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愈确实一考完就是放飞自我的状态。

陆余璟比她高级，她爸妈早已订好出游的机票，考完当天晚上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周围同学也是一考完就人间蒸发，林愈就到她发小顾今家中，与她商量去哪潇洒。

顾今跟林愈不在同一所高中，家住得也远，在新城区。她家是高层，从大玻璃窗上能看到江景，林愈颇喜欢这种格局，每次来她家做客心情都甚为舒畅。顾今爸妈时常不着家，家里就她一个人在。

“两手空空就上门？出去，不许进来。”

林愈把她扒拉开，反正穿的是拖鞋，她也懒得换，倒在沙发上，“去给我倒杯水。”

顾今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丢给她，“我已经给年年她们打电话了，她们说今晚通宵，去哪咱俩定。”

“还能去哪？去你那个小房子里打麻将。”林愈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烦不烦？冬天打牌夏天打麻将，年纪轻轻活得像年过半百。”顾今坐到窗边的懒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林愈，突发奇想道：“要不咱们干点成年人的事？”

林愈一怔，“啊？”

“收起你那些不干净的想法。”顾今白了她一眼，“你说咱们几个人，家长都是些清朝老僵尸，导致咱从小到大老老实实窝在家里，聚会就是吃饭，高三那么愁苦都没想过借酒浇一浇。”

“你家长虽然是僵尸，但是每天都在外面蹦跶，是你自己没有勇气开眼看世界。”

“说正事！”顾今弯着眼笑道，“咱们出去喝酒吧！”

林愈握着果汁瓶的手顿了顿，“喝酒？那告诉她们，让她们过来的时候从楼下超市带点？”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顾今满面无语，“我说去酒吧小酌一杯。”

林愈一听，也觉着可行，故而来了兴致。顾今又道：“我刚刚问过她们，她们说如果要去，选个离家远的，安全一点的。”

“正规的就行，离家远是为什么？”

“怕被僵尸逮到。”

“哦。”

林愈思索片刻，道：“酒吧…让我们进么？”

“你不是已经过生日了嘛！”顾今双手捧脸，眨着一双桃花眼瞧着她，“你和千千生日都大，你们两个成年人带我和年年两个小孩。地址我都选好了，就这个…这个什么酒吧，距你们三家每家五站地，正规店，去不去？”

“走起。”林愈起身，朝门口去，“走，小孩儿，姐姐带你见见世面。”

“我求你换身衣服吧！”顾今哭丧着脸，拦腰抱住林愈把她往回拖，“你平常和你宋祈姐姐上街，她不嫌弃你吗？”

林愈就这么晕头转向地被她拖进衣帽间，顾今的衣服多，在衣橱里堆积如山，她随手丢了件裙子给林愈，自己也找衣服换，“化妆品在那儿，你自己打理自己，我没空管你。”

顾今这人就是个花孔雀，出门前势必要把她身上那点羽毛捯饬地油光水滑，林愈一般只会兴致勃勃地围观顾今打扮，自己杂学旁收一堆，到头来也懒得实践。

顾今速度很快，收拾完看见林愈穿着她那条裙子，虽然没化妆，但整个人到底顺眼不少。先前林愈还有双正经鞋放在她家，正好能借此机会把她的拖鞋扔了。她知道林愈不爱花哨的，这条裙子平平淡淡，她穿上倒是也好看，顾今满意地点点头，“走吧。”

“给我个塑料袋。”林愈道。

顾今回头，“怎么了？”

“你这裙子没口袋，我手机钱包没地方放。”

“不用放，吃了吧。”

不是对塑料袋有意见，只是单纯不想在这么美好的日子里听它沙沙作响。她把林愈的手机钱包装进自己包里，又给另两人打了电话，四人差不多同时出门。

上了车，天色已经暗下去，顾今将林愈手机递给她，“电话，你宋祈姐姐的。”

林愈按下接听键。

“在哪？晚上回家吗？”

“和顾今在一起，晚上…不回去了。”林愈顿了顿，又问：“你在忙？”

宋祈那边听着像是在外面，有大街上车来车往的声音，“有点。”

