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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血海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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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地底深处,恶魔君主正与堕天使正在半空中对峙着。他们身下,分别属于恶魔和堕天使的大军正在厮杀,绿色硫磺火焰四溅,炸出了片片荧光森林。

恶魔君主拜耶利飞在半空中,俯视着横空出世的堕天使,他自天堂经九个晨昏坠落到了第九重地狱,有着如黑夜一般漆黑的长发,深渊一般空洞无光的双眼,右眼眼角有一颗血色泪痣。

他正微微仰头看着拜耶利,身后两只黑翼无声扇动,就像一个美丽又危险的鬼魅。

即使数千年身为恶魔君主的拜耶利,也因这个堕天使感到恐惧。此战已经打了几十天,眼前的堕天使仍未使出全力,而他的力量就快耗尽了。

拜耶利握紧手中的巨剑剑柄,预备向下俯冲,但是堕天使已然察觉到他的细微动作,先他一步袭来,剑刃碰撞,穿云裂石。余音未尽,他手中的巨剑被击飞,最终插在几百米外的山头。

堕天使优雅地后翻,落回了原地,依旧如原先一般微微仰头、无声振翅,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旷日持久的战斗已经冲昏了拜耶利的理智,他怒上心头,吼叫着朝堕天使挥拳,大臂挥出,拳头却没像料想那样够到堕天使。

他定睛看去,小臂出现了一道平齐的切口,黑色的血液汨汨流出,而他的拳头连带部分小臂,已经不知道落在了哪出沟壑。

剧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嚎叫着,宛如被逼入末路的猛兽,堕天使再次与他拉开距离。这声嘶吼让所有在场的恶魔胆寒,曾经他们追随的地狱最强恶魔君主,如今却宛如困兽,任人宰割。

拜耶利双眼通红,凝聚身上仅剩的所有力量,无数携带强大黑暗力量的气流向堕天使席卷而去,第九重地狱响起了滚滚惊雷。

堕天使从容展开了剩下的翅膀,六只黑翼将他牢牢包裹,混乱的气流击中黑翼后,被反弹着四处飞舞。

……打不过的,曾经的“晨星天使”、“天国副君”路西斐尔,现在自称为地狱之主、万魔之王的路西法。一股名为死亡的恐惧袭上了拜耶利的心头,他不禁颤栗着。恶魔强大的本能直觉告诉他,那漆黑的六翼之下正凝聚着强大的力量。

六翼霎时展开,只一道利落的漆黑气刃劈来,拜耶利被分成左右两半,灰飞烟灭。

气刃最终劈在顶部石土构成的苍穹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卷起弥漫百里的尘土。血水自裂缝中喷涌而下,那道气刃自第九重地狱向上劈到了第一重地狱,击穿了第一重地狱血之海的底部,血水倒灌而下。

路西法无声停在半空,俯视满目疮痍之上的众魔,血色的瀑布在他身后落下,汹涌的血水冲刷着土地,宣告着第九重地狱新主人的降临。拜耶利的残党纷纷放弃抵抗、向着路西法俯首称臣。

这场堕天使与恶魔持续数十年的战争,以路西法的胜利告终。萨麦尔、彼列、贝尔芬格等堕天使归来,路西法落回地面。

“路西法,所有的恶魔都表示臣服了。”萨麦尔道,没表示或反对的几乎都被堕天使杀光了。

“好。”路西法淡淡回答,看来恶魔们比他想得要识时务。

路西法举起了手中的黑色长剑,威严的声音如潮水般四散,他庄严宣告:“诸君,我们自由了!”

成千上万的堕天使们欢呼起来,高喊着路西法的名。归顺路西法的恶魔也欢呼起来,不管内心是否情愿。

欢呼平息后,几位堕天使讨论之后的事宜来。

“太好了,我们可以占有地狱了!虽然环境是差了点,但总算是个立足之处。”彼列高兴道,也不枉他们日日夜夜的厮杀。

“地狱有很多黄金珠宝!”玛门的眼睛闪闪发亮,他最喜欢这些闪亮亮的宝贝了。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埃斯蒙德喃喃自语,他还没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显得消沉无比。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去睡觉了。”贝尔芬格看起来昏昏欲睡。

