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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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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开春早雨,瞧来是丰年呢。”

“夫君莫要沾了雨水。”

男人闻声,转头看去。

“你怎的出屋了,外头多凉。快去歇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去将人扶进了屋中。

他的妻子,已有身子七月有余。加之早雨丰年,他如今正是欢喜。

“你瞧,这个怎么样?”他翻了翻袖,拿出一块白玉。要递给妻子。

外边的雨声渐大,天间如墨色。一道惊雷下,竟将寐于案上的楚厌清惊醒了。

他看向昨夜未关的窗,心中不知为何忐忑。

次日,天还未亮,他便出了门。欲往帝尊处。

到殿上时,楚厌清的面色已经是苍白。这一夜里,实在生了大变。

天帝自然也没拖着,直接与他说了。

“眼下之事,与你确有干。若因此失了一处奉养,那你的法力会大减。”天帝鲜少在楚厌清面前皱起眉说话。

楚厌清也只是点点头,只是他如今并无任何头绪。

天帝几番话下来,最终却是不想让楚厌清去碰这浑水。

“此事,吾另会让人前去。”

楚厌清无奈,只好退下了。

“帝尊,据我所探,翎青这几日并不在岛上。”一旁的尤文见白衣走了,便开口说道。

天帝的心思却放在了楚厌清这事上。

“焚心兰先放一放,你去帮着楚厌清那儿。”他的眉心微蹙,却真像是在关心此事。尤文只将右手托在下颌,看着天帝的背影,若有思量。

但他也没愣上太久,就跟上了楚厌清。

而天帝也果真没猜错,楚厌清不会就这样回去。白衣进了城,转眼便到了一庙前,不知身后有人跟着。

城内还下着雨,而庙前却聚满了一堆人。皆是一些正是年轻气盛的人。

楚厌清在人群的后边,少了平日喜欢的伞,面上也不再有笑意。雨水打到他的身上,竟不觉冰凉。

“是他!是他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这样的神,我不需要!”男人站在上边,眼睛是红肿的。但雨水好似掩住了他的泪。

还有底下的数十人,他们的眼神里,似乎悲愤。

男人的话音方落。他们便上前推倒了台上供品,连同神像。

若不是正下着雨,他们恐怕会放一把火将这庙给烧掉。

楚厌清的面色愈发白,那细雨竟像刃一般,正剜着他身上的每一寸。

天间依旧有闷雷声,四下嘈杂。庙门那儿不知何时靠着一个人。

细看下,方能知是尤文。

“下这么大雨,你这是要去哪?”尤文见人从庙中溜出,不顾大雨而行,便一把拉住了人。问。

“全城,三十七户人家一夜丧妻,皆是一尸两命。又恰巧都来过这庙,求过一玉佩。我曾在这儿做过膳,怕要殃及池鱼,我得先跑喽。”

“玉佩?”尤文重复了声。

“那玉佩会咬人啊。”那人说完后,便是慌乱得直接往外跑。

他像是避难一般,可行囊甚少。

尤文看着他离去,又转身往里边看去。目光正好落在楚厌清身上,隐隐察觉不对,可又不知何处不妥。

或许在他的身上,他看到了曾经哪个罪神的影子。天帝就指了三日让他为楚厌清查明,若是不能,那么这位,也应当要落下了。

尤文清楚帝尊的想法,可他却不知楚厌清最后会有什么下场。

城中仍飘着雨,他只在一处静观。

至夜深时,来人都陆续离开。庙中却有一男子不愿走。

他的眼睛仍旧红肿,憎恨着将他的妻带走的一切。

快将天明之时,雨水停歇。他已经许多时辰没合眼,可他却觉不到困意。

是以雨停了一日,他在日落之时终于掖不住。将台上的香油也打翻了,随后在身上摸出一个火折子来。

他笑了,可是十分瘆人。

“或许此事本无关于你,可是全城三十七条人命,人也好,神鬼也罢。总要有人背。”他忽又盯着那倒着的丑陋神像,眸中多了一丝无所谓。

将火折子弄着后,就直接丢到了那沾了油的地上。

他待在庙中没有走,而是看着那火渐大。渐渐吞食着里边的一切。

幽黑的瞳里映着火光,却发现余光中,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白衣,一日都未下雨,此人却像是从雨中走来的一般。

他低着头,来人的侧脸被落下的长发遮住,瞧不见是何等模样。而又在一瞬,那人消失了。

只余一身衣物。

男人竟有一时怔愣,他忽地看回那被自己亲手推翻的神像。那件衣物,他犹豫了许久,却也终不肯碰上。

一夜下来,那座庙宇终于是被烧得只剩了一片黑,而那衣物,竟是丝毫未有变化。楚厌清又出现在里边,一步一步地走着。却又往那地坐了下去。

“为什么会有玉佩……”楚厌清无处去查,此地的庙,自建成之日起,便有玉佩可求。此次生的祸端可谓是毫无头绪…对了,玉佩?

