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射出，越嬅伸手接过红花。
“送给你，我给你戴头发上。”
“好，”防风邶低下头，好方便越嬅的动作。
“西炎城里新开了一家汤饼店，味道很不错，我带你去吃。”
“好啊。”
……
“客官一共三十个金贝币。”
防风邶一摸钱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越嬅忍不住偷笑出声。
她凑到他的耳边悄悄道，“你可以试试用斡旋造化。”
“斡旋造化出来的东西都是真实的，就像是本来就存在的，它是基于洞悉万物的规则复刻。”
“小二你先下去吧，我们还要再外带一份羊肉汤，你等会儿再送过来。”越嬅打发小二出去，含笑看向防风邶。
“白天我教你，晚上就轮到你教我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怎么，你不愿意吗？”
“我甘之如饴。”防风邶温柔地看向越嬅，手掌上灵力交织，桌上顿时出现了五十个金贝币。
“你私下里偷偷练习过！”越嬅惊讶地拿起一枚金贝币，仔细端详。
防风邶勾唇浅笑，“你教的，我怎么敢不用心练习呢？”
“可是就算偷偷练习过，你这进度也太快了点吧。”越嬅忽的往前一凑，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是怪物吗？”
防风邶一愣，像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身体微微紧绷，可他忽然意识到越嬅的话里并没有任何恶意，她只是单纯的惊讶而已。
“你觉得我是吗？”防风邶的眸光晦暗不明。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越嬅关心地说。
“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我们走吧。”
“嗯。”
防风邶付了钱，提好羊汤，越嬅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
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我说他是怪物吗？
越嬅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一天没有挑明另一个身份，她就一天不能揭穿他，她想等他自己跟她说。
……
“你如今的箭术已经小成，接下来可以试试射移动中的物体了。”
相柳用灵力将小花化作飞鸟。
“射中它，我送你一件礼物。”
越嬅一箭及中。
防风邶有些惊讶地看向她，手中一同飞出了三只飞鸟，“现在，我要你在一息中射中三只。”
“嗖！”
越嬅只用一箭便射中了三只飞鸟。
“你竟如此擅长预判，看来你今日就可以出师了。”
“啊？”
“论力量的运用你不需要我教，我能教你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已，恭喜你出师了。”
越嬅一脸惊喜，“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能去那个特别的地方了？”
“等晚上。”
夜晚来临，人们纷纷归家，但也有人开始了夜生活。
防风邶拉住越嬅的手走入了一条长长的漆黑的甬道。
“我们要去哪儿？”越嬅疑惑地四处张望。
“去地下赌场，也是奴隶死斗场。”
越嬅不解，这里对他来说就是那个所谓的特别的地方吗？它特别在哪里呢？
两个双头天狗面具飘到两人面前。
“戴面具吗？”防风邶问。
“好丑的面具，我不戴。”越嬅挥退双头天狗面具。
防风邶笑着摇摇头，“那好我也不戴了，省得你也嫌弃我。”
“我才不会嫌弃你呢，不过这个丑面具还是不要戴的好。”
“你还说不嫌弃，你明明就很嫌弃。”防风邶一脸控诉。
“哼！”越嬅偏过头去，不再看防风邶。
“好了，小姑奶奶我错了，我不该逗你。”防风邶连忙讨饶。
两人穿过通道，视野瞬间变得开阔。
阵阵嘈杂声响，嚎哭声，叫骂声，狂笑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残忍非凡。
“怎么样要不要去赌一把？”
“赌什么？”
“赌什么都可以。”
防风邶拉着越嬅的手来到赌桌前。
“可以赌大小，赌点数，也可以赌奴隶的生死。”
越嬅看向此时正在比斗的两个奴隶。
“你觉得谁会赢？”防风邶忽的凑近，在越嬅的耳边低声问道。
他离得那样近，明明身处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越嬅却感觉自己好像能够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
他好像在紧张，他在紧张什么呢？
越嬅猛地瞪大双眼，她猜到了某种可能，她不希望她猜到的是真的，她不忍心，可是……那好像就是真的，不然他为什么带自己到这儿来，还说这里是特别的地方。
