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林衍听见一道刺耳的不和谐音。

他睁不开眼，不是那种因疲惫而无力抬起眼皮，而是眼皮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重重压住了。

依稀间，他听到有人在说话。

“不够……”

“还需要更多……”

“fengbai……”

最后那两个字似乎是个名字。

林衍集中精神，想专注倾听一下这人到底在说什么。眼皮上的重力突然卸去，他睁开眼，视线还未能聚焦，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捏碎了一般，再度失去意识。

最后的最后，只依稀看到了一抹雪白长发的身影。

“林衍？林衍？”

“唔……”

林衍吃痛地缓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又是站在街边。

985小手抓着他的裤腿，仰头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看你脸色很不对劲，而且刚才我一直叫你你也没有反应。”

按理来说，从小世界传送到图灵城是非常快捷且安全的，不会对身体造成不适。

过了会儿林衍缓过来了，才语气不太确定地开口：“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985更疑惑了：“做梦？梦到什么了？”

林衍将自己的感受和看到的东西简单同它描述了一遍。

985听完小脸皱起：“正常来说没道理的，可能跟你那个异常进度条的故障有关。你找个地方坐着，我去一趟中心。”

林衍挑眉：“我不能一起去？”

“不能。”985解释道，“以前没这规矩的，后来有宿主……不行这事不能跟你说，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就行了，别乱跑啊。”

985跑了，留林衍一个孤家寡人在大马路边上。

正好旁边就有一家咖啡厅，他走进去，很意外地看见了熟人。

“祖宗！这能怪我吗？”李竞抓狂道，“谁知道这进度条还能往回缩的啊！”

1314在他怀里张牙舞爪：“你现在沦为整个图灵城的笑话了！现在所有人都在嘲笑你！你看！”

它随便一指，恰恰好指到了林衍身上。

林衍：“……”

李竞循着它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林衍，烦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欣喜：“哎！你是那个、那个……”

两人上回在图灵城的一个麻辣烫店有过拼桌之缘，时隔太久，李竞不记得他名字也很正常。

林衍十分善解人意地接过话：“洛言。”

“哦对！”李竞一拍大腿，“洛言兄弟，好巧啊！又见面了。”

林衍微笑地颔首，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怀里大哭大闹的1314温声询问：“它这是怎么了？”

“嗐！别提了。”李竞一脸愁容道，“现在也没有冲神级宿主的可能了，也不瞒着你了，我不叫李爆辣，我的真名叫李竞，电竞的竞。”

闻言1314嚷嚷：“什么李爆辣！你上次跟人家自我介绍说的明明是李不辣！”

林衍文质彬彬地拆台：“其实是李麻辣。”

李竞：“……”

1314：“……”

“哎不管是中辣还是特辣，反正你知道我不叫那个名就行，你看过榜单应该对我有印象，因为连续三个世界100%，我霸占过好长一段时间榜首呢！”

说到后面，李竞的语气带了点自豪。

1314毫不留情道：“现在不是了。”

李竞：“滚！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林衍摇了摇头：“没看过。”

李竞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林衍：“我没看过榜单。”

李竞、1314：“……”不是哥们你关注点居然是在这句话上面吗？

要是985在这里，一定跟他们深有共鸣。

终于不再只有它一个人、啊不一个系统被林衍噎死了。

李竞突然反应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衍，“对了哥们，你的系统呢？”

林衍：“它说要去中心办点事，让我在这里等它回来。”

“这样啊。”李竞没有细究，继续先前的话题道，“你应该知道神级宿主是什么吧？”

林衍点头。

李竞继续道：“嗐，说起来真的倒霉透顶了，我那任务明明都百分百完成度了，结果在我脱离那个小世界的时候，莫名其妙掉了0.1%！我个倒霉催的就这样失去了成为神级宿主的资格！”

林衍有些惊讶：“这种情况不能申诉么？”

李竞：“申诉了，中心说十个工作日之内给结果。”

