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阳摆了一盘棋,自己和自己下。小石子换好炭说:“都快到上元节了还没有落雪,今年的冬节真是奇怪,还想看看落雪的景色呢。”
江景阳耸耸肩,不那么认为:“有什么好看的,落了还越冷些呢。”
小石子撅嘴:“公子您真无趣。”
说罢小石子出去时和秦铮碰了个正着,小石子正要说恭迎陛下的话,可秦铮不让他说话。
小石子明白了秦铮的意思,悄咪咪地走了。
秦铮进去,炭火暖了一身。但他发现这炭火烧的不是银丝炭。
江景阳被他吓一跳,起身行了个礼很惊喜:“您怎么来了?”
“忙完了,来找你下棋。”秦铮眼珠子一转,故意道,“不想要朕来?”
江景阳赶紧摆手:“没没没,您想来我还拦您不成。”
他摆好棋,听见秦铮问:“怎么不烧银丝炭?”
他如实回答:“我不怕冷,所以还是烧的普通的炭。我让小石子挑了几块银丝炭和下人们一起用,我想着等落了雪再冷了些,就烧两块暖和着。”
秦铮盯着他看了两秒,“挺会安排的。”
见秦铮夸他,江景阳骄傲的不行。
下棋时,江景阳注意到秦铮的手红通通的,像是冻伤了。
“陛下,您的手无碍吗?”
“无碍,等过了冬就好了。”
江景阳总感觉秦铮在打颤,好像很冷的样子,刚倒的热茶水,他都嫌冷。
他才意识到秦铮怕冷。
可是殿内也挺暖和的啊,要是多下几盘棋,江景阳感觉自己都快出汗了。
恰好小石子来送茶,江景阳对他道:“换成银丝炭吧,有些冷了,再拿两个手炉来,下棋下的手都冻红了。”
“……”小石子看江景阳全身上下热的发慌,怎么突然要换炭和要手炉啊。
反倒一旁的秦铮裹紧了自己,原来是陛下冷。小石子一秒都不敢耽误,急匆匆地给拿了手炉和换了炭火。
秦铮明白江景阳让小石子这么做的原因,还挺有眼力见的。
等小石子一走,江景阳笑嘻嘻地问:“陛下,还冷吗?”
偏偏秦铮傲娇,他慢悠悠地喝茶说:“本就不冷,为何这样问。”
这话说的江景阳无话可接。
——
重开了一盘,秦铮下了颗黑子,找了个话说:“那日过后,你就没有来过了,为何不来找朕?”
“……”江景阳抿唇,“陛下日日有那么多政务要忙,要是总是去找您,会烦到陛下的。”
“既然朕给了你玉牌,就不用担心会烦到朕。”
江景阳理性的摇摇头:“我只等陛下得了空和我下棋。”
秦铮见他这么执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等上元节到了,朕带你出宫。”
江景阳傻笑:“好啊!”
——
小石子双手环胸取暖,望着天空道:“明天就是上元节了,怎么还不落雪?”
江景阳问:“你总想着落雪做什么?”
小石子笑:“可以堆雪人啊,我最喜欢那样玩了。”
好吧,江景阳只想到了一些坏处。
秦铮早早睡下了,像要养精蓄锐明天出宫。
公公感到欣慰,之前的上元节活着其他节日秦铮都毫不在意。如今还准备着出宫游玩一天。
一大早秦铮就来偏殿了。
小石子有些慌:“陛下,公子还未起……”
小石子以为秦铮会发火,没料到秦铮会这么说:“无碍,等他醒了再走也不迟。”
公公受到震惊,自古哪有人敢让皇帝亲自等着的。这个江公子也太大胆了。
也没有等很久,江景阳就醒了。他洗漱更衣完毕后,打开门就看到秦铮等在门前。
“可睡醒?”
江景阳也还以为秦铮会责怪他为何不早起,没想到开口第一句就问他有没有睡够。
让江景阳惭愧到了。他逃避开秦铮的目光,“醒了醒了,可以出发了。”
——
秦铮出宫连公公都没有带,只带了小五将军。
宁安街上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只是街道有些窄,人又很多,所以很挤。
不知是不是担心江景阳走丢,秦铮一直抓着他的手腕,与自己贴的紧紧的。而小五将军只担心秦铮的安危。
只逛了一会儿,江景阳就累了。响午时小五将军找了家旅馆用了膳,有了动力的江景阳,拉着秦铮逛了到了日跌。
回到旅馆用晚膳,小五将军年纪大了,跟着江景阳东跑西跑早就累到不行了。碍于又是上元节,不想扫秦铮的兴,拖着劳累的身子继续游玩。
秦铮发觉到了,也不为难小五将军,让他在旅馆歇息着。小五将军只叮嘱他要时刻谨慎着身边。
“走吧,我们去云浮桥。”
秦铮拿上剑,跟着江景阳出了旅馆。
——
路上碰到耍杂技的,江景阳都会停下来看个一柱香。
秦铮四处张望,望到一个摊位在吆喝着卖糖葫芦。
那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
“吃糖葫芦吗?”秦铮问。
奈何街道太吵闹,江景阳只听了个一知半解,大声地问:“你说什么?”
