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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大人之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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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枋到酒吧帮忙之后,一大好处是西口公园一带的混子和醉汉再也没有在我的场子里闹出过大事,就连嘴里不干净的往往也说不了三句就被苏枋扔出门了。打架砸东西连累酒架上的贵货这种事少了之后,经营成本降低了接近一半,我乐得拿了好一部分利润拜托中国的朋友帮我采购茶叶——苏枋这个人,虽然一贯笑眯眯底下一肚子坏水,但好茶确实克他。一晚上能喝三壶满泡的大红袍——真服了,也不怕夜里回去睡不着觉。

也有一个坏处,就是我到酒吧上工的时间大幅度增加了。剧场街后街的酒吧一直只是我的副业,是听自由乐手演奏、和朋友聊天,顺便探听各方一手消息的地方。原先我多半是想去才去,没朋友约我的话甚至可以一连几周都不去酒吧露面。可苏枋去了之后情况就不同了,松冈总是话里话外暗示我过去上工——没过几天我就发现,苏枋发挥的最大作用根本不是震慑小混混,而是招狂蜂引浪蝶。

他单单往那儿一坐,端端正正地,目光微垂茶盏一端,下颌清瘦腕骨伶仃,脸长得更是赏心悦目;他见谁都笑得温柔礼貌,声音也好听,分分钟就把来猎艳的女客人弄得五迷三道的。

不过来酒吧玩的客人大多缺了点分寸和顾忌,或是对苏枋的委婉客气佯装不懂,一个劲跟他套近乎——松冈作证还有胆子大的女客人试图动手动脚。于是,我连续不在的第三个晚上,苏枋给我打电话了。

“老师,您今天也不来店里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但我还是察觉到他语气里含着一星半点难以言喻的哀怨。

“晚上好,苏枋同学,”我放下手里的一沓资料,很稀奇他居然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枋罕见地支吾了片刻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甚至带着些恼火叹气:“您还是到店里来吧,客人锲而不舍地打听我的事,我又不能说自己是高中生。”

我憋笑憋得肚子痛,指点道:“随便糊弄一下就好了嘛——你不是经常满嘴跑火车吗?实在不行把松冈推出去,他以前是银座的头牌牛郎,一个人应付那些大小姐小小姐不成问题的。”

“我不和不熟的人闲聊,太麻烦了。”苏枋略显生硬地强调,“还有,客人太多了,松冈先生根本忙不过来。”

我很纳闷:“我店里有这么多人吗?”

“您来看看就知道了。”他有些不耐烦。

我感觉我要是再不答应过去,苏枋就要发火了——说起来,他真的会生气吗?苏枋总是面带微笑,脾气也随和;但他对自己的边界感一向严防死守,心眼也多,分明是他开玩笑捉弄人的时候比较多,很难想象谁占得到他便宜。

我还没答话,苏枋不讲武德直接祭出了杀招。

“今天我自己泡茶温度不对泡坏了,老师——”他拖长了调子,“我想喝老师泡的茶。”

“你放着别动我的茶叶超级贵的我马上过来还有不许冲我撒娇!!”

我放下手头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剧场街,停车后转进后街,继而被门口排的长队惊呆了——一水儿的漂亮女大学生和成熟女白领,这么多人难不成都是冲着苏枋来的?

我刚一进门,苏枋就从卡座人堆里“蹭”的一下站起来,像一根撞针原地弹起,引得周围一阵娇嗔的音浪此起彼伏震荡开去。

“哎小哥怎么啦,要去哪里——”“害羞了?好可爱!”“姐姐请你喝酒你把眼罩摘了好不好?”

