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城大学,会议室里。
阮舒和张元思面对面坐在会议桌两端,一脸认真的盯着面前的报告。
谢教授据说早上起床时姿势不对扭到了腰,只能遗憾缺席今天的讨论会。
阮舒一只手撑着脑袋,脸上做出思考的表情,另一只手藏在桌子下面,偷偷摸摸给孟江发消息。
【事情就是这样。】阮舒把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末了问:【院长,你怎么看?】
孟江明显还在生气,过了两秒,回了一个黄豆微笑表情包。
阮舒:“……”你还怪会阴阳人的。
他装作看不懂的样子,继续说:【我关注了泉城本地的新闻报道,没看到有跳楼相关的社会事件,大概率就是恶鬼作祟了。】
毕竟都市传闻里,废弃大楼一向是灵异故事高发地。
他问:【我们今天晚上要去看一眼吗?】
孟江:黄豆微笑 jpg.
“……”阮舒心里有些无奈,打字的手却展现出了职场人极高的职业素养:【我错了院长。】
【我不该质疑你伟大的人格高尚的品德以及帮我取生发液的行为准则,我对自己早上的行为表示万分的愧疚和悔恨。】
按下发送键,几秒后,对面果然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院长果然吃这一套。
阮舒盯着屏幕,想到院长幼稚又好哄的行为,心里五味杂陈。
五分钟过去了,上面依旧显示正在输入中。
阮舒:“?”
他都认错了,院长该不会是打算写一篇八百字的小作文来谴责他吧?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催一催的时候,孟江的消息终于发了过来。
[嗯。]
“……”
短短一个字,阮舒已经能想象到院长此时傲娇矜持的表情。
【物质决定意识:那我结束后把位置发你,我们直接在大楼外面集合。】
约定好时间地点后,阮舒收起手机,准备把注意力放回面前的报告上,没想到手肘一弯,把桌边的签字笔碰到了地上。
他只好弯腰去捡,然后起身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对面有一双手,正握着手机打字。
两个大拇指在屏幕上舞出了残影。
阮舒:“……”
恰好张元思听到动静探头朝下看,猝不及防对上了阮舒的视线。
“……”
四目相对十几秒后,张元思张了张嘴:“我……在给老师汇报进度。”
阮舒直起身,沉默地点了点头。
出于心虚,没戳穿他们到现在为止进度为零这件事。
被抓包后,张元思一脸尴尬的收起手机,视线落在面前的报告上,表情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屏幕。
次数越来越频繁,表情越来越凝重。
阮舒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忍不住在心里猜测:难道是表白失败了?
他正犹豫要不要安慰几句的时候,张元思手机亮起,他看了一眼后“蹭”地站起,朝阮舒解释道:
“阮老师,我老师情况有点严重,我得去医院看看他,今天没办法继续了,不好意思。”
阮舒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刚想说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张元思就鞠了一躬,一溜烟跑出去了。
阮舒:“……”病得这么严重吗?
***
张元思走后,阮舒看了眼时间,一个人去食堂吃了饭,想到下午没什么事情,他索性发了条消息给孟江,趁着时间还早,提前去昨天路过的地方看一看。
阮舒凭记忆走到了昨天晚上听到怪响的地方,一回头,果然在同样的位置看到了一栋废弃大楼。
其实也不能说是废弃大楼,看楼外搭建起的手脚架和不远处散落放着的钢筋水泥,明显是准备重新动工修缮的。
昨晚在黑暗里看起来十几层高的大厦也显露了真实样貌,阮舒数了数,其实只有八层楼高而已。
他掏出手机,把定位发给了孟江。
通过地图上的地址显示,阮舒知道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华宇大厦。
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阮舒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地图上高速移动的绿色光标吸引了视线。
看着孟江的头像以远超人类走路的速度朝自己靠近,阮舒:“??”
他立刻转头看了看四周,想知道院长具体从哪个方向飘过来。
结果念头刚落,阮舒就看到一辆出租车从路口拐进来,一路开到了他面前。
孟江付钱下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阮舒:“……”
不得不说,院长有些时候甚至活得比他还像个人。
孟江对他的内心活动毫无所觉,下车后径直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高楼,片刻后眯起眼,疑惑的“嗯?”了一声。
阮舒回过神,连忙问道:“怎么了?有鬼吗?”