他是否能寻到一块来辨?可最终便是,一无所获。

玉佩与平常无异,他将之攥在手中,却不知这绳子能伤人手。正当他要甩开那块玉佩时,竟有一只极其瘦的手将玉佩接住了。

“嘻。”

那手上布满了一圈圈红符。像是某种牵制。

“容朝!?”他差些没认出来,因为容朝的脸上,很明显有一道红符。

只是不像之前见过的那些。

容朝自然也没理会他的话,玉佩沾了谁的血,他就要杀谁。

正在这时,楚厌清突感一阵晕眩。他不停地想让自己清醒些。

却也无法。

是他忽略了,这些红绳,原本也不是玉佩上系着的。而是被人换过了!

而现在知晓了,又有何用?他闭上了眸,似乎在等待着容朝的下一步。可却迟迟未等到。

再睁眼时,只见身旁围着青冰。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晏凝渊。

果然,再抬头看去,青衣就拦在自己身前。像是那日初碰见容朝时一模一样,只是样貌与那日不同,这次他不是顶着秦玄夜的脸来的。

可如今楚厌清却说不出一字来。

“哥……”容朝还不及将话说全,便让人给钉到了墙上。太快了。

“我以为你安分了。”晏凝渊冷冰冰地道出一声。那一只陨灵钉,正钉在容朝的额心上。

容朝笑得仍旧柔和,就像是那么多年,他对晏凝渊仍不变的执念。

终于还是结束了吗?哥哥。

“楚厌清。”晏凝渊将人钉在上边,也没多顾。转身便往白衣那儿走。

“你为何要来。还有,他唤你…‘哥’?”还要看到自己这一副模样。

“去妖界的路上碰到了点东西,便知你出事。差些来迟。”晏凝渊并非不懂楚厌清话里之意。

“什么东西?”楚厌清左右想不出其他,也唯有那些会伤人的玉佩了。红绳,让他想到了秦玄夜。

再加上容朝身上的几道红符,他就更确定了。此事与秦玄夜脱不了干系。

可为何这容朝与以往所见的都不同?

“这两具。”他话语落,他的身旁便出现了两个几乎浑身血肉模糊的…死人,面上神情也极其扭曲。对了,相伴着的,还有一种极其难闻的味道。

可楚厌清定睛一看,还是认出了此二者。是彦敛同景隅。顿时又看向青衣。

晏凝渊倒也是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来,白衣这回却不领情了。而是就坐于地上。

“此事,应有关秦玄夜。只是,他为何用容朝,这一点,是我想不通的。”难不成容朝这鬼界之王,也能让他束缚,为他所用?

不。不对。

秦玄夜最不擅术,平时怨气稍大一些的鬼,身上也会被许多诡符压着。

而容朝除了面上那一道与之相似,便就是手腕上那像某种枷锁一般的符咒。

楚厌清只是更加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样,又与彦敛二人有何干系呢?晏凝渊似乎也瞧出他那一点点疑惑了。

“此二者,原便是死了。只是有人用某种术法将他们提了起来,类似于,某种傀儡术法。”晏凝渊看着这庙中模样,处处被烧焦的模样。

让他委实心疼。

“容朝,已经不会动了。我也从未喜欢过他。”大致是白衣这会听不进去多少,他只好冷冷地说了一句。

对于后边那句话,楚厌清只是怅然,却也不知该作如何。干脆装作没听见罢了。

“没用的,此事无辜受牵者众多,就算找着了这幕后操纵之人,也难消世人对我的怨。”楚厌清只不愿起来了。

明明昨日,他也想救那一人。可到最后,那人还是一样葬身于火海之中。

“那你想如何?”晏凝渊蹲身,后搭过了手去,只让楚厌清觉着触之冰凉。只是那一双眸子,瞧着赤忱。

楚厌清不开口。

“我带你走,大不了,这神不做了。好不好?”青衣的话带着一种笑。似乎苦笑。

“心领了。只不过,错事不该一再逃避,更何况,此事并非我所为。”楚厌清盯着那一只手,上边竟布满了伤痕。

其实话到了这儿,晏凝渊也知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只是,他竟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的手顿了顿,又抽了回去。在楚厌清的注视下。

