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的新规则慢慢推崇下去，绝大部分恶魔都明白自己要遵守规则，一时间地狱变得相当和平安定。

日子平静地过了许久，直到一天，恶魔普涅在第九重地狱的宝库中盗走了一件强大的法器。路西法也没想到居然会有恶魔在他的领地偷盗，气愤不已。

他召开了紧急会议，召集众魔。

“谁能去捉住窃取地狱宝物的恶魔普涅？”路西法面带怒意。

“这等叛徒真该千刀万剐，卑职愿意为陛下分忧，并杀了他以绝后患！”

又是莉莉丝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看着眼前的花瓶，上面依旧插着芳香四溢的红玫瑰。他的怒意消减了一些，斟酌道：

“普涅原本是恶魔公爵，如今还盗走强力法器。我虽相信你的能力，但你一人恐怕难以匹敌。”随后他看向了萨麦尔，“萨麦尔，你与莉莉丝同行。”

就这样，莉莉丝跟着萨麦尔来到了蓝天碧野之中的城邦。

“这是哪里？”莉莉丝好奇地问。

“人类建立的一个城邦，名字大意为‘海边的城市’。”萨麦尔回答。

“人类？整个城邦都是他们的吗？”莉莉丝大吃一惊，“我以为人类已经灭绝了。”

“现在人类是凡界最繁盛的种族，这样的城邦不在少数。”

这个城邦并不大，大大小小的房子挨在一起，宛如原野上展开的趣味盎然的画卷。莉莉丝跟着萨麦尔走进了城门，踏上大街，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前所未闻的奇妙世界。

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粟发女孩从她身边走过，身上飘着淡淡洋甘菊的香味，她不觉目光跟随，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女孩背影后恰时走出一位眸若清水的少年，莉莉丝便又追随他的眼睛回过身来，那让她联想到冬日潺潺清流。

身下的裙摆被什么东西扯了扯，她低头，一个稚气满满的孩童扑在了她身上。一个妇女口中不停说着什么，把孩子抱走了，莉莉丝猜测那是道歉的话。

周围都是行走的人，街边放着许多小摊，大部分房子都敞着门，里面摆满了食物、酒水、衣裳。空气中传播着面包、美酒、鲜花的香味，耳中充满清脆铃铛、吆喝畅聊、嬉笑怒骂等不同的声音。

她沉浸在这个氛围里，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直到萨麦尔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回头看向高出她一个头的堕天使。萨麦尔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怎么？看见那么多同类很惊讶吗？”

莉莉丝摇摇头，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萨麦尔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依旧猜出她相当困惑，他解释道：“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后来到凡界，他们的后代经过几千年的繁衍生息，已经成了凡界最为繁盛的种族，工匠、裁缝、厨师、建筑师……他们会许多技能，有许多职业。”

“被逐出伊甸园，为什么？”她记得上帝、天使还挺喜欢亚当。

“他们吃了伊甸园的智慧果。”

“就这样？”看到萨麦尔许久不再开口，她不禁问。

“对——说起来，我还以为他们吃禁果被赶走的事情与你有关呢。”

虽然最后一句话听起来萨麦尔是在表达疑惑，其实他已经深深怀疑是莉莉□□惑了亚当跟夏娃。

莉莉丝关注点并不在那里，而是说：“一个苹果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把人赶走吗？而且那棵树平平无奇，说不定我也吃过上面的果子！”

萨麦尔无言以对，莉莉丝眼里果然没有什么规则和秩序。

“可怜的亚当，他爬树游泳样样都不会，伊甸园这样的地方才适合他。”莉莉丝随口感慨，“我敢说他生火的速度没我快，编的草鞋也没我的结实，他肯定在荒野上哭鼻子了！”

“……他确实过得挺艰苦，但是上帝有令天使帮助他。”他在想难道莉莉丝就见不得亚当过得比她好？

至于生柴火、编草鞋，他不了解，也不确定莉莉丝跟亚当谁做的比较好。

莉莉丝闻言抱怨：“那为什么我到凡界安家的时候没有天使帮我？太不公平了！”

听着她酸味满满的话，萨麦尔不禁扶额。

说起来，她初到凡界时，便遇到了大蛇，很多东西比如生活、编草鞋、识别哪些果子能吃等都是它教授的。

“该干正事了。”莉莉丝四顾，到处都是人，普涅不知道藏在哪里。

“没有查探到普涅的气息，我们先分头打探消息吧，找到普涅后联系。”萨麦尔道。

“好。”

萨麦尔走开后，大蛇的声音传来：“莉莉丝，有一件事我必须坦白……”

