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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5.不存于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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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失败了。

我站在尸体横陈的实验室中央,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培养皿,思绪里也紧跟着空白一片。

上校下达的夺取任务的最终目标——来自爱尔兰传说中的无头妖精,塞尔提·史特路尔森的头颅,已从矢雾制药第六研的实验室里,不翼而飞。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忍无可忍地咆哮道。

“不是说今天早上目标还照常存放在实验室吗……也许是线人情报有误——是不是线人反水了!”索菲娅走到我的身边,想搭我的肩膀。

我一把拍开她的手:“由我经手策反的人什么时候反过水?!我犯过那种低级错误吗?!!”

索菲娅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尽管我们都戴了头套式面罩,但我还是看出索菲娅的表情有了变化,她第一次在我跟前露出了弱势——甚至是害怕的情绪。

“我们正面突入的时候,有人将头颅带走了。”叶戈尔检查了一遍现场,问我,“你有没有见到人离开?”

“不可能,我一直蹲在制高点,一只苍蝇都没放跑过!”

叶戈尔漠然道:“那就是密道或者下水道了——总之先撤退,我来追踪目标。”

我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捏紧的拳头才渐渐松开,战术手套都快被指甲抠出洞来,每处指关节都隐隐作痛。

“……我给阳光清洁打个电话。”我勉强同意了叶戈尔的方案。

虽说依照我们的职业素质,留下指纹或是毛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必须彻底清理现场。

这是我事前没有考虑到的一步——以往的作战履历让我志得意满,强烈的回家的渴望让我盲目失算,我从头到尾都没将行动失误的可能纳入作战考虑和计划制定——我连想都没这么想过,因而出了纰漏却没有做好收场的准备。

在我们撤退后,阳光清洁没来得及赶到现场,警察就先来了。

本次夺取行动,至此宣告失败。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任务失败。

离开矢雾制药第六研后,我们分头散去,而我竟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该去哪儿。

观月歌怜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失去了这个身份,便是没有了这张皮的掩护,我没法再扮演他人,一举一动一下子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起来,这状况竟令人无所适从——我能去哪儿?

我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在当作安全屋的住处中勉强选了品川的一间小公寓。开车过去后,钻进公寓脱了装备,躺在没拆防尘罩的沙发上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来,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看有没有上级联络或是线人的消息——然后想起电话卡已经被我烧了。我头疼得要命,爬起来简单梳洗了一下,素面朝天妆也不化,一件首饰都没戴,史无前例地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就出门了。

总而言之,先去买张电话卡。

既然一时半会儿没法离开,就还得从头开始,和这个该死的垃圾场一样的世界建立联系——没办法,人就是这么一种容易寂寞的动物,不和人群产生关联的话,根本就活不下去啊。

上车的时候,发现给男高中生们买的西服还留在后座上。

“啧。”我感到厌烦。

买了电话卡,先给索菲娅和叶戈尔发消息。

索菲娅说她还在休整,她在日本巡演的行程已全部结束,必须得尽快回国筹备下一阶段的工作——世界级的小提琴演奏家这种身份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有时候用起来很方便,但限制也不少,投资人和各类演出邀请都不是好应付的。

叶戈尔敲了个句号就没回复了,那就是在工作的意思。

虽然所有人的号码我都记得,但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我谁都不想联系,包括苏枋。我甚至没法想象自己跟他开口说第一句话——要怎么说明这个新号码的主人是谁呢?观月歌怜?那也太不要脸了。

回公寓路上经过便利店,我进去买了一堆饭团、罐头和速冻食品——结账的时候,店员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那种可以躲在阴暗的房间里几年不出门也不跟人交流的家里蹲。

“请问,速食便当需要帮您加热吗?”

我非常无礼地无视了店员的话,直接拿起东西走人。

“啊……谢谢惠顾。”感觉店员的语气很轻蔑,大约在背后鄙视我没有教养。

如果可以的话,直到叶戈尔给我明确的消息为止,我倒也想保持阴暗家里蹲那样与世隔绝的状态;说真的,我压根不想跟任何人讲话,这些愚蠢又浅薄的人到底知不知道,要保持温和的态度接住他们那些弱智又无聊的话题,是多么劳累的一件事?

要耗费心思的好吗。

没事的话别来烦我。

之后又开车去了趟剧场街,下到酒吧的地下酒窖——也就是武器室,整理了一下剩余的物资和装备,全部搬上车带回品川——期间仔细地清理了痕迹,销毁了所有文件。回到品川的房子后,吃了点煮得半生不熟的速食,闷头睡到第二天。

翌日,在电视和报纸上都看到了池袋某商业楼发生枪击案的新闻报道。我耐着性子看完了所有能找到的新闻,尽管报道口径有些许出入,伤亡人数、现场细节和案件调查进展,任何一家媒体都未作披露,官方发言人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车轱辘话,说了一大堆等于什么都没说,比我讲好听话敷衍人的时候还不把人当回事。

我稍微放了心,这至少证明我、叶戈尔还有索菲娅暂时都没进入警方视线——按照以往的经验,大概会当成□□械斗来处理,过几个月就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地宣布结案……警视厅嘛,就这种水平了,不然池袋的治安会十年如一日地差?