而后青衣站了起来,白衣如今却不同他一起。只见他的眼底藏满了失落。

“那便,就此别过。”他要走,楚厌清也没像以往一般拦着。他转身那一瞬,似还将目光停在楚厌清身上。

哪怕,仅仅只是一瞬。

他并不知晓,有何在等着楚厌清。却也怕,楚厌清的结局,会同那时的自己一般。不过这种事,又如何会轮到他来忧心。

也许,他同楚厌清,早已是陌路。这便是一开始就注定所不能改变的吧。

青影渐没于夜色,楚厌清才起身收好残局。无意瞥见容朝,竟不知仅这一只陨灵钉就能直接折下一个鬼王。

容朝的眼睛还睁着,额上的血正顺着那一道符流下,淬了血的诡符正微泛着红光。

转瞬便从容朝的面上散去。楚厌清盯着这一瞬的变化,微惑。

似乎真的是一种能制人的法术,只是红符之诡异,是在刻意仿着之前所见的鬼怪。

楚厌清替他将那双眸子合上,似乎,他真的有一瞬为了容朝而伤神。

欲求无意之人,而丧之其手。楚厌清想到这儿,又不觉心惊。

此事,倒像是刻意想要提醒他什么一般。晏凝渊下手或是狠戾,可他也不过只是为了救楚厌清。

不过他并没有在此犹豫多久,便带上了容朝往帝尊那儿赶去。

走到殿前时,却见殿门未关。帝尊一身淡青素衣在里边。

瞧见楚厌清带来的人时,天帝的面上似乎也露出了一分不可置信。或是奇怪,为何不是秦玄夜。又或,为何会是容朝。

“容朝。”

“楚厌清失察,甘愿领罚。”楚厌清跪在他的眼前,简言道,又不肯道出容朝如何折在他手中的。

“卿家何罪之有?”天帝笑道。后而转过身去。

“帝尊?”

楚厌清不明所以。

“此事既已查明是鬼王所为,又何须让你担责。这几日来,你也累了,回殿中歇着吧。”天帝无心留他于此,却在他走时,又唤住了他。

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来一般。

“人间之事,暂不必你出面了。你手上要务且先交由尤文。”

楚厌清倒也是答应了。从殿中出来后,他才松了口气。

帝尊的用意,大概是他揣测不出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着帝尊那一念之间,还有藏着什么。

长夜无星月,似还有雨要降下。楚厌清也许早就倦了。

“帝尊。”尤文见楚厌清走后,便从一处梯中下来。只见他今日一身雪白衣袍,整个人瞧起来,与楚厌清怕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是想,文武这二尊会有你的位置。不想这歪打正着地得了一个。”

“帝尊说笑。不过,若无秦玄夜,这变数不会生。而文者,如今却是比武者更让人喜爱。”尤文一番话中,别有心思。

天帝瞧出来了。不过也不打算道破。

“吾有分寸。不过此坎于心,并非这么容易解。”但他也知晓,楚厌清一日还存,这便还会回到他的手中。

如今……

“不对。”他话锋忽地一转,是楚厌清几次的怪异。他方才也有所察觉。

“帝尊所言?”

“他的沧阳,不在身上。”历代武尊之所以百战不糜,就是因为神器沧阳在身。而楚厌清的种种行径,无一不在说明——自己身上没有沧阳。

他或是藏了起来。当然,这只是一个偏好的猜想。

若不是…

“那属下便去找…”

“你去跟着秦玄夜,楚厌清之事暂且搁置一旁也无妨。”他乜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容朝,他似乎在想着什么。

尤文勾了勾唇。

竟是将容朝托起,随后走上那长阶。

天帝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外边的天色,方才在容朝的额上瞧到的是陨灵钉。既晏凝渊能拿出来对付容朝,那这种东西在魔界里必不会少。

他一直在等,等着某种契机。

但这或许并非他原本的心愿,可时过境迁,他又还能留有几分本心?

只恐怕一点不剩了。

长殿中,尤文在阶上的身影愈发模糊。天帝的视线也随着他而动。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天帝的视线中。天帝才拿出了一卷书来看,而后那卷书也自他手中焚起。

他看着那一团火,面上竟渗着一丝冰寒。但好似,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

不觉也笑了出来,那层冷意瞬时消失得无影。

“夜里,是星同月。也有你……”我一生都想护着的…人。

他想到这,不由得一顿。随即又掐灭了那一团火。起身走出了殿。

是夜,可今夜里。不曾见星同月,自然,也不会还有谁人伴于身旁。

可这么长的时日,他都熬过来了。他又怎么敢回头看身后的一切?

他的长睫轻颤着,到最后,却是紧闭上了双眸。唇角不觉勾起一抹弧度,是不易被人察觉的那种。

只给暗处的一双桃眸瞧了去,却不见其眼神中有何变化。或者是,其中恨意依旧浓。

但没过多久,那个人便匿了身影。或是渐融入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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