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万安和张冬两人天不亮便起床忙碌。

张冬将昨天晚上发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揉，将面团里的气排出去让面团做出来的更加筋道。

一旁的万安也没有闲着，他准备做油酥。万安找出一个小木盆洗干净倒入三瓢面粉、一捧盐、和从香料店里买来的包含花椒和干辣椒还有其他配料的香料粉并将它们搅拌均匀，之后万安把炒菜用的铁锅烧热，倒入结块的猪油，将切好的葱段和姜丝放在油锅里炸两三分钟，最后把炸过葱段和姜丝的热油倒在木盆的面粉中，将油和面粉充分搅拌均匀——一盆做油酥烧饼用的油酥就准备好了。

张冬揉好面团以后，将面团放到干净的木盆里盖上盖子搬到推车上，万安也将做好的一盆油酥放在推车上并把一筐烧好的木炭也搬上了车。

今天是摆摊的第一天，张冬不放心万安一个人去摆摊，执意要跟着万安一起去，家里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做，他在一旁也能帮着打打下手。

两人推着推车来到万安前两天看中的位置，就在集市入口的大槐树下。

万安已经提前看过也问过住在周围的人了，这个地方位于三岔路口，身后的小巷是住人的宅子，左边挨着一个集市的入口，右边挨着另外一个集市的入口，平时也没人在这里摆摊，只有几位住在附近的老人会在早中晚吃过饭在巷口的大槐树下乘凉唠嗑。

“咱们把摊子支在这个地方，会不会没有人过来买啊？” 张冬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大家都跑到集市上做买卖，他总觉得不会有人来这里买烧饼。

“没事儿。” 万安倒是十分淡定，“咱们呆的这个地方位置也挺好的，在两个集市的交叉口，只要有人从集市的这个路口出来就能看到咱们的摊子。”

“咱们如果去集市里摆摊，里面的好位置都被其他做生意的人占光了，咱们除了去那些犄角旮旯摆摊找不到其他好位置。而且，咱们去里面摆摊说不定一不小心抢了别人的位置，碍了别人的财路，到时候人家找人教训咱们可如何是好？”

“想来想去，我觉得咱们还是把摊子支在这个地方比较好。”

张冬想想觉得万安说的也有道理，也就没有再提议挪位置。

万安把推车上的椅子拿下来放在一旁让冬哥儿先坐着，他则开始手动做油酥烧饼，一边揉面一边和冬哥儿说话。

万安请人做的炉子又高又大，他想要从炉子里放烧饼或者拿烧饼都不需要弯腰。炉子顶部是一块铁板，可以放烤好或者没有烤的烧饼；铁板前方是万安自己做的可以放东西的两层大木架，上面放着一碗芝麻、一碗清水、一个木夹子、一捆油皮纸、两个木托盘和一把软牛毛刷子；炉子下方，铁匠按照万安的要求做了四个抽屉式的烤架；炉子的最下方是通风口，可以从这里往炉子放木炭或者取木炭。

万安起初做烧饼的动作有些生疏，后来做的烧饼多了，动作也就熟练起来了。万安从面盆里揪起一块面团，又从放油酥的木盆里揪下一小块油酥按在面团里，将面团团圆后放在撒了面粉的案板上揉长再卷成小长条并将两端折叠塞进小长条的下方形成一小团，再用擀面杖将面团擀成比手掌大长一些的长条放在铁板上。

这个时候，张冬就会拿过木架上的牛毛软刷，将牛毛软刷沾上清水刷在长条表面再撒上芝麻，最后把刷好芝麻的烧饼放在炉子里的铁架上烤，之后再及时将烧饼翻面，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烧饼便可以用木夹子夹出来放在木托盘里。

万安和张冬两人配合默契正忙着做烧饼，夹烧饼，从他们身后的巷口传出来说话的声音，张冬扭头看了一眼巷子，看到六位女子手里拎着篮子正有说有笑地往巷口走。

张冬听她们说话的声音，她们是去集市上买早饭的，张冬没有摆过摊子，不知道冒然吆喝会不会惹得她们厌烦，于是便一边把万安新做好的烧饼放进炉子里，一边注意着身后巷子里的动静。

“哎呦，这巷口什么时候有一个烧饼摊子了？昨天这儿还没有摊子呢。”

“可能是今天早上刚来的吧。”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买一个尝尝呗，反正你家也不差这一两文钱。”

“我也去买一个尝尝。”

“我也去。”

张冬听到她们要来买烧饼的声音，站在炉子前紧张地等着她们走过来。

六人来到烧饼摊子前，开口询问起烧饼的价格，以及烧饼是咸口还是甜口的，在得到回答以后便七嘴八舌地说着她们各自要的烧饼数量。

“小哥儿，麻烦给我装十个烧饼。”

