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见山海 >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回北京后,丁峻回学校上课,在得知自己的期中考成绩都在95分以上后,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不知道应该归功于钟映旗,还是陈颂,索性把三个人拉了个群,然后把成绩单拍照发群里,又发了一长串感叹号:

-全A+,感谢大佬们带我!

陈颂很快发了墨镜小猫耍酷的表情,配文:

-什么叫实力,不用多说。

过了一会儿钟映旗看到消息,也发了一个点赞的表情。然后打字问道:

-陈颂,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陈颂回复:

-过一阵。还得过一阵。你着急什么?有丁峻陪你还不够吗?

这几天,钟映旗确实比较清闲。他凌晨起床跟美国的咨询团队开会,上午回复一下助理发来的需要他审批或签字的内容,之后的一整个白天就是属于自己的时间。偶尔丁峻会约他出门,去商场吃午餐,去雍和宫闲逛,有一次还开车带钟映旗去了天安门,不过丁峻毕竟还在上课,而且下午要参加网球队的训练,所以两个人也不是天天见面。

在上海街头的那个拥抱,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丁峻看来,这是钟映旗给他吃的一颗定心丸——他一定是不反感自己的,甚至有些喜欢。只不过他们之间还差了点什么...是什么呢?

钟映旗想从他身上,看到怎样的价值呢?

要说努力挣钱和比赛,丁峻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压力。他虽然从小就对自己没什么要求,但该全力以赴的时候,往往可以做得非同寻常;但要说到承诺和忠诚,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做到。

丁峻在感情方面向来是顺其自然,从没有非常执着地追求过任何结果,最高的宗旨就是两人在一起时感到快乐,享受当下就够了。然而钟映旗似乎秉持着一种与之截然相反的,甚至在丁峻看来有些清教徒似的保守态度,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明明行动上并不讨厌丁峻,却一次又一次把他推开,甚至故意说一些刻薄的风凉话来奚落他。

想通了这一点后,丁峻心情好了很多,不过他也很识时务地没有再推动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毕竟他不敢保证自己在当下这个阶段,在21岁的年纪,能给出什么海誓山盟的承诺。

一方面丁峻对自己确实没什么信心,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和人建立长久的亲密关系的能力,恐怕钟映旗对他在感情方面的轻浮也持观望的态度;另一方面,丁峻感觉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让钟映旗依赖和信任自己。口说无凭,自己拿什么去保证能够永远只爱他一个?

而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答应,丁峻再浑也懂这个道理。

十一月中旬,陈颂从甘肃回来了。他瘦了一圈,也晒黑了点,不过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状态不错,兴高采烈地讲着在西北环线自驾的经历。他这次穿得比较中规中矩,皮衣牛仔裤,配一双切尔西,不过一头白金色的头发依然桀骜不驯地耸立着。

三人在一家铜锅涮肉店,肉还没有熟,陈颂就已经按捺不住地朝丁峻使眼色:

“你俩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我听Eric说,你们可是跑了不少地方,合作推进的很顺利呢。”他冲钟映旗嚷道:“Eric,他表现这么好,你得奖励人家。丁峻不好意思开口,我帮他说。”

“这才哪儿到哪儿,只是签订了协议,具体的实施都八字没一撇呢。”丁峻不等钟映旗开口,抢先答道,“我跟你说,别挑拨钟哥和我的关系,你不在我俩相处的可融洽了。”

钟映旗也笑了起来,把铜锅里浮上来的肉用漏勺挑上来,然后用公筷分别夹到丁峻和陈颂的盘子里:

“丁峻给我挡了不少酒,没他这些合作很可能谈不成,就冲这点也可以有奖励。”

“肉麻死了。”陈颂不满地叫起来,“我才出去两个礼拜,你俩竟然已经结成了战术同盟,说话都打上配合了。”

“你想要什么?”钟映旗没搭理他,看着丁峻问道。

“老板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可提了啊。”丁峻想了想,然后提出了要求,“钟哥,周末你陪我跑跑车去把,去张家口的草原。”

“没了?”陈颂在旁边帮腔,“你倒是要点实际的,奖金,分红,甚至要个爱马仕都行,最近新出的秋季男装线应该很适合你...”

见没人搭理他,又自圆其说似地把话题绕了回来:“我也可以一起去吗?”

