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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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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多年以前,莉莉丝初到一片荒芜的凡界,为躲避猛兽追击不甚跌入一个地洞,来到一片黑暗无光的大陆。

平坦的荒原上,有一幢显眼的城堡。她走到城堡前,敲了敲门,末了一个少年开门,开口询问:“你是?”

“你好,我在凡界迷路了,能在这里留宿一晚吗?”莉莉丝期待地问着。

莉莉丝注意到这个少年身上跟她有诸多不同:他戴着脚镣,头上有两只犄角,说话时露出了一颗尖尖的虎牙。

“……这里不能留宿。”少年压低声音,突然门后似乎有人叫他,然后他回头面露不安,继续与莉莉丝沟通,“进来吧。”

莉莉丝走了进去,这里面似乎正在举办一个宴会,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系的正装,有的人在享用美食,有的人在饮酒,还有的在跳舞。眼下,他们一个个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好奇地打量着她。

“主人,这个天使迷路了,想借宿一晚。”少年对城堡的主人说,然后便退到了一个柱子后面。

“所以,你就是那位天使?”城堡的主人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不是,尊贵的大人,我不是天使。”莉莉丝如实回答。

“那你是……”他面露疑惑。

“我是一个人类,我叫‘莉莉丝’。”莉莉丝如实回答。

“噢……”他点点头,一个新的物种,长得像天使,但没有天使的翅膀,也没有天使的力量。

“我很抱歉打扰了您的宴会,尊贵的大人,但我想您是否能让我借宿一晚,天亮后我会离开这里回到凡界?”顶着众多的目光,莉莉丝显得惴惴不安。

“呵……叫我‘阿列斯特’就行。”男人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这么说,您是同意了?”莉莉丝露出笑容。

“当然了,莉莉丝,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他回头看向自己的仆从,“玻尔森,为莉莉丝安排一个座位。”

“是,大人。”

玻尔森走到莉莉丝跟前,露出一个笑容,道:“莉莉丝,来吧,加入我们的宴会,你会喜欢的。”

“好……”莉莉丝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让她毛骨悚然。

她被带到一个座位前,周围的男女美丽妖娆,脸上挂着单纯甜美的笑容。莉莉丝刚坐下,他们便宛如游蛇般热情地迎上来,有的将酒杯举到了她唇前,有的递给她一个点心,还有的好奇地抚摸她的头发和身体。

莉莉丝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酒杯,僵硬地笑道:“谢谢,谢谢,我自己来……”

……这里的人好热情啊,她默默感叹。

她伸手接过酒杯,将其中的液体喝了下去,腥甜、浓烈的味道全然不似天堂或伊甸园的香醇馥郁,她差点没把喝下去的酒吐了出来。接着,点心、葡萄等被热情地送入她嘴里,哀怨婉转的歌声在她耳边响起。

“我喜欢你皮肤的温度——你多大了?”身旁蓝色皮肤的女人美妙的声音响起。

“谢谢……”莉莉丝不知所措地点点头,“我,大概几百岁了吧。”

忽然莉莉丝感觉到女人的手从她发间伸入,摸向她的脖颈。女人的手指冰凉僵硬,触感宛如节肢虫的尸体,莉莉丝身体一抖,泛起阵阵恶寒。

“抱歉,吓到你了。”女人将手抽出。

“……没关系。”莉莉丝硬着头皮摇摇头,没想到话音刚落,更多冰凉的手攀在了她身上,就像平常莉莉丝撸猫一样。莉莉丝下意识抱住自己,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

主桌上的交谈戛然而止,那些人纷纷看过来。城堡的主人沙克斯对她说:“别担心,莉莉丝,抚摸是魅魔们表达喜爱的方式。”

“……原来如此。”莉莉丝艰难地点点头,不过魅魔是什么?看起来是跟她不同的种族。

魅魔们愈发热情,更多的美酒佳肴被递过来,她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然后便断片沉沉睡去。等她恢复清醒后,面带笑容的人、热情的魅魔都消失了,她被关进了一个铁笼中。

“这是怎么回事!?”她拽着铁笼的门,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嘘,别惊动了他们!”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莉莉丝侧头看去,旁边的铁笼管着昨日城堡中给她开门的少年。

“……为什么我们会被关着?”莉莉丝问他。

“这里是地狱,你被恶魔们捉住了。”他浅褐色的眼睛黯淡无光,“没有人能从他们手里逃脱。”

