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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洛苑香风飞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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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洛醒的时候已近黄昏,身体渐渐恢复了些意识。

他起初觉得五脏六腑都烧的厉害,浑身灼痛无比,直到灵髓处涌出一股不属于他的灵流,痛感才勉强消失了些。

沈洛艰难地坐起身,他能感觉到体内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灵力流过四肢百骸,最后消失在指尖。

好熟悉的灵力。

沈洛心里想着,他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感受过这样霸道的灵力。

在什么地方呢……

时代太久远了,他想不起来了。

于是他只能一个一个排除:这样霸道的灵力,那人的身份必在长老之上,剑鳍族族长不可能,他巴不得我死,兄长想必也不可能,叫他看到我那副狼狈样,他估计会气死,我与水龙族族长不熟,阿淮姐姐最近忙,应当不是他二人,这样说来,只能是阿夜姐姐了。

只是,阿夜姐姐是何时来的?

沈洛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他想下床洗漱一番,但许是因为受了伤又睡了太久,一站起身就顿感头痛欲裂,便又跌坐下去。

恰此时弘时安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床上的人一手支着床沿,一手扶上额角。

弘时安见状,赶忙将南夜给的那瓶药递到沈洛手上,沈洛这才发现跟前站着一名陌生男子。

“你是谁?”沈洛勉强抬头,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语气不善。

沈洛头还痛着,前些日子受伤的狼狈模样如今历历在目,他此刻草木皆兵,下意识便觉得眼前这人不是什么善茬。

眼前那人轻笑一声,玩味道:“公子不妨猜上一猜?”

“我不知……唔嗯……”

沈洛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头痛难忍,不由闷哼出声。

眼前的人适时开口:“先把药吃了再猜吧。”

沈洛却不肯,道:“我怎么知道你给我药是想帮我,而非是想害我?”

“我若是想害你,何不在你昏迷的时候喂下这药?这药能助你缓解头痛,快吃吧。”

沈洛半信半疑地扫了眼瓶身,竟意外发现瓶底刻了一个“南”字,便更加确信为自己输灵力的就是南夜,心中不免感动。

不过,这药是如何到这陌生人手中的?

“你……从哪来的这药?”沈洛问。

“你吃了,我就告诉你。”

沈洛便毫不犹豫地朝手中倒了一枚药丸,又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头的确不那么痛了。

吃完药,沈洛说:“我吃完了,告诉我。”

那人却像逗他似的,含糊道:“你就这么想知道?”

“是。”沈洛不愿与那人多说。

那人见沈洛实在无趣,便也就不再逗他了,“没什么特殊来历,你昏迷了约莫有两日,期间我为你寻了些郎中,其中有位姑娘,她倒不是我寻的郎中,但医术极佳,这药便是她给的。”

那人说完话沈洛有些激动,忙问:“那姑娘何时离开的?”

“走了估摸有一个时辰了吧。”

沈洛听后又蔫了下来,一个时辰,想必阿夜姐姐早就回到鲨宫了。

沈洛心中可惜,本想当面向南夜道谢,却醒的不是时候,若是早醒一些,或许还可以赶在南夜动身前再见她一面。

如今看来,只盼着南夜什么时候再上岸玩,否则,便只能等到五年后了。

但沈洛不知道的是,他心里念着的阿夜姐姐此刻正和他族里的守卫长厮混,好不快活。

沈洛抬眸,看见那陌生人正倚着桌子,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从方才那人的言语中,沈洛大概知道自己与他是什么关系了,想来,倒是自己失礼了。

于是沈洛站起身,朝那人行了揖礼,嘴上说着:“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方才是我失礼,为此我深感抱歉。请郎中的银钱,我会悉数还清,还望公子海涵。”

但那人不饶,“多情真意切的道歉啊,我若是个知廉耻的人,定会原谅你的无礼,可惜我不是。”

“那公子想如何?”

“我救了你,你总得报恩吧。”

那人站直了身,朝沈洛走近。

那人身材高挑,比沈洛高了将近半个头,他还在靠近,逼得沈洛连连后退,直到沈洛的小腿抵住床沿,他才停下脚步。

那人在沈洛耳边,轻声说:“既要报恩,不如先告诉我,你叫什么。”说完他还故意吹了一口热气。

沈洛原就被那人说话时呼出的气弄得耳朵痒痒的,最后的那口热气更是令他头皮发麻,不知不觉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沈洛。”

那人却不知足,“写下来。”

沈洛没有动,而是扭过头,说:“公子此番太不厚道,我都自报家门了,公子竟没有一点表示吗?”

