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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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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的日日来我这儿。”楚厌清问了句。

祝沉渊是日日都来,一来还要待上大半天。原本这些武神是不用这样日日都来一趟的,且楚厌清都已经将诸事都交给了荀泂。

“尊者,您在人间的武神庙愈发破败,而今可有何法能解?”祝沉渊来此其实也不为什么,只是那日听荀泂说起。

有些好奇这尊者跟那位究竟是否真如传闻。

“无妨。我没打算起来了。”

楚厌清甚至连视线都没想过要移一下。对着那白烛,竟愈发无力。

归期是何时?

欲问却难答。

“尊者,我有一事困惑。魔界如今的尊主究竟是谁?这几日关于魔界的事都相传于耳,只是不曾明白,魔界为何还有一位尊主。”

祝沉渊今日是紫衣,腰间一把折扇。只是没有穗子。

“晏凝渊。”楚厌清倒也不知此人究竟想问什么。

亦不知为何会日日不嫌烦地来这儿一趟。是因为什么呢?他想不出来。

“那尊者同他相熟也是真?”祝沉渊其实是愈发好奇那日荀泂的话,所以想来问一问。

也当是好学。

“为何要问这么多。你就不怕我的脾气不好?”楚厌清还是淡声道。

“我觉得尊者亲切。”祝沉渊倒也是一点不怕楚厌清,直接就凑上前来了。看那缚着楚厌清的链子,不免有些猜疑。

为何这位会甘心这样被束。

“我并不觉得。”楚厌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又看向楚厌清面前的那一盏白烛,是以往不觉,竟不知这儿还有一盏。他正收回目光往楚厌清那儿看时,却不想正好对上了一双稍有些无神的眸。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吧。”不等祝沉渊再开口,白衣便道。

“…好。”

楚厌清即唤出了一面水镜来,里边正如水波粼粼。忽而又映出了一张脸来。

祝沉渊见之是满脸的惊愕。

因为他没见过。无论是这样的镜子,还是这镜中的人。

“这便是晏凝渊。已然身殒。”楚厌清的手抚了上去,可仍是冰冷的。而他有时候也在想,会不会自己无数次都是触上去了的?

因为晏凝渊原本就是冰冷的。

祝沉渊怔怔地看着这个白衣,或许所闻并不是假。

“这位置若你有意,我便向帝尊举荐。”楚厌清又将镜收了起来,侧过眸去看他。

“尊者,此事万不可行。”他赶忙道。

“有何妨。”白衣终于笑了笑。

转而又看向那柄白烛。

“尊者是不是以为我日日来,便是想做这武尊的。”祝沉渊是藏不住话的,所以他一般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但这话却叫楚厌清也顿住了。

也许他应该是这样的人吗?

“并非,只是这么多年来,还不曾有人日日都来此陪我说话。其实是我早就倦了这个地方。只是不巧,刚好那年风动了。”他执意要以此来守。

只有自己的法力还在,他的魂才能真正不脱离自己的想法。

祝沉渊闻言一怔,但还是走得更前去了。

“尊者,其实我在人间见过你。比起我的哥哥,其实我觉得你会更亲切许多。”

“为何。”楚厌清终于想起祝沉渊这个名字为何耳熟,原来是喻延洲那时就见过。

“怎么说,那种骨子里透着的温柔,是不会变的。”

他说罢,又笑笑。似乎是记忆中的那位大哥哥不曾变换。

那年,他第一次牵上了一只温暖的大手。以至于他不会拒绝跟那个人去皇城。

只是楚厌清沉默了。

“明日起,你便去荀泂那儿,有何事不明都能问他。”待祝沉渊要走时,他才轻声道。

那紫衣闻声一顿,却也没再说什么。

次日只是照做了。

只是没过多少日,他竟是又来寻楚厌清了。还说自己资质不足,还要往人间去历练历练。

白衣也只是笑笑。毕竟也没什么好再说的。

多年过去,白衣也终于是在镜中再瞧见那个熟悉的人。这一世,他生于一穷苦人家,只是后边愈发坎坷。

在一次灾乱中,他与家人走散了。再来,竟是到了大召国。

后来才传来平国破灭的噩耗。

楚厌清盯着镜中人,几度触上。却只有镜面的冰凉。

他轻笑一声。却不知自己真正能做什么。

几年过后。大召有将军年少成名,是何衿予。

战事捷报,他即刻归朝。入城风光,而他的眉宇间,甚至还有些青涩未褪。

“衿予哥。”