地狱?恶魔?智天使拉结尔有跟她说过这个地方,黑暗邪恶、残忍嗜血的地方。

莉莉丝终于发觉自己落入了龙潭虎穴,但已经为时过晚,她的噩梦就此开始了。恶魔们纷纷卸下伪善的面具,露出了恐怖的真面目。在无尽的折磨中,她试图反抗,也曾逃出过地狱,但人和恶魔的力量如此悬殊,她的反抗一次也没成功。

然而时过境迁,谁也不会想到,莉莉丝竟然能从那吞噬了无数生灵的血色海洋中重生,并且成为了强大的恶魔。这让曾经欺负过她的恶魔们胆战心惊,恐惧带来中伤,他们纷纷开始散播谣言诋毁莉莉丝,尤其是实力已不足莉莉丝的玻尔森等。

“凡界遍布猛兽,是地狱给了她一处庇护,她却不知满足、不知好歹,将众魔视为敌人,恩将仇报!”

“诸位千万别再被她的外表和言语骗了,她惯会两面三刀、口蜜腹剑,如果你对她卸下防备,她可能会捅你一刀!”

“她背叛了伊甸园,背叛了她的神,她在地狱遭受的一切都是神罚!”

“莉莉丝她果然是个居心叵测、狡诈无耻的人,竟然偷盗血之海的力量,做一个使魔还不满足,还要做高阶恶魔。”

这些话在不约而同地在恶魔之间传开,并被夸大扭曲,形成了势不可挡的谣言,一时间许多恶魔竟成了她的受害者。

这些流言甚至传到了堕天使们的耳中,他们对莉莉丝的性格也略有了解:叛逆任性,目中无人。因此对于恶魔们的说法,他们也是将信将疑。

不过他们中大部分都不关心这些,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操心,比如重建地狱、重塑秩序等。

莉莉丝虽人微言轻、孤立无援,但被如此颠倒黑白她也愤怒不已。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她便跑到第一重地狱,屠杀荒野上毫无灵智、丑陋不堪的爬行魔兽。

在惹怒曾经第一重地狱的君主阿列斯特后,她被丢到了这片荒野,然后便遭到这些爬行魔兽的围攻。

彼时莉莉丝根本不是这些魔兽的对手,它们将她的四肢咬断后,没有再理会骨骼最多的四肢,而是将獠牙对准了腹腔、内脏,而彼时莉莉丝还尚有意识但毫无还手之力……

想到那钻心噬骨的疼痛,莉莉丝双眼通红,一道道剑刃落在了荒野上,顿时血肉飞溅,仿佛这样就能弥补曾经的血肉之苦。这场杀戮一连进行了几天几夜,但是第一重地狱的主人始终没有现身。

现在第一重地狱的主人是玻尔森,从前阿列斯特的走狗,而后者如今是第四重地狱的主人。莉莉丝从前的惨状,大部分拜二者所赐。而她在血之海海底近两千年的深梦苏醒后,折磨过她的恶魔也只剩这两位。

暂且不提阿列斯特,她现在完全有能力杀了玻尔森,但路西法下令众魔不得再动干戈、互相残杀,但她不能公然违抗新王的命令。玻尔森也知道莉莉丝在荒野上进行屠杀,但也不敢走出城堡触怒她。

看着莉莉丝愈发嗜血癫狂,盘在她胳膊上的蛇终于忍不住劝道:“莉莉丝,休息一下吧……”

“不,现在不杀光他们,以后又落在他们手上该怎么办?我绝不会再允许任何一个人、恶魔或别的东西踩在我的头上!”莉莉丝盯着远处玻尔森的城堡,“我不会再过以前的生活,任野兽和恶魔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伤害我!”

“我知道的,莉莉丝,但是你要冷静。”蛇游到她脖子上,“现在舆论对你很不利,你越是做出出格的举动,越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我不希望你陷入险境。”

“……”莉莉丝冷静下来,好友说得没错,“那我该怎么办?没有人会相信我,没有地方能接纳我。”

“你必须先融入地狱,但这并不代表你需要向恶魔低头,因为如今地狱的主宰是堕天使,你只需先讨好他们,展现你的能力和价值。等你地位变高了,身边自然都是为你说话、讨好你的人。”大蛇分析,经过几天的观察,它已经搞清楚了地狱的现状。

“我明白了……但是堕天使们心高气傲,想必很难接近。”

“据我观察,堕天使贝尔芬格懒惰至极、疏于职守,没人愿意搭理他,只要你表示你能成为他的下属帮他干活,他一定乐意。”

“好……”莉莉丝点点头,“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我的朋友,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莉莉丝的理智彻底回归,眼中闪过了一丝希望。

蛇蹭了蹭她的脸颊,温柔地道:“你不会死的,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的朋友,看见你能照顾好自己,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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