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看镜头奚奚！”顾念揽过奚水的脖子，在按下快门前，她终于拉近了一直游离在镜头之外的奚水，顾念一手比耶，一手把奚水的脸揉成微笑的模样，这才勉强拍下一张另她满意的照片。
“你怎么来了？”奚水瞪着圆圆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半个小时前让她去某酒店接人的顾念。
“我再不过来，你是不是就要被某人给拐跑了？”顾念不高兴地说。
“拐跑？谁？我不是好好的吗？”奚水疑惑地指着自己。
“林寻北啊！她最近有没有对你干什么？”
“没有，还和以前一样的，把我当江纸鸢的替身。”
“真没有？不许撒谎！”顾念怀疑地说。
“就是林寻北比以前更喜欢江纸鸢了，经常去看我弹琴。”奚水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这几天林寻北似乎心情都不是很好，要拿上剧本坐到琴房里去背，还经常要她的抱抱，大概是又想起了曾经和江纸鸢相处的点点滴滴，便有些过于伤感。
“她还是那么脑子有问题，你就别可怜那个神经病了，算了算了，每次和你聊到她，我都一肚子气。”顾念无语地吐槽。
“林寻北不是神经病。”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我们不聊她了。我难得回一趟故乡，我带你出去玩，对了，我要开直播，你还没露过脸，可以吗？”
“我不介意。”
“早知道以前的视频里，就让你露脸了，以你的颜值，肯定能吸一大波粉嘛，你身上这件衣服，是林寻北给你买的吧。”顾念啧了一声，接着说：“我告诉你，江纸鸢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是吗。”奚水的衣服都是从房间的衣柜里随手拿的，林寻北在两年前给她买了很多放在衣柜，现在想来，林寻北是从未忘记江纸鸢的。
顾念过来的仓促，直播的设备也不好带过来，便只能用手机将就一下。星期六一大早，直播间的人不是很多，都是一些看顾念吉他弹唱的忠实粉丝，顾念清清嗓子，把身后的奚水推到面前，奚水不知到说什么，对着镜头发呆。
“大家早上好啊，猜猜这是谁？”顾念熟练地和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
“你们好……”奚水眼神躲闪小声地打了个招呼。
“不会是小溪吧，不会吧不会吧（激动）”
“兄弟们跟我喊：念溪是真的！！！！”
“主播好漂亮，主播看看手！”
“这是过年了吗？我先磕为敬（狗头）”
“甜甜甜……”
顾念瞅了眼直播间的弹幕，她凑近正一条一条看弹幕的奚水，高兴道：“大家都很喜欢你哦。”
“为什么要喜欢我？”奚水不可置信地说。
“小溪不是很自信啊，谁不喜欢漂亮的小女孩呢？”
“我喜欢你！！！（吼）”
“还有我。”
“小溪是和念念一起长大的吗？”
“不是哦，今天带小溪在我从小长大的a市转转，带你们去我母校看看。”
顾念拉着奚水走出酒店，路上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两人打车去顾念的大学，站在熟悉的校门口，奚水记起以前林寻北带自己来过，不过当时还是盛夏，学校路边的草地还没有被积雪覆盖，小池塘里开满漂亮的荷花。
“真怀念啊，那时……”顾念看着操场上学妹学弟堆的奇形怪状的雪人，不由回想起和江纸鸢，还有林寻北在这里的回忆，不过她没有说下去，她和林寻北不一样，林寻北选择让江纸鸢的死变成困住自己的一段回忆，而她选择鼓起勇气向前走，可即便如此，时隔多年在踏入这片校园，看见熟悉的景色，顾念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好难过啊，都是我逝去的青春。”
“你别难过。”奚水轻轻抱住顾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顾念只感觉鼻尖飘过一阵好闻的沐浴乳的香气，她还没有感受到奚水怀抱的温度，对方就像一阵风一样，脱离了她的怀抱，顾念下意识伸手去抓她离开的手。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还不是真的？”
“抱一个抱一个！”
“念溪永恒！”
“小溪根本就不喜欢念念。”
“哇，榜一大哥来了！”
“榜一是不是吃醋了？”
“哼，小情侣的事，你少管（气呼呼）”
顾念回过神来，随便扯了个好姐妹相亲相爱的理由安抚下直播间里激动的cp粉。直播间有个叫“溪溪是我老婆”的用户连发了好几个醒目留言语气不善地和一些弹幕据理力争，想要解释奚水并不喜欢她这件事，顾念对这个用户有些印象，每次有奚水钢琴伴奏的视频，那热评里就必有她的发癫评论，从奚水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视频到现在，她是期期不落。原来是激进的唯粉，还是女友粉，顾念头疼地想。
“喂，这有一个你的女友粉，给你冲了好多钱呢。”顾念凑近奚水小声地说，她把手机拿远。
“什么是女友粉？”
“就是想当你的女朋友。”
“可是我有妻子了。”
“喂，你小声一点，要是让榜一听见了，不得把我直播间闹翻天。”