“你一开跑车的,坐不惯我这小破车。”丁峻坏笑着说道,“钟哥可跟我说了,你做二手车,做跑车租赁,贼他妈有钱,在奥兰多你还让我请你吃帝王蟹。今天你请客啊。”

“好好好。”陈颂气的咬牙切齿,目光轮流扫向钟映旗和丁峻,“你们俩倒是无话不谈了,最后钱包出血的是我。”

不过最后三人还是一起踏上了旅程。毕竟过完周末陈颂和钟映旗就要启程回美国,丁峻也不忍心在最后这几天把陈颂自己留在酒店里。一大早,他把车开进豪华五星酒店的停车场,来接两位美国老板。看着远处的陈颂“咦”了一声,然后走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辆黑色的轿车,然后拉开后面车门问道:

“奥迪A6啊,你小子还挺低调。我以为你会买个A5或者A7。”

钟映旗坐上了副驾。他今天难得的穿得非常休闲,上身是米白色衬衫和杏色的针织开衫毛衣,下身搭配一条深卡其色的休闲长裤,穿着麦昆的经典款白色球鞋。钟映旗深黑色的头发和他苍白的皮肤,在车窗外深秋的北京蓝而高远的天空映衬下,显得分外迷人。

“别盯着我哥看了,他又跑不了,你快开车吧,没听见后面按喇叭吗。”陈颂从后面探过头来,嚷嚷道。

“遵命。”丁峻回过神来,吐了吐舌头,“本来黑色A6就是老板车,我这次真成司机了,带钟总和陈总郊游去。”

丁峻余光瞥见钟映旗似乎笑了一下,陈颂还在继续说:

“什么老板不老板的,我就喜欢这车,好开,省油。丁峻你知道吗,我和我哥卖的第一辆车就是辆黑色A6,2010年的款,Eric你不会忘了吧.”

“记得啊。”钟映旗拿出他的小方巾,继续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机屏幕,一边说道,“丁峻,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赚的第一笔钱,就是卖二手车。”

“哟,原来是家族企业。”丁峻笑道,他很难把他认识的这个文质彬彬,似乎不染纤尘的钟映旗和充满机油味、污垢,和引擎轰鸣声的二手车生意联系起来。

今天钟映旗似乎兴致不错,开始讲起他之前的事情。他说话的时候,陈颂偶尔也会插上几句,不过大多数时候不会打断,就让钟映旗那如水般平静而柔和的声音流淌在车内小小的空间:

“我16岁拿到驾照,开着我妈的车,去免税州批发一些小东西回学校卖。当时缺钱,烟和酒卖的比较多,利润大。虽然不到法定年龄,但总有办法买到。高中生里面这些还是很受欢迎的。等17岁上大学,我就开始卖二手车。开始也挣不到钱,就靠开车,帮车贩子十几个小时把车从特拉华开到德克萨斯,一趟一千刀。那时一周跑三趟,一个月就是一万二,我一个学期的学费就够了。”

陈颂插嘴道:“要么说我哥是个神人呢,通宵开一晚长途,第二天回学校考试还是第一名,真他妈牛逼,不过要我说,你就是那阵子咖啡喝太多,精力透支太多,现在一天也睡不了几个小时的觉…”

丁峻听着这些故事,似乎代入了几年前钟映旗那段过得非常困难的岁月,心中五味杂陈。通过这些淡淡的叙述,钟映旗给了他一个窗口来了解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仿佛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些。

“后来陈颂长大了,15岁就拿了许可证,和我一起开始卖二手车。他脑子活,认识的人也多,很快我们接到了第一笔订单,就是一辆10年产的黑色奥迪A6,我们俩把它从波特兰开到芝加哥卖掉,几乎横穿了大半个美国。那段记忆还挺难忘的。”

钟映旗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两万美金,在我当时看来就是很大一笔钱。我用它租了个车库,开始做汽车租赁和维修,也就是现在陈颂的公司的前身。”

之后陈颂又唠唠叨叨地补充了一些细节,比如他怎么在被警察拦下的时候声泪俱下地求情,怎么用手把轮胎缝里的牛粪抠出来,怎么差点把柴油加到油箱里被钟映旗狠狠骂了一顿…

不知不觉已经开到了张北草原,十一月底草场很萧条,仅有的草也大多呈现凋零的枯黄色。地势平坦,偶尔远处孤零零矗立着几座风车。虽然风景不甚优美,好在天高气爽,湛蓝的天空上飘着柔白的云朵,显得静谧而高远。

丁峻拐进一条小路,开了几分钟,就看到了牛群,正在路边四散着吃草,有几头棕白相间的牛正缓慢地穿过马路朝另一边走。

丁峻放慢了车速,降下钟映旗那边的窗户,有些不怀好意的说:

“钟哥,待会你伸手就能摸到牛屁股了。”

