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云逃一般跑回了寝室，关上门来才摸着自己几乎要跳出来的心口，他冲到阳台，洗了把冷水脸，对着镜子搓了搓。床上手机发出提示音，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起了手机。

宋衍：奶奶邀请你来家里吃饭，有时间吗？

其实自从林牧云去过宋衍家之后，每次老太太给宋衍送晚餐过来，也都会给他带一份甜点和热牛奶，林牧云心里挺感激的。

毫不犹豫的，他回了一句：好，时间奶奶定吧。

过了一会，宋衍给他回复：奶奶说，明天。要来接你吗？

林牧云：不用，我明天有事，那就晚上过来吧。

宋衍：嗯。

果然还是做不到坦诚，林牧云叹了口气。

奶奶平时那么照顾他，他想，得给奶奶准备一份礼物，躺在床上，他想起了宋衍家的那个古朴的桌子，白色的蕾丝，复古的花瓶里是鲜活的花，后面有个大窗户，外面有一棵茂盛的槐树……

那就送一束花吧，奶奶应该会喜欢。

林牧云准备在寝室住到年30才回去，反正也没人问他。其实这次假期挺长的，大概有20来天，这个期间，除了做作业，他想不到其他的事情。

上午睡了个难得的懒觉，照例做了一会儿作业，一上午都是英语。其他科目他想等到成绩出来了再跟着弱项进行重点突击。英语就不一样了，英语需要持续不断的学习，其实宋衍给他列出来的很多重点都是他的弱项，这次运气好，刚看过，应该没有出错，但是不巩固的话，下次遇到了还是会有问题。

下午吃了午饭，陆闻跟他发消息：你没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

林牧云：暂时住学习，年30回吧。

陆闻：你就这么不想回来，那，我来陪你会儿？

林牧云：你有空就来。

陆闻：我妈让我请你辅导作业，我过来就不用做伞了！

林牧云：……

陆闻：那下午我过来？

林牧云：下午有事，晚上也有事。

陆闻：你一个人能有什么事？

林牧云：去同学家吃饭。

陆闻：哪个同学？卧槽！是不是宋衍？

林牧云：嗯。

陆闻：我就知道！

聊完了天，林牧云又掏出听力听了一会儿，快听出瞌睡的时候，他爬起来，换衣服准备住去了。

学校附近有几家花店，他准备好好挑挑。

临近新年，好多花点都主打红色，红色喜庆嘛！

其实和宋衍家复古的装修风格还挺相衬的。

走了好几家之后，他停在了一个巷子里的花店，叫沐春。

沐春里很少有包扎好的话，大多数都养在瓶子里，顾客可以自己挑选和搭配。

除了大红色，女生的话，应该喜欢粉色吧，思忖间店员友好的询问她：“同学，你想要一束什么样的花呢？我可以帮你参考哟”。

林牧云委婉地谢绝：“我自己看看吧。”

他挑选了一束复古色系的玫瑰，又搭配了一些藤蔓似的配草，左右端详了一下，觉得有点不生动，又拿了几支看起来活泼的风铃草，他递给店员：“就这些吧，不用包装了，用彩带绑起来就行。”

遇到如此简洁的要求，忙的脚不沾地的店员感激的看着他：“那我给你选最好看的彩带！我们真是忙死了。”

林牧云取好了花，拿在手里看了一会，觉得满意极了，希望奶奶也喜欢吧。

临走前，店员叫住了他：“同学！你是附中的学生吗？”

林牧云回头，点了点头。

“有没有兴趣做兼职？送花，时间不固定，提前一天说就行。最近过年，年后还有情人节，我们可能都需要人手。”店员小姐姐诚挚地问他。

林牧云想，不做作业的时间确实可以找点兼职试试。

还在犹豫，店员已经递上来一张名片：“先把这个拿着吧，如果有意向，就联系我们，欢迎你哦！”

林牧云接过：“好，我会考虑的。”

抱着一束花，他慢慢向宋衍家的方向走去，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抱着一束花，满足了女生们对恋爱的所有幻想，一路上都有人对他侧目，他不禁加快了步伐。

宋衍家在中庭周围，凭着记忆他仔细辨认，很快找到了那棵槐树，往三楼走。

按响门铃的时候，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

开门的是宋衍，他从花丛中辨认林牧云的脸，只是几天没见，他像是感觉已经很久了，感觉到了一种疏离和心悸。没想好怎么从容的打个招呼，他愣了一会儿，林牧云先开口了：“给奶奶带的花。”