两人继续在校园里散步，顾念建议奚水自己创建一个独立的账号，发发平日里的钢琴练习视频，要不是这次外出直播，她还不知道奚水已经积累了这么多粉丝。走到女生宿舍附近，顾念看见楼下有卖花的，她想起来今天是情人节。
“大家，今天只是随便小播一会，等我回去恢复正常直播哦。”
“念念，没有你我可这么活啊。”
“求求你了，不要走呀，没有你的话，我……（流泪猫猫头）”
“这么快就结束了？”
“懂了懂了，大伙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狗头）”
“天才！”
“不打扰你们这些小情侣啦！”
“甜甜甜。”
“小溪不喜欢她。”
“榜一还在输出，哈哈哈哈，她超爱。”
“那就这样喽，大家别忘了去关注小溪创建的账号哦。”
顾念说完就关掉了直播间，她去宿舍门口买了好几束玫瑰花，卖花的人也是本校的学生，他一下就明白了顾念要干什么，热情地要给两人拍照留念。
顾念笑着把花送给奚水。
“给我的？”奚水不确定地说。
“当然啦，别东张西望了，我喜欢你呀。”顾念不好意思地撩了下耳边的碎发，但当她看见奚水犹豫地表情时，她叹了口气，手里捧着的花垂下去，顾念无奈地说：“好吧好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要说你不知道，然后三句不离林寻北，对吧？怎么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呢，为什么林寻北一伤心你就哄着，我呢？”
“我不知道。”奚水低下头，也许是因为高中回家的路上总是能看到林寻北的广告，那么漂亮那么耀眼，在她还不认识林寻北时，她就已经习惯注视着她。也许是因为唐寒絮至死都没有得到秋月白的一句爱，就像死去的江纸鸢再也没法听到林寻北对她一个替身表达再多的喜爱“对不起，我不知道。”奚水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没关系，你记住，林寻北不喜欢你，我会喜欢你的，我喜欢的只是你，不是透过你，去思念那个与你相像的人，我喜欢你本身，所以，这束花，收下吧。”
奚水感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来，看着认真又难过的顾念，她一把抱住她，顾念手里玫瑰花掉到地上，被路边还没有融化的白雪衬得格外鲜红。
奚水在林寻北家度过半个夏天，一个完整的秋天，还有一个不完整的冬天。
大年初一那天，林寻北难得在家。
奚水七岁来到姑姑家，每一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姑姑一家穿上漂亮的新衣服，高高兴兴出去走亲戚，奚水要留下来给姑姑看店，姑姑说这都是为了付清爸爸妈妈欠下的抚养费，她可以用一整天的时间，漫无目的地坐在昏暗的小卖部里发呆。
于是在起床去往二楼琴房的路上，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早间新闻的林寻北时，她上楼的脚步不由地慢了下来。
今年有两个人，奚水在心里这样想。
“奚水，过来。”林寻北突然出声。
“嗯？”奚水坐到林寻北的身边。
“奚水，你喜欢我吗？”
“喜欢。”
“有多喜欢？”
“不知道。”
然后林寻北笑了起来。
“我也喜欢你。”
“喜欢我？”奚水怀疑地说。
“对，喜欢你。”
“你别喜欢我，我什么都不会，你应该喜欢像……”奚水思考了一下，接着说：“像秋月白那样的人，聪明的，嗯……受人欢迎的。”
“你是傻子吗？秋月白只是一个虚假的人物。”
“可是你喜欢秋月白。”
“喜欢秋月白的是唐寒絮，她们都是假的，你是真的，我也是真的。”
奚水捧着掉了些花瓣的玫瑰站到家门口时，脑子里突然闪出这一段回忆，她后来从顾念那里知道，林寻北的那句喜欢是对江纸鸢说的，当然不是她，奚水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没有一点难过，是庆幸，她松了一口气，觉得太好了，像林寻北这样厉害的人，不应该喜欢她，要有一个更好的人去爱她，像音乐天才江纸鸢那样的人。
奚水推开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她手里紧紧攥着顾念送她的花，奚水被林寻北吓了一跳，她的手腕被压在门上。
“林寻北……唔？”林寻北捧着奚水的脸闭上眼睛亲上她柔软的唇，直到亲够了才满意地放开她，被亲懵了的奚水望着林寻北亮晶晶的唇，脸红了，耳朵也红了，林寻北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她掏出纸擦掉嘴边的水渍想当无事发生，奚水捂着通红的脸蹲在地上，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实在想不明白林寻北是哪里出了问题。
“奚水，抬头。”林寻北也蹲下来，她揉了揉奚水毛茸茸的脑袋。
“江纸鸢怎么办？”奚水闷着声说。
“和她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要这样？”
“我……”
“我明白了。”
“奚水，你看看我。”
“我不看。”
“我说了和她没关系。”
“林寻北，我不喜欢这样。”
“什么？”
“不喜欢你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