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情穿过嘈杂的人群，冒雨奔到相府，可此时，他顿住了:我为什么要替他办事，倘若他有什么问题，自己岂不是帮凶？

现在只有两条路了:信或不信。

这分明不是什么危及生命的问题，可他却犹豫了。明明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明明以前早已想好——无论对错输赢，只要能活下去，一切安好。

他没有灵敏的直觉，但他曾遭遇过人心险恶，他本是必定不信的，可这次，他选择信一次。

摇情缓慢走进府邸，又退回几步。他没有任何证据！

“呼……”夜漾披头散发地跑出殿门，猛地扑在石桌上，胳膊好几处是鲜红的抓痕。

他看到摇情，仿佛看到救星一样。“上卿，我……”摇情有些说不出口了。

夜漾的满眼期待离开落空，他疯癫地摔了花盆:“我怎么这么无能！”

“连个瓷瓶都看不好……”

“我就是个废物！什么纤细，我就是罪魁祸首，我就是叛徒！！”

摇情睁大眼睛:夜漾他，他，到底……

此时，夜漾说话了:“你一定也觉得我是个疯子吧，或者是隐藏在朝廷的卧底，对吧？”

“上卿，我没有。”

“看吧，我就说你觉得。”夜漾完全无视了摇情的发言，“是啊，我不疯谁疯，我自然就是卧底，要不然这高高在上的官职从哪儿来啊？”

夜漾又瞬间冷静下来，与摇情近距离对视起来:“……可能，不久的将来，我们这个世界，就彻底沦陷他手了。到时候，我是罪人，你还有未来……没关系，趁没有战火，好好看看这儿吧。”

“那个瓷瓶为什么那么重要！”摇情本想追问起来。

“我……抱歉……”夜漾跌跌撞撞走入殿内。

“你别走！”这恐怕是摇情第一次去命令一个比自己职位高的人。

“哈……没什么好问的，以后你就明白了。”夜漾敷衍了事。

“赝品瓷瓶我找到了！”

“啊……”他愣住了，“在哪儿？”

摇情道:“城大街，青楼。”

——

青楼

夜漾已穿戴好来到青楼，这个消息着实是好。

“呀，这不是上卿嘛。”一女子打趣道。

夜漾推开女子，径直向瓷瓶走去。婆婆看出异样，立即拦在夜漾前面:“上卿，您老来我们这小店，可是有看上的了？”

“那个瓷瓶，怎么卖？”夜漾挤出笑容，指了指大瓷瓶。

“哦哟哟，那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啊，此物，实在卖不了。”

“卖不了？我可以出其他珍品。”

“啧啧，真是为难啊，这瓷瓶，好多年了。”

“一派胡言！”摇情忽然说道，“我且记得此物，是去年才出土的。”

老婆婆的演技实在高超:“怎么可能呢？难道是隔壁骗了我们？”

“我去年就在隔壁做事，我怎能连这都不知道？”

“反正就是不卖！”

夜漾火起来了:“不卖，就抢。”他邪魅一笑。

“来人呐，大官人抢东西了！”

“啊？谁啊？竟然是夜上卿！”“不可能吧，啊，真，真是他！”“没想到夜上卿是这样的人。”“真是太意外了……”

已经顾不及颜面了，他使唤人搬起就走。周围几个胆大的妓女立刻拦住:“喂，不讲理啊！”

“上卿都发话了，还敢……”属下瞪了妓女一下。

“喂，喂！怎么，看不起我们！”妓女上去就要打。忽然一个身形极佳的女人挡在小妓女面前，与她耳语了几句，妓女便不情愿地停下来。

摇情忽然与女人对视，两边都很平静。没错，就是她。

摇情拍住夜漾的肩膀:“你的颜面都被这破瓶儿毁了啊。”

“无妨。”

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他送走夜漾，独自站在大雨里，真是愈发大的雨。

水顺着发丝滴落，直到湿透了。棕发拂在脸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周围的伞一把把过去，似乎早已失去了生机。

不明白，怎么就是不明白！自己以前工作的古董店？青楼老婆婆？夜漾他自己？还是那个奸细？他们究竟要表达什么？

世界为什么即将破灭？“我们”又是谁呢？到底该怎么做？

生活在两个对立面内，而自己却是个局外人，倘若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不小心做了对一方无利的事，那自己必死无疑。

要活下去，可能，必须被搅在里面了。世界原来一直有第二个面，只是不知道罢了。

也许不只是有硝烟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