“给我拿八个烧饼。”

“我要十二个。”

“……”

张冬仔细将她们要的数目记下，拿起夹子和油皮纸给她们挨个装烧饼。

来买烧饼的其中一位年轻女子看到他头上扎着已婚夫郎才会扎的发髻，猜到旁边做烧饼的应该就是这位小哥儿的郎君，“这位夫郎，怎么称呼？”

“我姓张名冬，夫家姓万，姐姐们可以叫我冬哥儿。”张冬冲她们善意地笑笑，一边和她们说话，一边往油纸袋里夹烧饼。

“冬哥儿，我以前怎么没见你们在这里摆摊啊？你们的摊子是今天新支起来的吗？”另一位女子从善如流地称呼他，随即便好奇地问起心中的疑问。

“我们今天刚开始摆摊做生意，如果几位姐姐觉得咱家的烧饼吃起来味道不错，以后可以经常过来买。”张冬回答对方的问题不忘替自家的小摊拉拢一波回头客。

“行啊，只要你家的烧饼做得好吃，以后我都在你家买烧饼。反正我每天早上都要出来给家里人买早饭，在哪买都一样。”

其他五位女子朝着眼前这个小夫郎面善，颇为和她们的眼缘，也乐意多照顾他家的生意，都说只要他家的烧饼做得好吃，以后会经常来他家买烧饼。

“可惜你家摊子不卖粥，如果卖粥的话，我就不用再跑到集市上去买粥了。”有人可惜地感叹道。

“是啊。”其他人也是一阵附和。

几位姐姐的话瞬间点醒了张冬，对啊，他家也不一定只卖烧饼啊，也可以卖其他的东西嘛。

“几位姐姐别急，说不定过两天就有粥卖了呢。”张冬笑着接话，将装有她们各自要的烧饼数量的油纸包放在每人挎着的竹篮里。

“那我们可就等着了。”将铜板交给冬哥儿，六人笑着同冬哥儿说完话，便准备挎着竹篮去不远处的集市上买粥。

张冬送走六位客人，想到她们刚才说的买粥的事情，准备回家先煮一锅粥拿过来卖个试试。如果粥卖得好，那他们以后早上就都卖粥。如果粥卖得不好，很少有人会买，那他们以后就不卖粥或者改改粥的味道。

张冬扭头让万安先一个人在摊子前顶一会儿，便匆匆往家里跑，万安来不及叫住冬哥儿，抬头一看，冬哥儿已经跑得没影了。

一回到家，张冬洗干净手便开始将铁锅清洗干净，然后倒上一锅清水开始点柴火用大火烧水。

在跑回来的路上，张冬就已经想好了要做什么样的粥。

等到锅里的清水烧开以后，张冬便从面缸里舀了半碗面粉加水搅拌成面糊，一边将面糊倒进翻滚的沸水中，一边用勺子在锅里搅拌，防止面粉沾到锅底。

锅里的白粥煮开以后，张冬从竹篮里拿出来三个鸡蛋，在鸡蛋的顶端磕出一个小口，将鸡蛋壳里的鸡蛋液往锅里甩，剩下两个鸡蛋也如法炮制。等到张冬将三个鸡蛋的蛋液全部弄完，锅里已经漂满了蛋花。

张冬毫不心疼地在糖罐里抓起一大把白糖撒进锅里，随后用干净的木桶将锅里的白粥全部盛出来并盖上木盖，将一个汤勺子和一打洗干净的瓷碗放进另一个木桶里，接着用扁担的钩子勾住两个木桶便急匆匆挑着扁担出门了。

张冬来到摆摊的巷口时，意外地看到自家摊子前围了一圈人，他们全部都是来买烧饼的，而万安正手忙脚乱地一边收钱一边给客人们装烧饼。

万安看到冬哥儿像看到救星一样，他之前还以为自己一个人能顾得过来，结果是他过于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张冬走到摊子前将扁担放下，他负责收钱，万安则负责给客人装烧饼。

有客人问起木桶里的东西，张冬回答说是刚出锅不久的鸡蛋粥，里面加了白糖。

“鸡蛋粥？给我来一碗！”

“给我也来一碗吧，懒得去集市上买粥了。”

“麻烦给我也盛一碗。”

“……”

张冬听到客人们要喝粥，赶忙去给他们盛粥，还有的客人自己带了碗。

张冬没有给客人们说价格，客人们便自发地按照集市上一份粥的价格给了铜板——一碗粥两文钱。

张冬看到客人往钱匣子里丢了两枚铜板，刚想和客人说他家的粥是一文钱一碗，想了想，又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