忽的一声传来,何衿予寻声望去。正看见一女子在不远处。

何衿予见此,也是下了马往那儿走去。

“衿予哥,我终于等到你了。”女子见之也是往前了一步,踮起脚来,替何衿予拭着额上的一层薄汗。

忽而一笑。一时间,四周竟都像是失了色。

“许久不见,都长这么高了。”何衿予看着她,也都笑了笑。

三年前他便被皇上赐婚,而今回来。便也是为了此事。

不过,这么久来,他却只将洛玉姝当成了自家小妹。他能活至当下,说到底都是因为大召有人好心收留了他。

此是为恩。

只是。他并不想娶洛玉姝。他想斗胆,求圣上收回成命。

“你我两年多未见了。”洛玉姝想要挽起他的手来,自然,他拒绝了。

于人前,她最多只能相隔一帕与何衿予触上。甚至,也只是一下。

她很快就收回了手,而何衿予也是直接越过了她往前边走去。

直到那人行远了,洛玉姝才转身要走。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为她打着伞。

“他永远是这样。”

浅声说着,身后人闻声却慌了神。

“小姐?”

“不过很快,我便是他的妻了。”但说罢,她却将那方才替何衿予拭过汗的帕子给丢到了地。

她到靖阳来,都是住在太后的宫中。如今也是见到了何衿予,当无他事了。

只不过她踏入宫门时,木公公便前来传唤了。

“皇上要见我?”她轻声问道。

那太监点了点头,她便是让这公公给她引路了。到殿时,只见那殿中人着一身金袍,卧坐于榻。

“见过皇上,皇上万安。”自洛玉姝进来,就见皇帝盯着一壶酒看。

想来是有问题的,但是她并没有想要开口问。

“玉姝妹妹来了?”他听到这一声,又才将视线移到了洛玉姝那儿。洛玉姝见之,又极快地撇开了目光。

与天子相视,是为不敬。

“他…此时功高盖主。朕,不得不如此。”他像是现编的一个由头,总之,近日确实有不少人在他耳旁吹风。

而他自己也想了想。

何衿予说到底也不是他大召的人。能甘愿在他的跟前跪多久?

此为未知。

且平国男儿皆有血性,何衿予便是最好的证明。他又怎么会不怕?

“玉姝明白了。”她也是一听就明白了。随即又将视线挪向了那一壶酒,原来是……

皇帝在那放置酒壶的案上轻点了两声,一旁的太监便过来将其递到了洛玉姝的手中。

她见之一顿,随后便退下了。

与秋儿走在宫里的廊下。不禁叹了声。

当今的那位,实则才是她最想嫁之人,也并非喜欢,而是因为他是当今的皇帝。可他竟听了姨母的话,下了一道旨让自己嫁于何衿予。

一个外族人。

“姨母自来喜欢他。也是姨母亲自为我挑选的夫君,可我一直明白,他是皇上的眼中刺。”洛玉姝在宫中,走出来便是怨道。

只是她还算明白,这是在宫中。所以后边那句话,她的声很轻。

“小姐,那这酒……”秋儿问道。

“皇上在里头掺了东西,看来他要熬不过今夜了。”洛玉姝看着眼前长青,入春的天,总是这般。

她在这宫中,行了数年。却不知,心意究竟为谁。也许是真的是当今那位,又或者……何衿予?

不可能。

或许她也只想要自己活。活得好好的。

“回去换身衣物,便去何府吧。”她的余光瞥见了那一壶酒,壶身为玉,小巧玲珑。

不知究竟有几杯在里边。

但想想,还是同姨母说一声的好。毕竟,让她嫁给何衿予是当今太后的意思。

她还得去问问这太后的意思。

“姨母。”

“玉姝啊,你来啦。今日有没有见上那小何将军啊。”

姨母自小便疼爱姐姐的这个女儿,就算是洛玉姝想要天上的星月,太后也自当差人摘下的那一种。

“见上了。只是,姨母,皇上赐了酒,要我送与将军。”

“酒?”姚太后怎会不知其中的意思。但也只是皱了会儿眉。

她起了身,却还是想去见见这小皇帝究竟起了何心思。

“你先回去,哀家这便起驾去皇帝那儿。”她捉着洛玉姝的手,似安抚般。

“是,姨母。”洛玉姝便只好回去。但太后跟皇上所商如何,实则与她无关。

她在何衿予身上,瞧不见一丝的心动。

宁安殿中,太后与皇帝各坐一边。二人好似没什么话要说,但太后这会儿来,定是洛九在她那儿说了什么。

“玉姝相嫁,就是为了牵制。你如今又是为何?”她抿了一口茶,道。只是微微皱了会儿眉,似乎是因为太浓了。

“母后,您知道的。他的母国,可不是我大召。”皇帝笑道。

“何衿予归朝便身死,又该作何?”