“我们离开这里吧，好吗？”越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防风邶的身体一僵，故作镇定道，“你不喜欢这里吗？”
越嬅猛地扑过去抱住他，“你是不是也曾经……”她哽咽地根本说不下去，眼泪簌簌而落，不敢再看那些正在死斗的妖奴。
防风邶浑身一颤，这一刻他仿佛忘记了呼吸，耳边嗡嗡作响，世界都在远去，他慌张地闭上眼睛，遮掩住因为情绪过于激荡而露出的妖瞳。
“我从没有害怕过这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其实也没有在这里呆很久，就成功地抓住一次机会逃了出去。”
“别难过了，好吗，我会心疼。”
“好，我们走吧。”
防风邶拉着越嬅的手离开了死斗场，黑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可是握着彼此的手就好像拥有了全部的力量，全部的光明。
“相柳。”
“嗯。”相柳轻声回应。
“你不是怪物。天生万物，既然存在就有其道理，你是得天地所钟、聚造化灵秀的天地生灵，独一无二的九命相柳。”
越嬅轻轻抚摸相柳的发尾，神情真挚而温柔。
相柳的眼眶微微泛红，他轻轻抚摸着越嬅的面庞，“时间还早，我带你去海里玩吧。”
“嗯。”
相柳带着越嬅坐在毛球背上，换上了常穿的白衣，白衣翩跹，头发却还是防风邶的样子，黑发戴冠。
“为什么不把头发换回来？”越嬅好奇地看向他。
“第一次假扮防风邶的时候，怕出错是染的，之后就习惯了。”
相柳看向远处，“其实每个恶人年轻的时候也只是个少年。”
“是啊，”越嬅点点头。
相柳惊讶地看向她，眼底流露出一抹伤心，“你觉得我是恶人？”
“我只是想到了自己，”越嬅靠在相柳怀里，“你觉得我是恶人吗？”
“我想不到这两个字能和你扯上什么关系。”
“可是很多人都曾这样称呼过我，”越嬅躺在相柳的膝头，把玩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
“不在大荒，也没有你，我那时不叫现在这个名字，我叫乐音，是梦云族的圣女，也是一个供人取乐的乐女。梦云族不擅战斗，只擅长各种各样供人取乐的杂艺。”
“梦云族想要将我送到朱雀族一位神君的府上，梦云族的梦云契有帮助修炼的功效，他们希望我能和那位神君结契，为梦云族求得庇护。”
“后来呢。”相柳握住越嬅的手，神情中带着几分担忧。
“我不愿意，逃走了，潜心修炼，我放弃了一切，抛弃了梦云族的血脉，抛弃了自己的过往，毁了自己的伴生灵宝，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成功了，我成功修出了法力，成为了神君，梦云族第一个神君，可这时我却也不再是梦云族了。
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全新的名字——越嬅。我庇护梦云族，他们再不需要供人取乐。
我拜入了师父的门下。再后来，因为一些缘故，我屠了朱雀一族，那些知道我过往的人便说我是恶人，说我是蓄意报复。”
相柳有些担忧地看向她。
越嬅对着相柳嫣然一笑，“再后来，我的实力越来越高，杀了很多人，他们便开始称颂起我的美名来。想一想，也是有趣。”
“后来呢？”
“后来，下凡渡劫重活一世，遇到了你。”
“你渡劫成功了？”相柳关心地看向越嬅，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失落，渡劫成功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没有，”越嬅坐起身来，直视相柳的眼睛，“我是来渡情劫的，可是因为某个人迟迟不肯承认喜欢我，我现在渡劫快要失败了，若是渡劫失败那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相柳心中一慌，想也不想就说道：“我爱你！”
“我爱你！”他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越嬅一愣，然后猛地推开相柳，飞到了离相柳很远的半空中，远的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越、”
无数道紫雷划破长空，轰隆一声，劈到了她的身上。
“越嬅！”
“我没事，”越嬅身形一闪重新回到相柳面前，“前不久我渡劫之前留下的后手生效，恢复了过往的记忆，在渡劫之中使用这样的作弊手段是会被罚的，很正常。”
“你真的没事吗？”相柳关切地看向她，见她状态似乎还好，那般可怕的雷霆似乎都未能给她造成半分伤害。
“非但没事，反而因为渡劫成功，好的不得了，不过，”越嬅顿了一下，神情里带着几分哀愁。
“我要走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做，只能再在这里陪你一小会儿，我就要离开了。”
“对不起，都怪我，害你差点渡劫失败，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