宋衍的眼神从他脸上移开，侧过身让林牧云进来，半真半假地问：“我没有吗？”

林牧云亦愣了一下，想了一下说：“下次给你带。”

老太太从厨房出来惊喜的接过那束花，仔细地端详着，不住的赞叹：“真好看！这么粉粉嫩嫩的，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

这下把大家都逗笑了，气氛总算轻松下来。

老太太招呼他们去玩，自己就去了厨房。

宋衍带他回我是，林牧云有点心虚跟他独处，问：“奶奶需要帮忙吗？”

“不用，那些食材她早就准备好了，你不是也不擅长吗。”

进到卧室，林牧云又问：“除了我，还有其他同学吗？”

宋衍让他坐下，又会客厅给他端了杯热果汁：“暖一下手。”

林牧云以为他没听见自己的问题，宋衍这才回道：“等会儿冯旭要来，我让他晚点。”

“啊？”林牧云诧异地看着他。

“他太吵了。”宋衍道。

“哦。”林牧云低头喝了一口果汁：“很好喝，里面还有果肉。”

“老太太榨的，他说你喜欢酸的。”宋衍低头看着他的杯沿。

“嗯，奶奶真细心，上次的柑桔茶我也喝了很多。”林牧云故作轻松的笑笑。

不止他不对劲，今天，他感觉宋衍也很不对劲。

“还没回家吗？”宋衍问他。

“没有，我估计得等过年，在学校做作业比较有气氛。”

“那，我来陪你？”宋衍的语气不似以往那样强势，略带着小心问他。

“我……”林牧云捏了捏水杯。

“别拒绝，别一开始就拒绝。”宋衍有些苦恼地伸手轻轻托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直直地与他对视。

林牧云的一颗心开始狂跳，手也哆嗦着，差点握不住手里的玻璃杯，宋衍的眼里，印着一个慌乱的自己，他想他一定露馅儿了。

他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幕，寸头拥着怀里的男生低头亲吻的画面，他的脸烧成一片，好在门口传来敲门声，宋衍松开了他，站起来问他：“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说着就去开门去了。

林牧云坐松了口气，他紧张得把玻璃杯捏碎了，刚才，他，为什么那样做？

说不上是期待还是紧张更多一点，他很明白，他不排斥。

当宋衍松开他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有点失落。

他是喜欢宋衍亲近他的。

冯旭到了之后，他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宋衍给他找了一堆漫画放在书桌上：“喜欢看吗？或者打游戏？”

冯旭已经把游戏机链接好了：“哟！这待遇，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刚沉静下来的气氛，又有了升温的趋势，林牧云赶紧拿了一本漫画：“你们玩吧，我看漫画。”

两个男生坐在地上打游戏，一个冷漠，一个咶噪。

林牧云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还好宋衍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小动作。

他好好看，只是一个背影，已经引得他时时抬头去看他，简直移不开眼。

漫画是什么漫画，他一点不知道，光顾着看宋衍去了。

开饭了，老太太做了慢慢一大桌精致的菜品，还开了一瓶红酒：“衍儿，给同学倒上。”

宋衍给冯旭倒了半杯，又问他：“你能喝吗？”

林牧云点了点头：“可以。”

宋衍给他倒了一点：“那就尝一带你，别醉了。”

冯旭啧啧两声：“奶奶您看，这是区别对待！您说这公平吗？”

奶奶笑笑说：“宋衍是相信你的酒量呢！”

老太太端起酒杯：“来！碰一个，不管考得怎么样，期末总是辛苦的！”

“谢谢奶奶！”大家都端起了酒杯，碰了一个。

林牧云低头小口尝了一下，葡萄的清甜喝酒的浓香扑面而来，仅一口，他就觉得甜腻非常。

挺好喝。

吃完了饭，天已经全黑了，大家一起帮着老太太收拾了厨房，林牧云准备要回去了。

冯旭也赶紧站了一起来：“那我也回去了，奶奶，我妈让我今晚陪她逛街呢。”

“好好，早点回去吧，天冷了。”

宋衍把他送到门口，小声说道：“今天就不送你了，我要去接我妈妈的机，送了你可能就来不及了。”

林牧云点了点头：“嗯，好。”

宋衍又说：“那我明天过来。”

林牧云抬头看他，宋衍冲他笑了笑：“就一起做作业。”

林牧云也笑了：“好。”

或许因为喝了酒，林牧云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空气里都是葡萄的甜腻味儿，甜得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