她站了起来,倒是没想在这儿再待下去。她来,只不过是让洛玉姝看的。

她确实疼爱姐姐这个女儿。只是皇帝若有忌惮,他日也必定殃及洛玉姝。

“重病回朝,不治而亡。”他见母后要走,便是起了来。但也仅是站在那里不再往前一步。

他的生母位低,所以自出生起,他便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却也有人相传,他的生母已经死了。

后来便是这位将他养大的。如她所愿,这太后的位置他岳听亲手奉上了。

“罢了。既然皇上这般想,那就这么办吧。”太后倒也没多再说些什么。

直接就出了宫。

回去的时候也没要见洛玉姝,而是让一旁的太监去传了话。

洛玉姝一听,只叹了声。

随后便准备出宫了。

正逢夜色临。

何衿予坐在案旁,正稍带些困倦地看着那一封封书信。忽地余光里映进了两人的身影,他抬眼看去,原来是洛玉姝。

“玉姝来了?”秋儿跟在她身后,还端着一壶酒。

神色如何,倒叫何衿予一眼就看了出来。

“嗯,深夜至此,也不知衿予哥睡了没有。太久没见,想与你叙叙旧。”洛玉姝的手紧紧攥着那一方浅紫色的帕子。

“这才戌时呢。”何衿予的目光又落到了那壶酒上。或许是多想?

又或是,这其中有什么?

“我今日入宫了。去见了姨母,还有陛下。”洛玉姝给他倒着酒,还似以往。那个小姑娘成日里会围着何衿予转。将他当作自己的哥哥。

只是这回,她莫名地就感到了心慌。

“嗯。”何衿予收回了目光,而是看回了书信。

他在等洛玉姝的下一句话。

“陛下忌你,我也是无法。”洛玉姝还是将那杯酒递到了何衿予面前,却也没隐瞒这酒中掺有东西。

“你说什么?”何衿予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但也还是问了出口。

“这杯酒,有毒。但我愿意陪你死。”洛玉姝的声已经开始颤了。她平日虽被太后与洛家万般娇养,却也不会刁蛮任性。

亦不敢去害人性命。

可今日,或许她真的有心罢了。

何衿予看着她,没说话。而是接过了那杯酒,将其一饮而尽。

她一怔,也没想到何衿予会直接饮下。

“何衿予,我不陪你喝了,你得原谅我的自私。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我最爱的不过是自己。”洛玉姝狠下心来将话说出。

将秋儿那一壶酒都给摔到了地。

玉盏落地即碎。

纵是百般不舍,但她深知那位的忌惮。为免此人有功高盖主之势,她也该为这大召谋远虑。

“你开心,便好。”何衿予的话不曾有任何起伏,而是坐了下去。

这酒算好,只是药的味道过于重。洛玉姝愣在原地,就这般看着他。

这酒是有毒的。她虽没亲眼瞧见,但陛下的意思也是过于明显。

“我不曾忘恩。落难时,是大召人将我救下。如今,也算是还恩了。”自下后,他能感觉到不适,浑身都像是被万蚁噬咬一般。

但他还是坚持将那最后一封书信给看完了。

那是他在大召里,唯一感受到有一点点温暖的地方。只是今夜之后,他再没办法回去看望那年迈的养父了。

“回去吧。夜深了。”

可是,现下不过戌时。方才洛玉姝说要陪自己死时,他是不同意的。可他明白,洛玉姝不可能会为他人而死啊。

洛玉姝闻声竟是哽了一下。再看去时,只见何衿予的唇边挂了一丝黑红黑红的血。

“衿予哥……”她忽地就后悔了。她本该让秋儿将酒送来,而不是亲眼看着这个人喝下毒酒。

“走吧。”何衿予甚至还撑着笑意。

她终也忍不住。因为站不稳脚而让秋儿搀着走了出门。

第二日,他的死传遍了靖阳。整条华延大街都挂满了白。

洛玉姝身着白衣,放下了以往的某个念头。一早便向姨母辞行,要回洛家。走在长街之上,她看着那白绫随风微动,但她明白,这不过是帝王的假泪。

逢场作戏是大召每一位帝王的基本。

秋儿还搀着她,却不知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从前想要嫁与帝王,只可惜不如愿地被指婚给了何衿予。而今,她只得淡笑。

她也承认,自己从来将何衿予当作兄长。

二人缓缓行于街中,却不再回头望一眼。靖阳的六月,是大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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