秦铮没回答他,再回答一遍也是听不清。索性直接拉着他去了糖葫芦的摊位。
江景阳这才懂了:“糖葫芦啊,好久没吃了,来两串吧。”
摊主说:“两串是吧?两银钱。”
秦铮拦住他要给钱的手,“要一串就够了。”
江景阳不解:“你不吃吗?”
“……”秦铮沉思了半秒,说,“不爱吃。”
爱吃的是小时候的他,那个还是无忧无虑时候的他。
“…行吧。”
——
有什么地方是节日最热闹的?
春楼。
不远处就有几个打扮艳丽的姑娘挥扬手帕招呼着客人。
江景阳不太喜欢这张沾花惹草的地方,但要去云浮桥就必须要经过春楼。他又转念一想,秦铮不是还没纳妃嘛,万一与哪个对上眼了呢。
秦铮不是没有注意到,他本不觉得有什么,可莫名感觉有些不自在了。
离春楼越来越近,有个姑娘眼尖瞧见了俩人。
俩人相貌非凡,尤其是秦铮这张脸惹的路过的女子都要回头再看上两眼。
“两位公子,进去坐坐喝喝茶吧。”姑娘边说着边要去挽上秦铮的手臂。
秦铮躲的很快,拒绝她:“不必。”
姑娘苦笑一声,见他这样,看来是一点下手的机会都不给。只好把目标转移到江景阳身上。
“那…这位公子呢?要不要同小女子去里面喝喝茶听听曲儿?”
本以为江景阳也会拒绝,没想到他还乐呵地说:“好啊!”
秦铮一下子皱起了眉。
江景阳正要抬脚走,秦铮拉了下他,“不是去云浮桥吗?进这里做甚?”
“无碍秦兄,”江景阳以江湖话术这么叫他,“出来游玩,就当见识见识了。”
秦铮:“……”
无奈,秦铮跟着进去了。
——
里面人确实很多,唱戏的表演让观众纷纷为其鼓掌。
秦铮一进去就皱了皱鼻子,一股酒味。
俩人跟在姑娘的身后走着,忽然半路过来个和她差不多装扮的姑娘打趣她说:“哟,艳儿,收获不小啊,一招就招两个这么俊俏的。”
被叫“艳儿”的姑娘不好意思的羞笑一声,继续领着俩人去了一处空桌位。
艳儿拿了一坛酒和糕点,给俩人倒了酒,“公子喝啊!”
江景阳从未尝过酒,现在有一碗酒摆在他眼前,倒是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他端起酒就喝了一口,辛辣的感觉刺激着他的味蕾。
艳儿笑眯眯对秦铮道:“公子,你也喝啊,这是店里新酿的酒,很受欢迎的!”
秦铮没有理会她。
艳儿也识趣,抿了下唇,不再和他搭话。
江景阳越喝越上头,秦铮不让他喝了,给了几银钱,强行把他扯出春楼。
此时的江景阳已经醉了。
秦铮真是脑仁疼,不会喝硬喝,伤着了身子怎么办。
江景阳软塌塌一坨倒在秦铮身上,他还有点意识,支支吾吾说着什么。
“还去不去云浮桥?”秦铮问。
他吧唧着嘴,好半天才回了个“去”字。
——
好在云浮桥没什么人,恐怕要来云浮桥的半路上都被拉去春楼了。
秦铮环着江景阳的腰,他的头倒在秦铮肩膀上,云浮桥上凉凉的风吹在江景阳的脸上,他感觉很舒服,便憨笑了几声。
“笑什么?”
江景阳闷着嗓子说话,秦铮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一股清流的风袭来,秦铮打了个冷颤,反而江景阳却想风吹的更大些。
这风也让江景阳清醒了一点,处于微醺的状态。
江景阳问:“陛下,你冷吗?”
“…还好”
他反应过来:“啊不不不,这是宫外,不能叫你陛下,让别人听见了不好。”
“嗯,确实不好。”
“那我该叫你什么?”江景阳眼睛都没睁开嘴巴却在说话,“秦兄?”
秦铮由着他:“随意你叫什么。”
“不不,叫秦兄太生疏了。”
“……”秦铮看他,“那你想唤我什么?”
他脱口而出:“阿铮!”
秦铮怔住。
他像是在为自己辩解:“我…我家乡那边叫自己的知己都是这样的,显的很亲和。”
“知己?”秦铮回过神,“我和你吗?”
江景阳憨笑:“对啊,你和我。”
“以后出宫我都这么称呼你为阿铮,可以吗?”
秦铮勾了勾嘴角:“可以。”
秦铮扶起又要软塌下去的人,紧紧的环住他的腰,他的脸红扑扑的,酒气还未散去。
“江景阳,你在想什么?”
秦铮随口一问。没等来江景阳的回答,却等来了严冬的雪。
有一片白晶落在秦铮的脸上,他抬头,满天的雪花。
“…想回家。”
话和雪融在了一起。
(8.13修改)
第6章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