尝试在房子里搭了个电台,应该能用但没有使用,怕短波被监控导致暴露。

叶戈尔仍然没有来消息。

在室内做简单的体能训练和记忆训练。

无所事事地度过一天。

感觉睡眠时间变长了。

第三天也在荒废时间中度过了。

第四天也是。

第五天大概也是。

睡眠时间变得更长了。

第六天又出门买速食了,多看一眼店员我都恶心想吐。回来时,想起车后座上还有三套西装,忽然毫无理由地暴怒,对不应该出现我视野里的一切物件感到忍无可忍。

于是打电话约了个宅急便,恍然间想起一直没有专门问过苏枋的住址——夜里送他回去的时候,他都让我送到东风商店街就行;我思考了一下,在收件地址一栏填了风铃高中——反正里面还有榆井和樱的份,在学校里签收了再分送也很方便。

做完这件事后,不知为何觉得心里的空虚稍微减少一些。

我意识到我不是不想跟任何人讲话。

我是只想跟苏枋讲话。

只有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心里没有负担,很轻松,很安逸。

可我不能。

这是不对的。

我们分别的时候还闹得很不愉快。

他肯定生我的气。

没准会恨我。

又或许很快就忘记我了。

很正常。

我想念他。

这很正常。

第七天,也毫无知觉地过去了。

第八天,没有任何印象。

第九天。

第十天,叶戈尔联络我了。

我失手砸掉了一个杯子。

“你说什么?!没追到带走目标的人?!”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叶戈尔·格里戈里耶维奇?!这是上校直接向我下达的任务!”我当场就崩溃了,“他答应过我,只要成功带回杜拉罕的头颅,我就能得到特许,结束在日本的潜伏工作——我可以直接回国,你知道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听我说,现在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你得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我一句都不想听,只觉得浑身的血全都往脑门上涌,起身抓起车钥匙就往门外走。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跟你碰头——你给我好好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再研究下一步计划!”

“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叶戈尔呵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音色也很低哑的人,在我面前很少发急。

我非常不耐烦,出了门直接跳下了台阶。

“上校在国内被秘密处决了。”

叶戈尔的声音在手机里听起来十分遥远,微弱,却又近在咫尺、震耳欲聋。

我被钉在了原地。

事实证明,在真正的坏事面前,再多的心理准备也起不到丝毫缓冲作用。真正的坏事就是毫无征兆迎面一锤,把人敲得四肢麻痹魂不附体。

“他被判有罪——罪名是叛国。”

乌云悄无声息地自头顶匍匐而过,天空滴滴答答下起了雨。

“叛国……?”我轻轻呢喃。

“叛国。”叶戈尔重复道。

我没拿伞,径直冲向停车场。被雨淋湿的时候,我感觉身体里的热量和理智都一并从身上剥落,然后哗哗地被冲走了。

“叛国?!在说什么梦话?!”

我像头落入陷阱后受了重伤、即将失血而死的狼,理智尽丧地嘶吼。

“他们凭什么判上校有罪?叛国罪!上校是前苏联人,一个苏联男人!他在车臣反恐战争中居功至伟,为维护国土安全四处奔走——他一手缔造了阿尔法和信号旗!!”

雨季的雨水突如其来又声势浩大。短短几步路,天就全部压黑了。

暴雨如注,淋湿我的眼睛,这个世界终于变成了混沌不堪的模样,我看不见道路,也不看见星星。

“他和我一样,为那片贫瘠又广袤的土地奉献了一切——凭什么判他有罪?!他们给他军衔、给他荣誉、给他尊重,到头来又凭什么随便给他一个罪名就剥夺了这一切!苏联已然逝去,苏联人仍矗立在土地和河流之上!!”

我好冷。

我真的好冷。

我这一路走来,难道就注定要失去这一切吗。

我不。

我拒绝。

我拒绝命运的欺凌和折辱。

我遭受的侮辱和损害已经够多了。

我这一生所追求的,唯一的体面难道也要这样被无情践踏吗。

我踏上安静的街路,停车场就在对面。

我听见自己在凄厉的风雨中声嘶力竭地尖叫:“我要回国,叶戈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我才不管什么任务、什么叛国罪,我马上回国!我要安全局给我一个交代——他们必须面对我!!”

——“老师?”

忽然间,一个轻而温柔的声音响起来。

在暴雨的另一端,明明离我那么远,那嗓音却像微风推开清晨湖面上的雾霭那般,轻而易举地穿越风雨,来到我的耳畔。

我转过头去,直接愣在了原地。

“不行!你不能回国!”叶戈尔厉声说。

我看见了苏枋。

“你是上校的私生女——上校以叛国罪论处,奥尔登伯格斯基家族本就没有完全接纳你,他们越过索菲娅做了决定,公开剥夺你的姓氏,与你撇清关系。”

声音和语言一瞬间离我而去了。

——明明我是这么渴望见到苏枋,和他说说话的。

“你被流放了——他们不允许你再涉足俄罗斯的国土;同时,你自动脱离温佩尔小组[信号旗反恐特种作战部队,根据发音,也称温佩尔小组。

]。”

可我的喉舌似乎被尽数夺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知道世事如此,命运强于爱;那些特立独行的人,总是英年早逝。”

叶戈尔沧桑的叹息被雨声敲打得四散支离。

“我真心……为你感到遗憾,卡莲。”

“我们知道世事如此,命运强于爱;那些特立独行的人,总是英年早逝。”

苏联摇滚乐手,维克多·崔《名叫太阳的星星》,发行于1989年

笑死我了你们都在担心苏师傅再也见不到鸟姐,怎么没想过鸟姐根本走不了

卡莲和歌怜的发音是一样的,但是鸟姐不喜欢别人叫她的名字,叫她karen但并没有人真的在叫她

阿尔法和信号旗是前苏两大反恐特战部队,鸟姐属于信号旗侦察班,主要做情报侦测工作

苏解体后信号旗销声匿迹,1994年重组,又称温佩尔小组

所以鸟姐的职业定位是,海外情报渗透和从事反恐斗争(。

上校是格鲁乌出身,捏合了很多设定,请不要比对任何现实原型参考,不要较真(这中间发生了一些惨痛的故事我真的不想再回忆……

鸟姐本身没有参考任何事实原型

第18章 15.不存于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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