“什么？”

“那次你从地狱逃回伊甸园，又离开后，我看到你过得那么不好，亚当却相当滋润，于是我诱骗夏娃吃了智慧果……”

“噢！难怪萨麦尔要说那样的话。”莉莉丝将手腕抬起来，然后露出笑容，“但是好友，要是我当初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被赶出伊甸园，肯定会做的，你的做法正合我意！”

“是吗？”

“而且你看，要是亚当没被赶出伊甸园，今天也不会有这样的人类城市了。”

接着，莉莉丝开始打探消息，她朝着街边的一群人走去，看到这么一个奇装异服的人，原本在聊天的人们停了下来看向了她。

“你们好，最近城邦有出现什么怪人吗？”

“你就挺奇怪的，女士。”一个两颊长满胡须的中年男子摊开两手，他从来没看过将自己全身都裹在黑衣里的女人。

“之前呢？比如什么举止怪异、性格暴躁、长相恐怖的男子或者野兽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哈！你在说什么？”男人们笑起来，“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

见没什么信息，莉莉丝又去接近其他人，她看到几个聊天的少女，便上前搭话。

“嗨，姑娘们，你们在说什么呢？”

少女们神色紧张地看着一身一黑的莉莉丝，但仍旧维持了笑容，道：“我们正在聊哪家店的甜点好吃。”

“你们知道最近城里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少女们面面相觑，然后你一句我一句：

“这个城市里每天都有奇怪的事，临近平原和海洋，每天都有陌生人来，售卖别的城市的布料、琉璃等。”金发的少女说。

“奇怪的话，最近郊区有野兽活动，最好不要在晚上出门。”衣着简朴、双臂强壮的女孩道。

“呃……”见伙伴们都开口，剩下的小女孩也踌躇起来，“昨天我邻居家的男孩布朗突然换了个发型，那个确实挺奇怪的，像一个倒盖的西瓜皮……嗯。”

莉莉丝想象了一下，应该会是个很丑的发型。

告别女孩们，她将目标改为了一群带孩子的母亲，这次她没那么幸运，看见一身黑衣、形迹可疑的女人，她们纷纷抱着孩子离开了。

莉莉丝决定给自己换一身行头，于是她走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给自己变了一身朴素的亚麻裙装，然后回到了大街上。

这一次，还没等她去接近别人，许多人都上前跟她搭讪了。

“你好，小姐，你好像是个新面孔，你是来城里做什么的呢？”一个长相英俊的青年问。

“美丽的小姐，要试试我家最新款的裙子吗？”热情的女店主问。

但是没有打听到想要的信息，莉莉丝随便应付了他们，便甩开了他们。

漫无目的走在街上，也许要等到半夜再找比较合适，恶魔们都喜欢在黑暗的夜晚活动，袭击落单的人。突然，她与一个青年男子迎面相撞。男子倒在地上，神色慌张，莉莉丝岿然不动。

“不好意思。”莉莉丝伸手拉起男人，男人身上有大海的味道。

“没、没事，小姐。”他道。

她弯腰捡起从男子怀中掉落的白纸，上面有个奇怪的印记，她一眼看出那是恶魔的印记，但她记忆中地狱里并没有哪位恶魔的印记是这样的。

“这是什么？”她将白纸还给男子。

“这是天使在人间的代表普涅的印记，只要召唤他许愿，他一定会帮你实现愿望。”男子道，他眼下一片乌青。

“普涅？听起来很有意思。”莉莉丝嘴角咧开，露出怪异的微笑，“但是要小心，恶魔也喜欢扮成天使行骗。”

原来普涅私造了自己的印记，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有一条线索了。

告别男子，莉莉丝在无人的小巷悄然隐身跃上半空，寻找萨麦尔的身影或气息。很快她便找到了，萨麦尔正在最为热闹的酒馆中与人交谈。

她飞向了酒馆，在拥挤的人群中悄悄解除隐身，并没有人发现她，她径直走向萨麦尔。

萨麦尔看到她，便跟周围人道：“失陪了。”

然后他走到了莉莉丝身边，莉莉丝掏出画着普涅印记的白纸，因周围吵闹，她几乎喊道：“普涅私造了印记，我们可以使用这个印记召唤他。”

萨麦尔点点头，然后他看着莉莉丝，问：“你终于不做修女了？”

“……方便收集情报而已。”莉莉丝耸耸肩道。

酒馆这种场所鲜有女性来，因此不少男人都看向了莉莉丝。于是萨麦尔道：“那我们先出去吧。”

他们决定前往郊外，召唤普涅诱使其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