这间酒吧可从没有过这么多客人。我略感惊悚。想来以苏枋的社交段位,对付倾慕他的同龄人肯定不在话下,不过一二十个肉食系年上于他而言属实超纲了——这里是成年人的地盘,他那套进可攻退可守、笑了婉拒撩了就走的玩法在这儿是绝对行不通的,而且听说风铃高中的不良虽然长得一个比一个凶狠,但本性都纯情得要命。

我望向苏枋,他人还是直挺挺的,衣服洁净整齐,只是脸色略显勉强,细品能咂摸出几丝微妙的狼狈。

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噗……”

苏枋立刻飞了我一记眼刀。那意思大概是再不救他,大红袍的情分也拦不住他扇向我的巴掌。

我小碎步溜过去,接住苏枋求救般递过来的手,将他从一卡座姹紫嫣红的美女中间捞出来,掩到身后,笑容可掬道:“抱歉了美女们,这孩子是我朋友暂时寄放在我这儿的,禁止调戏哦,不然我朋友不会轻饶我的。”

我没说谎。苏枋是老先生最宝贝的小徒弟,要是让老先生知道苏枋在我这儿受了半点委屈,我怕他连夜坐专机过来把我当陀螺抽。

“欸——”美女们带钩子的目光试图舔向我身后,但见苏枋缩在我背后头都不露,转而向我撒娇,“不能让这孩子陪陪我们吗,不会做什么的啦。”“真的不行哦,不过为了弥补美丽可爱的小姐们,今晚每人多送一杯怎么样?”

冲着美少年来的客人又不是流氓混混,多有怜爱之心,也不会过分不讲道理。如此这般说几句好听话、给点小实惠把她们哄开心了,我就拉着苏枋去吧台,随手把20杯鸡尾酒的加单拍在台子上扔给叶戈尔:“加油摇吧,我的兄弟!”——叶戈尔是我新雇的酒保,俄罗斯人,能说一口流利的标准话;然后扭头钻进里间,苏枋一脸恍惚地掀了门帘跟着钻进来,迎头被我瞪了一眼。

“你跟进来做什么?我要换衣服。”

苏枋平静地解释:“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外面太吵了。”

“对不起但是……你太受欢迎了。”我望着他露出倦容的面孔,连一向神采飞扬的眸光都黯淡了少许,我顿时被巨大的愧疚淹没了,“苏枋同学,真的对不起,你讨厌这种场合的话,我等会儿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他摇摇头,轻轻在我背上推一把,把我送进换衣隔间,他贴心地拉上帘子:“换哪件,我帮老师拿。”

“呃……”这不太合适——我有点不舒服,但一想起帘子外那张面孔我就不想多追究了,转而开始解扣子,“柜子中间那条黑色的斜肩一字领,谢谢。”

逼仄的空间里随之响起柜门打开的吱呀声,尔后是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轻响,复又安静下去。

我听见苏枋吐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叹息:“……好短。”

我刚想说在酒吧工作的时间我就得这样打扮的,帘子蓦地挑起一丝缝隙,衣裙被递进来。

“给。”“嗯?”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件蚕丝白绣暗纹的旗袍。斜襟方领的平裁一片式——年代久远但永不过时的剪裁和款式,虽然好看但若不是特定任务需要我平时根本不会穿,而且在酒吧的灯光下,这件旗袍也太素雅了根本穿不出效果;我甚至不记得什么时候把这件衣服放在了这里。

苏枋的声音又适时地隔着帘子响起来:“我喜欢这件。”我有点无语:“谁问你了……再说这里也没有适合这条裙子的配饰啊。”

里间再度陷入静默。我叹气:“算了,就穿这件吧。”

我换上旗袍出来,散了头发,把蓝宝耳坠和铂金项链都摘掉,拉开抽屉对着首饰盒翻翻捡捡。苏枋凑过来:“哇,好多。”

“嗯,不同的衣服和场合需要各种搭配,临到要用总嫌不够呢。”

苏枋嫌麻烦似的侧过身去,抬起手虚虚一指:“这个。”

好吧,眼光毒辣。我拿起那副珍珠耳链戴上,也懒得再选其他,转身端起一边柜子上的茶器。

“走,沏茶了,苏枋同学。”

他脸上总算泛出个笑来,我着实松了口气:“今天给你泡明前龙井,要不要茶点?我朋友给我寄了正宗的绍兴茶干。”苏枋有点困扰地说:“我在减肥——不过要是允许我带回去的话就太感谢了。”