林愈等了一会儿，对面人没再说话，她便道：“那你一个人早点休息，明天联系。”

“你也注意安全……你们，是在家里吧？”对面人坚持问道。

宋祈知道林愈经常到顾今家打牌，才这样问。林愈稍停一瞬，那一瞬也不知闪过多少种想法，总之最后应道：“嗯，在家打麻将，放心。”

这条街很静，车里很静，人也很静。

对面很快接话道：“好，那不说了。”

放下手机，顾今笑道：“她不是不管你么，怎么还骗她？”

林愈望着车窗外的霓虹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人做一个决定就是一瞬间的事，没那么多逻辑与理由。或许当时是有，但都转瞬即逝，过后再回想，也难以从已经消散的记忆中揪出一鳞半爪。

宸州很大，这地方她先前也没来过，瞧着有些陌生。车子停在路边，另两人已经到了。

酒吧门口站着一个负责迎宾的女生，女生画着淡妆，长相十分漂亮，一见她们便问是否预定了位置，听顾今说定过，就带她们进去。

这个地方确实偏僻，酒吧开在这里人流量定然比不过那些开在繁华商业街的。顾今先前还找过别的酒吧，但都没有位置了，只有这个还剩边角的一个桌。

许是因为今天有大波学生出门，这里才显得火爆。又听说是新开业的地方，没什么知名度，也不知道平常能不能坐满。

这里的氛围火热，对于四个刚从学校里放出来的半大孩子来说，确实有些令人束手束脚。好在顾今定的桌子在角落里，不引人注目，也离音响远，人们多集中在舞台和吧台周围，这边正好适合她们坐一块聊天。

酒水还没来，四个人就埋着头，围着一个果盘吃。

最后还是顾今率先开口，“我没点什么酒，你们还有什么想喝的？”

三人同时摇头，来前还大呼小叫地要不醉不归，现在却是沉默如牛，三个人凑不出来一句话。

“少喝一点，一会儿去吃火锅吧！”年年道，又看向林愈，“林林，你出来玩告你姐没？”

林愈摇头，“没事，她不管。”

“还是得年轻人啊！开明，开放。”顾今喝了口酒，这酒是果酒，入口不是很烈。眼见这天就要聊起来了，却从邻桌过来一个男人。这男人端着酒，看着也算比较成熟的人士，反正不是学生。

他向顾今走来，摇晃着杯中酒液，脸上还画着两条英气的剑眉，“美女，认识一下？”

顾今习惯了这种搭讪，对他摆摆手，“有男朋友。”

“就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嘛！”

那男的特意晃了晃腕上的假手表，作势就要用手臂搭顾今的肩膀，并往她身边坐。顾今眉头一皱，林愈正要出声阻止，却闻那男人身后一道女声传来：“不好意思先生，请让一下，当心碰倒酒水。”

那男的有些不悦，但有人看着，他只好离开。顾今立马对那端酒的服务生谢道：“刚刚真的……”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林愈的面色不对，而那服务生一转头，就对上林愈的视线，她手里的托盘僵在半空。

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二人，不知这二人是怎么回事，更不知该说些什么。林愈木楞地看着宋祈，宋祈却什么也没说，表情出来刚开始的一丝讶然，之后便恢复平静，她将托盘里的酒一一摆在她们的桌面上，便转头打算离开。

酒吧嘈杂，此刻却似无声。

宋祈走了两步，深吸一口气，却难以控制情绪，终是回身，对着林愈道：“给我滚过来。”

说罢，她转身离去。

年年惊得差点没握住手中酒杯，问对面的千千：“那个美女是谁啊？和林林认得？”

千千也不知道，故而没吭声。

林愈回过头，向她们介绍：“她就是宋祈，我姐姐，等我一会儿。”

林愈走了。顾今无奈地瘪着嘴摇了摇头，伸出食指晃了晃，“年轻的僵尸。”

林愈一路小跑，追着宋祈，她穿着长裙，穿梭在人群中显得有些不便。还好顾今偷偷把她的拖鞋扔了，让她穿了双白鞋，不然此时此刻只怕连鞋也留不住。

一路追她到员工更衣室，进门之后，宋祈反手锁了门。

“宋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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