄闻顿时来了精神,之前礼貌性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多了分真实。

“天赐合欢养合欢蛊,蛊虫从腕入脉,顺血淌而不动,流至心头苏醒,初尝心头血,以判血统,是否合乎存亡,若否,则即刻爆发,啃噬心脉,寄体亡,破体而出,重回花骨,花亡蛊死,若是,蛰伏,又当分血次,下次,月初一十五苏醒,钻心之痛,平次,年中年末两日,功力丧失,上次,年中一日,乏力脱身,除下蛊人召唤,基本如此,适合合欢蛊生存血脉难寻,且每只蛊虫的要求不同,所以成功的例子少之又少,天赐合欢也逐渐踪迹难觅。”

实在没想到授九就这么大方地全告诉了他,甄闻深吸了一口气,这哪能是野史,正点的密辛都不过。

授九:“怎么,掌署差一味天赐合欢入药?”

甄闻:“见笑,医者本性,约莫如此。”

授九颔首,也没再出声了,望向黄昏下热闹不已的御台——说是台,即御湖中沚上的一个露天场子,启明灯一挑,四五阶石梯往上,清一色的矮几分列两边相对摆开,为首的是红木,其余都为黑木,往上是三台玉阶,皇子公主,妃嫔,帝后,一一而上,就是金龙玉椅,而台下的就是臣子们所谓上不得台面的内人子女。

宫中的七夕宴多为一个目的——张罗婚事,皇子择妃,公主择驸,指婚联姻,拉拢贵权,即便高如明钧意、明君瑶,权如相府、将军府,也是逃不开的,都被迫卷入政治,有出息的或许能成为棋子,没出息的就只能沦为牺牲品,反正苟政无仁人,倒不如多争取一下,和一个府上权势滔天的多走动走动,沾沾光——例如至今还未成家的重彧——九钦天生如谪仙,实在不是她们能招惹得起的,何况人家也不像个会有三妻四妾的人。

妾又如何?高低也是相府上的妾,左右还是将军府上的儿媳,谁不得给三分薄面,先攀上了也是半个女主人,要是再能讨了相爷欢喜,诞下个一儿半女,后半生荣华富贵何愁,至于传闻,害怕也抵不过诱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也是这个道理吗?

本着这个理念,重相的桃花又大发地开了一回,盛极枝头而不见凋零之势。

娄仪目光一移,纳闷道:“咦?那是……重相?”

各色各样的长裙玉簪独簇拥一人,莺歌燕舞,娇声连连,唯见其间鸦色身影绰绰,那双水红的眼角弯得勾人。

“重相这张嘴最会哄人开心了。”

“那也要看什么人不是,若不是各位妹妹们,也是不愿开口的。”

一片嘤嘤笑声,又有个姑娘悠悠道:“可重相这么讨人喜欢,以后若是娶了亲,姐妹们怕也是连一眼也瞧不得的。”

重彧眉眼一弯,道:“你们莫不是在呷醋?亦或是打算结伴别了萧郎,嫁进我相府?”

女儿家们顿时抬袖掩唇嗔道:“好生贪福,纵我等嫁了,重相又该如何待我等如何?”

重彧眨眨眼,“玩笑话罢了,莫恼,纵使你们嫁,各位妹妹天生丽质,我又哪有胆子享这等福气。”

百花丛中过,留香不沾身。

只此一位,整个大宣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娄仪:“已有数日未见重相这般油嘴滑舌耍流氓了,还以为他改了性子,原来……这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偷着瞥了眼身旁的授九,实在想不通这重相是找谁借的胆子。

授九未有动作,淡淡道:“看来重家还没来,上去吧。”

娄仪诺诺连声地跟上自家大人,路过时默默替重彧求了个平安。

重彧鼻头嗅了嗅,就听后边的太监朗声道:“窥星楼九钦天到,司占司娄卦师、太医署甄掌署到——”

“哈!来了!”重彧顿时抽身离去。

“诶,重相这是要往哪儿去?”女儿家们一看架势不对,纷纷挽袖挽留。

重彧却是话也不说一句,拔腿就跑,那太监又出声了,“重将军府上到——”

“重五。”

“阿九——操——”他不情不愿地转过身,乖顺异常地行礼,“阿姊。”

“重相。”重华身后的重萦和重绪敛目,一声“重相”叫得生疏。

重彧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酸意蔓延开来。

重华一身天蓝广袖长裙也遮掩不住精致的眉目间隐隐露出的英气与沉稳,沙场磨砺,周身气质真不是一般深闺女子能比的,“半余载未见,你折头就走是不待见我们不成了?”

重彧瘪瘪嘴,乖顺地摇头,“早闻阿姊与阿妹归来,心中欣喜不已,打阿姊与阿妹远去,弟心中万分思念,日思夜想,终于将你们盼回来了,谁知……”

“够了,重相的嘴,骗人的鬼。”重华摆摆手,抬步与他擦肩而过,“跟上。”

“……”他刚扬起没多少的嘴角顿时一丧,“我可以拒绝吗?”

闻声,重华驻足回身,目光越过他望向他身后,太监又细又尖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岚风将军到——”

“阿姊,我们走吧。”重彧跨步上前挽住重华的手臂,连拉带拖,“我想死你们了,有太多话要跟你说。”终还是晚了一步——“重华。”

重彧往重华身后侧身一站,恨不能抬袖遮脸。

我瞎我聋我哑,别跟我说话。

岚风:“重相?”

重彧:“…………”

岚风:“重相?”

重彧:“…………嗯嗯,岚风将军好,好久不见。”

你要是敢接“十分想念”你就死定了。

授九就这么接过……授九呢?

他举目四望,在人群中寻找个茶白千层祥云的身影。

也是冤枉,他原来本是要去寻授九的,路途遇到一群小姑娘,没把持住本性暴露无遗,顺手浪了一把,就这么把时间给耽搁了,女人家说话事最多,永远没个结尾,也不知重华这一留他要留到什么时候,想来也是开宴才会放过自己了。

他仰面长叹,心中念叨:“阿九啊——救命啊——”

“绪风初减热,新月始临秋。谁忍窥河汉,迢迢问斗牛。”出自孟浩然的《他乡七夕》

第28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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