“弘朗,朗月的朗。”

弘朗是他的名,时安是他的字,只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就连他父亲都不知道。

那是他母亲和他的小秘密。

弘时安记事很早,自他有记忆以来,母亲就总是朗儿朗儿的唤他,他曾问过母亲,为何旁人不这样唤他,母亲说:“因为朗儿只有在娘这,才是独一无二的。”

他又问,在爹爹那难道不是独一无二的吗?

母亲便叹息道:“或许现在是,但以后就不是了。”

那时的弘时安不懂,想刨根问底,母亲却是有些不耐,对他说:“朗儿别问了,这个名字,就当是你和娘的小秘密,好吗?”

后来母亲去世,便再没有人唤他朗儿了。

他本不想再提起这个名字,但又不愿将自己真正的名字告诉给眼前这个人,便下意识把“朗”字说出来了。

“你的呢?落日的落?”弘朗问。

沈洛摇头否认,“是洛阳的洛。”

弘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说道:“真珠小娘下清廓,洛苑香风飞绰绰。”

沈洛自然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脸霎时便红了,用力将半压在自己身上的弘朗推开,骂道:“流氓。”

“不是要报恩?怎么还骂你的救命恩人呢?”弘朗不要脸地说道。

沈洛小声嘀咕:“变态。”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公子总得告诉我,你想让我如何报恩吧。”沈洛没好气道。

“直接说多没意思,你猜一猜,猜对了有奖励。”弘朗边说边掸了掸袖上的灰。

“公子与我非亲非故,救我必是有所图,既是有所图,何须费尽心思猜测?公子倒不如直接说你的目的,也省些时间。”

“那行啊,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我就算你报恩了。”

弘朗边说边走到桌旁,寻了个凳子坐下,沈洛见状也顺势坐在床上。

“第一个问题,你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吗?”

沈洛思索了片刻,还是实话实说:“不是。”

“第二个问题,你可认识这间屋子的主人?”

“认识。”

“第三个问题,你和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沈洛倒是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反问弘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弘朗却不答,只是用手撑着头,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沈洛不喜欢这种表情,于是蹙眉沉声道:“你的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你不是说要报恩吗?”

“但这是我的私事。”沈洛攥紧床单,“你无权知道。”

弘朗耸了耸肩,说:“好吧,那我换个问题。你可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沈洛当然知道,但他不想全部告诉弘朗:“半年。他每次外出都是半年,至于去哪了,我不清楚。”

弘朗点点头,心里想着,半年他还是耗得起的,正好用这半年准备猎鲛的事宜。

说到底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即便是富商巨贾,也大多被人看不起。

但凡事都有例外。

这个例外,就是猎鲛户。

本朝律法,无论出身如何,只要当上了猎鲛户,再向朝廷献上五颗鲛珠,便能入仕。

这鲛珠,便是那鲛人的内丹。

只是这律法虽好,要实现却是不易,自修此律法以来,无一位猎鲛户成功入仕。要么惨死鲛人之手,要么老死家中。

当年最有可能入仕的猎鲛户便是弘朗的祖父,他那时手中已有四颗鲛珠,而如今的弘朗手中也有四颗。

这边的弘朗想得出神,那边的沈洛思绪也不集中。

李大哥……李勰……

沈洛想到了一些小时候发生的事。

格桑之前是在南夜身边伺候的,是近两年才来的鲛族,但李勰,却是从小伴在沈洛左右的。

李勰是沈洛母族那边的人,是她陪嫁婢子的外甥,虽与沈洛不是血亲,却是个值得信任的。于是沈洛的母族便自作主张将李勰要了来做他的随身侍奴。

沈洛与李勰本来一起生活得好好的,但李勰是个不安分的,一日他偷跑去岸上玩,回来就跟沈洛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沈洛那时才四岁,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是看李勰的意思似乎是要离他而去了。

那怎么行?沈洛私心不想李勰走,便把此事告诉给了他的母族。

沈洛本只是不想让李勰离开,谁知母族知道此事后震怒,当即惩处了李勰。

“李勰此生不得再回鲛族,余生便就在岸上赎罪罢。”

这是他母族的原话。

可怜李勰还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鲛族的事,在鲛人上岸的必经之处搭了一间屋子,供上岸的鲛人居住。

权当赎罪了。

李勰那年也不过十八岁,如今,他已有三十了。

是沈洛对不起李勰。

弘朗和沈洛二人都在神游,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就这么干坐着,直到深夜。

“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了。我就住在旁边那个客栈,有事可以来找我。七楼。”

弘朗丢下一句话就走了,整个屋子里便就只有沈洛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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