“不是吧?就决战清醒了几天,你又困了!?”彼列看向贝尔芬格。

“你去第八重地狱挑一个城堡吧。”路西法对贝尔芬格说,贝尔芬格是个精神力比较低的天使,能坚持到现在他已经很意外了。

接着,他发号施令,让众魔开始清扫战场,重建地狱。倒塌的石柱、城堡一个个恢复原样。

不仅地狱的环境需要重建,地狱的秩序也需要重塑,路西法打算他正式加冕后,再对地狱进行一系列改革。

他站在一个巨坑边缘,看着头顶漆黑苍穹的裂缝,血水不断从中喷涌而下汇聚成一片红色的湖。

……

不断沉没、坠落中,她被无尽的诅咒和恶魔裹挟。

在黑暗无光的世界中,许多“人”围成一个圆圈,他们形态各异,但唯一相同的是那一身黑衣、贪婪的眼神、邪恶的气息。而穿着单薄白裙的她被困在其中,慌张无助。

她一步步后退,撞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他张开嘴嘶吼着,獠牙从嘴里翻出,眼睛变成血红色,溢出不洁的黑雾。她踉跄着后退摔倒,人群发出哄笑。

……那是什么?她四肢不住地颤抖,爬起来朝远离男人的地方跑去,却看到一只猛兽,它张开大嘴朝她咬来,口中浓重的腐臭味喷到她脸上,她被熏得向后跌倒。猛兽被它的主人扯着,但仍旧咆哮着试图捉住她。

她吓得连滚带爬,忽然轻柔的丝绸扑到她脸上,腰肢柔软、衣着暴露男女娇笑着朝她伸手,她站起来,试图从这群看似没攻击力的人群突破包围。

双方推搡着,她突然被推到一群衣着华贵、穿金戴银的人群中,他们俯视着她,嘴角露出阴险骇人的笑。

她抱住自己蜷缩起来,包围圈越来越小,她被挤得几乎窒息。无数只手朝她伸来,视线被遮蔽,身体被撕扯,只听得到自己的尖叫和他们的笑声。

一片黑暗中,腥甜的红酒和血液泼到了她身上,尖利的利爪和獠牙刺破她的皮肤,奇怪的触感犹如阴湿的爬虫在她身上游走……过去遭受过的疼痛、窒息、痉挛等无数创伤,犹如滂沱大雨密密麻麻地砸到她身上,让她无处躲避。

她挣扎着,却仍旧无法呼吸,仍旧陷落,在这永无止境的诅咒与噩梦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愈加残缺,渐渐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忘记了自己要去往何方……

熟悉的声音在她脑海想起,宛如无尽黑夜中的一束光:

“与其在此受无休无止的折磨,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沉入这血之海,幸运的话,你将能以恶魔的姿态重生。”

她拖着遍体鳞伤的自己,沉入了一个粘腻腥甜的胎水中,自此陷入虚无。

突然,她身体重重地砸下,粉身碎骨的疼痛使她的灵魂战栗。但也因为这份疼痛,她的神智恢复了,流失的血液和体温如潮水般归来,抚慰着她干渴的血肉和灵魂。消散的意识聚集在漩涡底部,看着梦魇的世界骤然坍塌,她想起自己为何在此游离。

她名为“莉莉丝”,她投入了血之海,并要从中重生!

……

路西法抬手,附近的岩石、碎土纷纷向上飞去,填补到穹顶上的裂缝中。很快,血水瀑布止住,穹顶恢复往日的宁静。更高重地狱的裂缝还没处理,他计划着稍后叫人修补。

“路西法,那是什么?”萨麦尔指着那片血色的湖水。

路西法看去,深坑聚集的血水正在向中心汇聚,形成漩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收。

血水水位不断下降,末了,一个蜷缩着抱着自己的红发少女在深坑底部出现了。她赤身裸体,一条三四米长的漆黑大蛇缠绕在她身上。

路西法几乎马上认出了她:莉莉丝,那个从伊甸园出逃的人类。

她出逃后,将近三千年再没了消息。人类的寿命有限,即使她由上帝亲手创造,最多也只能活一千年,他以为她早就死了。

难道她落入了地狱,他简直无法想象,一个人类该如何在恶魔手中夹缝生存?

现在的她虽然保有过去的模样,但完完全全不是人类的身体了,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一个女妖?”彼列说,也许是个蛇妖,不知怎得他觉得此人有点眼熟。

“是魅魔吧?”埃斯蒙德道,地狱里只有魅魔长得好看还不喜欢好好穿衣服。

黑色大蛇率先睁开了暗金色的眼睛,吐出鲜红的蛇信子,游动着想要叫醒沉睡的少女。

少女鲜红、湿漉的发丝黏在身体上,宛如盘综错杂的血管。她蹙着眉,像是困在无尽的梦魇,又仿佛随时会醒来。

突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猩红的眼睛在眼眶中转动着,最终定定看向不远处俯视她的人。

那抹红色澄澈,但深不见底,是无风的风暴,无浪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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