我耸耸肩:“都随你。”

那天的龙井只喝了一壶三泡,不到9点我就和苏枋偷偷从后门溜走,开车送他回家。上了川越国道后,路就很好开了,我不在车里放音乐,苏枋也靠着颈枕闭目养神。

我瞥了眼后视镜:“苏枋同学?”他眼也不睁地应道:“我醒着。”

“苏枋同学明天起可以不用过来了哦。”“我这是被炒了?”“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怕你受不了那种场合……”“这还没到一开始说好的两周呢,再说,老师又没找到比我更可靠的人。”

“话是这么说……”我怀疑是我和苏枋说话一向随意,插科打诨惯了,导致意思传达得不到位,于是正色道,“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是不想苏枋同学不自在。”

苏枋眼睑半抬:“老师的意思是我的意愿最重要?”我肯定道:“当然。”他眼又合上:“那么我的意愿是履行约定,言出必行是师父对我的教诲,不能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这也是长大成人的历练吧。”

“……好吧,随你。”他都搬出老先生压我了,我还能说什么。

这孩子真是老气横秋的,才十六岁就满口“长大成人”“成熟大人的做法”什么的……好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青少年不好吗?我们这种苦大仇深的成年人不就是为了让这些孩子能过上一种快乐简单的生活才忍辱负重当牛做马的吗?挣钱交税的痛苦完全不值得憧憬他是一点不懂!再说了,就算口口声声长大成人,现在还不是在干不良?

我不敢说,怕惹他不高兴。

苏枋这种平时总是笑呵呵的人突然之间不笑了简直让人心里发毛。

一段诡异的沉默过后,苏枋又开口了。

“老师。”“嗯?”“我能问个问题吗?”“可以啊。”

“老师喜欢喝茶吗?老师每次泡茶自己都不喝——第一次给我沏大红袍的一泡还直接倒掉了。”我笑出声:“苏枋同学怎么还惦记那一泡大红袍啊?不过实话是我不喜欢喝茶,我喝咖啡和酒比较多……”

“——我打小拿格瓦斯和伏特加当水喝,茶叶再香那茶水也根本一点味道都没有”我硬生生把这后半句咽下喉咙 。

苏枋沉默了,似乎在思忖。我略感意外。

什么意思?是想了解我多一点,和我拉近距离吗?

“那老师为什么沏茶这么熟练?”“哈哈,当然是因为你师父呀。”说起这段往事,我的语气都轻快许多,“我没说过吗?我和老先生短暂地共事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还小,正是最爱睡懒觉的年纪,你的师父可好,每天凌晨四点雷打不动把我拎起来陪他喝茶冥想——那时候天还没亮透呢!沏中国茶的功夫都是那时候他教我的。”

“欸——这样啊。”苏枋轻哼道,随即轻描淡写地紧跟着抛出一个问题,“老师和我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悄悄收紧了。我忽地冒出一个想法。我觉得苏枋这一晚上的疲惫、烦躁和隐约的低落恐怕全是假的。他把自己搞得狼狈,是在故作柔弱,扮演受伤,以此降低我的戒备,试探我的阈值,让我愧疚,让我心疼,不着痕迹地引导我顺从他的意图。

这个早熟的、洞察力一绝的、好奇心旺盛的小鬼,他狡猾得要命,做了这么长的铺垫,其实早就在这儿蹲守好了,若无其事套我话呢。

都说了,想算计我,再多长几岁吧。

“不行哦。”

我通过后视镜,冲端坐在飞速划过的夜间光影里的他露出微笑——就是那种最初见面时,苏枋隼飞始终贴在脸上用以面对我的,客气的、温柔的、界限分明、不容逾越的微笑。

“那是大人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苏枋同学。”

赛前三鞠躬结束,王者局手法对拼正式开始(笑死

苏师傅全程在演x段位不低但高不过鸟姐这种肮脏大人x

不过苏师傅的优势是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所以能和鸟姐拉扯得有来有回呢x

第4章 4.大人之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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