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讨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游景枫当日对澎蚦仙湖犯下的滔天罪孽，如今很快便报应在游余身上。

澎蚦仙湖拯救众生，地位超然。为他们打抱不平的江湖中人不计其数。群情激愤，即便是武林盟主亲至，只怕也难平众怒。

是日，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不约而同齐聚绯月山庄，将山庄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誓要让绯月山庄血债血偿。

就在众人以为到达绯月山庄需要面临一场恶战时。山庄里面莫说拼死抵抗，就连守卫也不见一个。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山庄内院，眼前紧闭的大门竟然直接打开，好似专门等待他们一般。众人为防有变，严阵以待。

两列护卫整齐地走了出来，分立于台阶两侧。随后，一名孩童从后面走出，身旁还跟着个灰衣老仆。

男童步履沉稳，神情冷淡，一步步走上近前。

众人等待半天，出来的却是一个不过七八岁年纪的小男孩，不免大跌眼镜，随即面露轻视，七嘴八舌地怪叫起来。

“游景枫人呢？竟然有脸躲在后面，找一个小孩子替他挡枪？”

“游景枫，你这个缩头乌龟，到现在终于知道怕了吗？还不快快滚出来受死！”

“对！游景枫，你有胆量做没胆量承担后果吗？识相的快快滚出来，爷爷我一开心，还能大发慈悲，留你个全尸！”

“游景枫，滚出来！”

“游景枫，你这个狗娘养的，快滚出来！”

“游景枫出来受死！”

众人一时之间叫骂不休，场面混乱。男童看向那灰衣老仆，老仆会意，轻咳一声，“诸位……”

那老仆声音不大，不知为何却将周围嘈杂的声音无形镇压了下来，犹如响在耳畔般清晰。

众人眼看这老仆露了这一手，心知不凡，叫骂声稍歇。

那老仆朗声开口道：“诸位英雄息怒，且听我家公子一言。”

一个高瘦的年轻人嗤笑一声道：“你家公子是又是哪号了不起的人物？我们凭什么听他说？”

他身旁另一壮硕之人道：“我等此番前来要找的人是游景枫，与他人无关，识相的快快离开，莫挡了大爷的道儿！”

话音未落，便有人阻止。“二位柳兄，切不可轻易放走贼人。今日我等前来为庞澎蚦仙湖讨公道，这绯月山庄却是门户大开，丝毫不见阻拦。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怕这小孩便是游景枫的同伙，只为在此处迷惑我等拖延时间，好给姓游的争取时间从别处逃走。”

“说，姓游的到底在哪儿？”那人后一句却是对男童所说，一边说着边跃到前面，五指成爪朝男童面门抓来。

这人名叫庄随遇，擅长爪功。他这一招想要试探男童是否身怀武功，所以声势颇大，一出手便带上了噼里啪啦的骨骼声响。想着吓他一吓，必能叫那小小孩童露出马脚。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男童十步之内，便被那老仆拂袖之间轻描淡写地击退。男人落地不稳连退数步，被身后之人挡了一下方才站稳。

“好小子，你和游景枫果然是一伙的！”

庄随遇平稳内息还没有说话，先前两人便已看出猫腻。二人是亲兄弟，瘦高个叫做柳丹晨，他的兄弟便是那个壮硕的，名叫柳丹辉。此刻两人情不自禁异口同声地出声，唰地一声兵刃出鞘。不少人随着两人的动作也纷纷刀剑出鞘，作势便要冲上来。

“二位柳兄且慢。”一个身形高大的弱冠青年越众而出，及时劝阻了众人。“绯月山庄各处出口已被我们的人严密把守，里面的人便是会飞也未必飞得出去。我等既已身在此处，又何必心急？不妨且先听听这位小朋友的话，再观其变，如何？”

这青年容貌俊美，气质非凡，说话不疾不徐，虽是询问，语气却暗含了几分不容置喙，似乎身份不一般。果然他一开口，在场众人纷纷收起兵器。

青年向隐蔽处一人眼神示意，那人接到指令，退后几步悄悄离去。

“诸位英雄可有主事之人？”那男童倒是有胆魄，面对此等阵仗面上竟然不现惧色，还能头脑清晰地发问。他嘴上发问，眼睛却看向了那弱冠青年。

不出所料，这人果然是众人之首。只见那青年抱剑行了个江湖之礼，“在下吕轻容，家父吕文洲。”

短短数字已表明了他的身份。难怪有如此风度，原来是武林盟主之子。

男童同样回之以礼，“少盟主有礼，小子名叫游余，家父游景枫。”

听到男童说自己姓游，底下便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待到听说他的父亲便是游景枫，众人的目光立时不善起来。

“你是游景枫的儿子？”

“游景枫果然是个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竟然让自己的儿子为他顶罪！”

“既然你是游景枫的儿子，那正好拿住了你，何愁找不到游景枫？”

众人摩拳擦掌，又是一阵跃跃欲试。只是被吕轻容目光一扫，不由得偃旗息鼓。

柳丹晨上下打量他，质疑道：“江湖传闻游景枫对已故妻子一往情深，只育有一个女儿，却不知何时又有了一个儿子？你不是诓我们吧？”

柳丹辉闻言也仔细看了看，随即笑道，“依我看，这小子容貌倒也与姓游的有几分相似，既然对外无人知晓，难不成是私生子？”

他这一句私生子说出来，立刻便有不少人发出嘲笑。游景枫与洛绯月的事闹得轰轰烈烈，整个江湖几乎人尽皆知，没想到那个发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男人，也会瞒着妻子偷养外室。看游余的年纪，只怕洛绯月刚娶进门，这位游庄主便迫不及待有了他人。众人琢磨清楚这其中关窍，看向游余的目光愈发带了几分嘲讽和轻视。

洛绯月只生了一个女儿便香消玉殒，这女儿似乎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否则也不会有澎蚦仙湖的灭门之祸。游景枫的女儿沉疴难愈，这偌大的山庄自然要交到眼前这个外室所生的私生子手上。难怪他迫不及待，要当着武林中人的面承认自己是游景枫的儿子，只怕是为了谋夺这一份产业，可惜却是打错了算盘。游景枫对澎蚦仙湖犯下滔天罪孽，在场众人皆是为了寻仇而来，说不得，莫说是游景枫个人，便是整个绯月山庄也马上就要完蛋。这小子即便有那灰衣老仆护着，双拳难敌四手，只怕他们也讨不了好去。

吕轻容心中也是这般想，只是面上不显山露水。“游庄主既是你父亲，他为何不出来？留下你这稚子在此，未免有失身份。”

吕轻容不动声色，说出的话却是隐含锋芒。言下之意，自是暗讽游景枫不过是个毫无胆色的小人。

这些人的恶意游余感受得十分清楚，环视一周，纵然远处之人的表情看不清，料想也未必有什么不一样。对吕轻容话里的嘲讽置之不理，游余开门见山道：“父亲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