孟江点了点头。
阮舒追问:“是厉鬼吗?”他听过的那些灵异故事里,这种建筑工地烂尾楼里的鬼都是非常凶戾的。
孟江表情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道:“阴气浓度不高,应该不是厉鬼。”
阮舒想起地府有自己的阴气等级划分方式,想了想,用他最容易理解的方式问了出来:“那和广场舞大妈们比,哪个更凶?”
孟江毫不犹豫:“广场舞大妈。”
毕竟有属性加成,战斗力翻倍。
“哦。”阮舒松了口气,看来灵异故事不可尽信。
两人沿着附近的工程围挡走了一圈,找到一处较大的衔接口,轻易地钻了进去。
阮舒一边走,一边从网上搜索华宇大厦的相关信息,但查到的消息少之又少,只有几条泉城的本地新闻在这栋楼刚动工的时候写过一纸报道,翻到日期处一看,已经是十一年前的新闻了。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相关报道,更别说关于灵异方面的消息。
阮舒把自己查到的结果念给孟江听,孟江听完,抬眼扫视了下附近的建筑群,想了想,问:“这里属于泉城的中心地段吗?”
阮舒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凭自己对泉城的了解回忆道:“……应该不是商业中心,但我记得泉城大学两条街的位置就是泉城市/政/府,所以这附近大概属于市中心。”
说完,不等孟江解释,阮舒已经反应过来了:“位于市中心又紧挨着泉城大学,人流量这么大的黄金地段竟然会有烂尾楼?甚至之后十一年都没有动工……”
阮舒越说越觉得奇怪,烂尾就算了,这个地段的建筑,竟然连当初烂尾的原因都搜不到。
有古怪。
阮舒跟在孟江身后,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走进了大楼。
即便是下午,因为手脚架的遮挡,大楼内部依旧有些昏暗。
工程搁置的时间太久,当时刷好的墙面也开始发灰风化,在墙上形成深浅不一的斑驳,被风吹落的泥灰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阮舒和孟江从门口走进来,留下一长串脚印。
这栋楼不知道建成后是打算作什么用途,一楼又大又空旷,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几根承重柱。
阮舒看到三人粗的柱子下意识朝孟江的方向靠了两步,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
“院长,这柱子里有鬼吗?”
孟江看了眼承重柱,又看了眼阮舒,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柱子里为什么会有鬼?”
阮舒被问得一噎,解释道:“不是经常有杀人后把尸体砌进承重墙里的新闻么。”
孟江不解:“砌进去的是尸体,和鬼魂有什么关系?”
“……”阮舒也有些迷惑,沉默两秒,问道:“死状凄惨或者怨气大的人不就会变成地缚灵,或者化成厉鬼,徘徊在惨死的地方,杀害路过的活人吗?”
孟江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古怪:“……你从哪里听说的?”
“。”阮舒:“都市传闻。”
他对上孟江的眼神,忍不住问:“不是这样么?”
孟江想了想,先从最基本的概念开始纠正。
“厉鬼是指扰乱地府秩序,不论缘由随意滥杀活人的恶鬼。”
“被谋杀或含怨而死的鬼不叫厉鬼,相反,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因为罪孽深重,戾气横生,死后也很难改变本性,往往更容易变成厉鬼。”
阮舒震惊:“所以,杀人的人死后才是厉鬼?!”
孟江点头。
阮舒没忍住:“那被杀的叫什么?”
孟江:“被害鬼。”
阮舒:“……”他该想到的。
阮舒想了想孟江的话,忍不住皱起眉:“杀人的人死后才能得到惩罚,那被谋害的那些人岂不是白死了?”
既不是厉鬼没有能力复仇,又白白浪费了几十年阳寿。
孟江沉默片刻,道:“如果阳间没有抓到凶手的话,是这样。”
毕竟地府只论身后事。
阮舒心里有些唏嘘,刚想叹气,就听到孟江继续说:
“不过,适当的情绪宣泄是可以的。”
阮舒回头:“?”
孟江慢悠悠解释:“地府为了保护被害鬼的心理健康,允许他们在不危害活人性命的前提下,进行一些适当的、有针对性的情绪宣泄。”
阮舒:“比如?”
孟江:“比如晚上的时候进入谋害人的梦里展示一下自己的死状,倾诉一下自己的死后感想,发表一下自己的复仇宣言等等。”
阮舒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
你还说这不是厉鬼!!
本文战斗力天花板:广场舞大妈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