1314：“没用的，信中心靠得住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短时间内听他们说了那么多次中心，林衍不由好奇：“所以中心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你的系统没有跟你介绍？”李竞热心肠地给他科普，“中心嘛，顾名思义，就是图灵城的中心，也是他们这些系统的总部。喏，看到那栋最高的楼了吗？中心就在那里。”

两人一统的位置靠窗，透过玻璃窗，林衍看到那栋矗立在城市中央概日凌云的大楼。

1314补充道：“那里是我们出生的地方，也是我们渴望回到的地方。”

这句略带深沉的话从1314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孩子口里说出来，怎么看怎么诡异。

林衍好奇：“回到？”

1314：“是啊，只要带出一个神级宿主，就可以在中心那边办退休了。”

说完它扭头看向李竞，破口大骂道：“都怪你个不争气的！我早日退休的梦想破灭了！”

李竞委屈：“这不是都申诉了吗？万一改回来了呢！”

“你想让中心那帮人承认出bug比杀了他们还难，”1314没好气道，“所有bug他们都能说成是宿主和系统有不规范的操作而导致的。”

“祖宗！祖宗！”李竞听完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去捂自家系统的嘴，“这可是图灵城诶！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中心的坏话不要命啦。”

接下来的聊天里，几人都默契避开了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李竞准备离开了，上次他请了林衍和985吃麻辣烫，这回礼尚往来，林衍替他们结了账。

等到天都快黑了，985终于回来了。

林衍看他一脸累垮了的模样，放轻声音问：“怎么样？”

“好多系统，排了好长的队。”985说，“幸好在它们下班前排到了。”

“有给出具体解决方案了么？”

985郁闷地摇头：“没有，还是在打太极。”

说完它有点感叹：“我都没有想到那边有这么多系统，难道出bug是个很正常的事情吗？”

985以前也带过不少宿主了，这是第一次遇见bug，还是那么逆天的bug。

林衍：“大概是因为所有宿主和系统都集中在图灵城了吧，宿主这么多，基数大出bug的概率也大。”

985点点头：“有道理。”

说到bug，林衍将遇到了李竞的事跟985说了。

985听完瞪大了眼睛：“天呐！那他们也太惨了，因为这种事丢了神级宿主的资格。”

震惊完它冷静下来，也觉得1314说的那句话有道理：“之前一直怕你觉得我们系统不靠谱就没跟你说，中心那边的确曾经用过异常任务条是任务内容的一环这种破理由来搪塞我。”

林衍：“你信了？”

“傻子才会信这种话吧！”985跺了跺脚，“反正我是要和那边死杠到底了，这分明就是bug。”

看着985气呼呼的模样，林衍喝一口咖啡，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谢知怎么样了？”

985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在中心排队闲着无聊的时候问过前辈了，说是又昏迷了，这次情况比上次还严重。”

也正常。

精神世界都成那个样子了，灵魂肯定更严重。

离开咖啡厅。

看着外头一副人头攒动的场面，985不由感叹了一声：“现在宿主是越来越多了，以前图灵城没那么多人的。”

又来到了上次住过的五星级酒店。

985原以为他又会像上次那样，在酒店躺三天躺到ddl才会出门。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林衍就把它弄醒了：“走，我们去北边看看。”

图灵城分五个区域，东南西北四个区加上中心。

东区是最惹人厌的，因为那边是去往新的任务世界的入口。

南区最繁华，西区风景最好。

而在北区，最值得一看的就是那块全息数据屏。

上面了罗列了所有的神级宿主，还有那些还没成为神级宿主但已通过的小世界任务进度都达成了100%的准神级宿主的名字和部门。

可能是因为来的太早了，周围没有多少人。

林衍先是看了一下准神级宿主那边，发现准神级宿主比他想象的要多不少，居然有快二十人。

不过这十九人里有十五位都是在只达成了一个世界100%。

985给他泼了盆冷水：“正常，前三个世界难度不算很大，后面的世界，别说100%，能完成任务都算不错了。”

林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在第四。

他正欲开口说点什么，视线往上移了一寸，猛地定住了。

那一排也是简简单单的六个字。

——裴弈，恋爱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