钟映旗翻个白眼:“我为什么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巨大的牛脑袋就从开着的车窗探了进来。棕色的脑袋上是小小的耳朵,圆而湿润的大眼睛,以及长长的睫毛。母牛温柔地探头进来看了看,似乎在探究这个停在路中间的钢铁大家伙内部的构造。一股青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陈颂已经在后面尖叫起来了,笑得前仰后合,丁峻也笑道:

“钟哥,她喜欢你。你拍拍她。”

钟映旗有点犹豫地伸出左手,轻轻的放在母牛鼻头。鼻头湿湿的,有动物特有的体温。母牛突然动了动脑袋,打了个响鼻。钟映旗吓了一跳,缩回了手,转过头看丁峻,漂亮的黑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不会咬我吧。”

丁峻看着钟映旗那副和往日不同的踌躇而受惊的神情,第一次发现这个似乎对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的人,也有这样柔软,受惊,拿不定主意的时刻。这种奇妙的矛盾感让丁峻心中一动。

他用右手握住钟映旗的手,捏了捏:

“不会的。你胆子这么小么钟哥。”

陈颂在后面高声叫道:“喂,有第三人在呢,禁止秀恩爱!”

到了停车场,三人下车去草原上走了走,钟映旗一反常态,也没嫌地上有牛粪和泥土,跟他们一起走了挺远。丁峻很开心,说道:

“钟哥,你就是得多晒晒太阳,多接触大自然。你看你这么苍白,又瘦,跟吸血鬼似的。”

钟映旗戴了一副巴黎世家的黑框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不过从他上翘的嘴角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不错。整个人沐浴在深秋的阳光下,看上去放松而惬意。他没有回应丁峻的胡话,走到前面去给下面弯弯绕绕的盘山公路和峡谷的景色拍照。

丁峻和陈颂落在了后面。他悄悄问道:

“你见到我哥了么。丁睿最近咋样。”

“见到了,见到了。别提了,在甘肃的大沙漠里他妈过得是真的苦,你没看我皮肤都粗糙了。”陈颂一说起来又停不下来,“你哥是真牛逼,太他妈狠了,我是见识到了。要么说是中国治安好呢,刑警一个两个的都跟他似的,谁敢不遵纪守法啊…对了,他让我跟你说,他近期回不来,手机进水了也联系不上你们,让你跟家里说别担心。”

“好吧。”丁峻有点失望,不过得到哥哥平安无事的消息,心还是放下了点,“他不烦你啊?”

“...”陈颂无语,“我是什么很招人烦的人吗?”

“那倒不是。”丁峻嘿嘿一笑,笑得有些阴险,“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俩还能聊得来。铁链栓疯狗,大概也是一对儿。”

“哎?”陈颂气的头顶冒烟,“我好歹比你大一岁呢,对我有没有点尊重了?谁是疯狗,你说清楚谁是疯狗!?”

一天来回七百多公里,回到北京已经晚上九点了。丁峻把他们送回酒店,陈颂识趣地先上去了,给钟映旗和丁峻留下独处的空间。坐在前排,丁峻又试探性地握住钟映旗的手腕,见他没有反对,就把安全带解开,整个人探过中控台往钟映旗那边靠了靠,脸凑在钟映旗肩膀上,再往前一点鼻尖就贴到钟映旗的下巴。钟映旗身上古龙水的香味淡淡的,丁峻感觉很好闻。

“钟哥,你要回去了。”丁峻的有些失落。最近几乎和钟映旗形影不离,突然要分开,他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周二晚的机票。前几天做的公证,你记得传真给我一份。大学的几个项目马上要开始了,我建议你雇几个实习生,主要做运营。公司那边你毕竟不能一直盯着,你还要训练和考试。都记好账,到时候报销。”钟映旗没有动,任由丁峻几乎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继续用他那种沉稳而平静的语调说着:

“明年你只会更忙,要开始准备研究生的申请,我会提前安排留学机构介入,你有个心理准备…”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过了。”丁峻抬起眼睛盯着他,固执地转回刚才的话题,“你走了以后,我想你了怎么办。”

钟映旗叹了口气,换上一种哄孩子的语气,温柔地看着他说道:“给我打电话,发微信。又不是再不见了。”

“那你喜欢别人了怎么办。”丁峻的目光有点像个被抢走了骨头的可怜巴巴的小狗,“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定好行程我提前告诉你。”钟映旗微微低头看着丁峻,“你呢?你会不会喜欢别人呢,丁峻。”

丁峻摇摇头,但嘴上却说:“会啊,我喜欢可多了。一天换一个小美女,你生气不?”

他这个幼稚巴巴的样子把钟映旗逗笑了。他捏了捏丁峻的脸,说道:

“你不是小狗么?是小狗就只能有一个主人。”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