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颐铭有些慌，想要躲闪，却被严兢扣在了墙边。

“你害怕吗？”严兢柔声问。

程颐铭的睫毛扑闪了几下，胸口的起伏渐缓，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严兢笑了，那笑里包含了他这些年来奔波的日夜和挣扎不脱的痛楚，程颐铭像光一样照进他黑暗的牢笼，他们却让他杀掉他的光。严兢偏过头去不敢看程颐铭，克制隐忍地说：“是啊，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严兢，”程颐铭用柔软的声调说，“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区别，我只知道，你在正义和金钱面前选择了正义。”

严兢转过来，惨笑着对程颐铭说：“不是选择正义，是选择你，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程颐铭伸手怜爱地抚摸着严兢的脸颊，说道：“我听人说，当你心疼一个人，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开始，可是我看到你，还是……”

程颐铭还没说完，严兢就堵上了他的嘴，不同于以往的克制，严兢的吻狂野又热烈，像一头小兽一般啃咬吮吸着，一时间整个场地只有他们拥吻和气息交错的声响。

栾恕的大脑已经停转，只感觉自己被庄司丞的气息填满，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由着他占据自己的气息和心跳。

他吻得狂热却又不失分寸，在镜头前看到的是激烈的拥吻，但庄司丞却还是守着礼节管好自己的舌头，只深深浅浅地用嘴唇摩挲着。

“卡，很好。”

导演喊卡的时候庄司丞才恋恋不舍地停下，那双眼里全是爱恋和欲念，栾恕不敢看他。

“这段表现力很好，让我想想，如果吻得温和一点，严兢的主动权分一点给程颐铭，程颐铭你回应他一下。”

“好。”栾恕应承，瞥了一眼庄司丞，发现庄司丞也在看他，眼神还是一样的胶着，甚至让栾恕分不出，看他的是庄司丞还是严兢。

“从哪里开始？”栾恕又问导演。

“从心疼一个人那里，严兢你让他说完，然后温柔一点吻他。”

第二次。

程颐铭伸手抚摸严兢的脸颊，程颐铭一直没说话，只是眼里蓄着泪花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说：“我听人说，当你心疼一个人，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开始，可是我看到你，还是忍不住会心疼。”

严兢红着眼眶，怔怔地看着程颐铭，任由程颐铭抚摸着自己，又闭上眼，眉头却是蹙紧的，程颐铭揉了揉他的眉头，他才慢慢放松下来，睁开眼睛，双手覆上程颐铭的手，握在手里，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严兢吻得克制又生涩，程颐铭伸手揽上他的脖子，笨拙地回应他，一个绵长缱绻的吻，直到他们都有些疲累，缓缓分开，又重新纠缠在一起。

分开的时候，程颐铭的睫毛上坠了一颗泪珠，在他轻颤的睫毛上摇摇欲坠，被吻得泛红的嘴唇有些颤抖，又凄然哽咽地说：“我们都会更好的对吗？”

“嗯。”严兢红着眼点了点头。

“卡，情绪把控得很好，吻了三分钟，真有你们的，实在太好了，舍不得喊卡。”郑明一边称赞一边打趣他们。

栾恕本来还沉浸在情绪里，被这么一说，连脖子都红了。

三分钟，栾恕自己也说不准是太入戏还是情难自禁，只是庄司丞嘴唇的触感在唇上依旧无法散去。

栾恕觉得自己浑身都沾染了庄司丞的味道，抬眼看庄司丞，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庄司丞没开口逗他，只是上来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温声说：“杀青了。”

“嗯。”栾恕点点头说，“走吧。”

等到他们出来，蛋糕和鲜花都已经准备好，两人手捧着鲜花，被挤在一起，笑得很甜地拍了一张杀青照，接着又是各种合影。

因为杀青比较早，离杀青宴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就都回酒店先休息再过去。

回去的路上庄司丞也没像之前一样逗栾恕，只是静静地挨着他坐，不知道是不是还没从戏里出来。栾恕开车窗跟粉丝打招呼，其中也有庄司丞的粉丝，两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车窗里。

“杀青了，回去见。”栾恕笑着说，庄司丞只是在他后面招手搞鬼。

于是粉丝们都收获了一张栾恕长着兔耳朵的照片。

栾恕一直睡到庄司丞跑来敲门才醒，睡眼惺忪地给他开了门，又想躺回床上再赖一会儿，人还没躺下去就被庄司丞捞起来，庄司丞拎着他两只手，愣是不让他往下躺。

“庄司丞！”栾恕咬牙切齿地叫他名字。

“别睡了，人都出去了，你再睡一会过去得自罚三杯的，郑导就爱这么玩。”

栾恕听到自罚三杯睡意消散一半，只好揉了揉太阳穴换衣服。他换衣服也不避着，直接在庄司丞面前脱了换上，转头才发现庄司丞盯着他看。

“非礼勿视你懂不懂。”栾恕给了他一个爆栗。

“被你看了这么多我现在看回来而已。”庄司丞小声嘀咕。

栾恕戴上棒球帽说：“嘀咕什么呢？”

庄司丞立刻闭嘴。

两位主角到了饭店自然最受瞩目，原本他俩应该分坐在郑明两边，郑明跟庄司丞合作多年情同父子，一眼就看出来庄司丞心思都在栾恕身上，便乐呵地说：“让他俩坐一块，那边的挪挪。”又转过来对栾恕说：“大家伙儿就不讲那么多规矩了，我看你俩也好得很，你俩就一起坐吧。”

栾恕点头称是，心里又在想，怎么我俩就好得很了，回想起片场抱在一起啃了三分钟，红云又悄悄爬上耳朵。

郑明这人拍戏有一套，对于吃饭也有自己的规矩，他嗜酒，哪怕好友吴应寻因为喝多了脑出血进了医院，他也还是改不了这个爱好，于是他的饭局必定要喝酒。

菜还没上齐，栾恕已经喝了几杯，他皮肤白，喝一点脸颊就绯红，倒是好看。

“你要是喝不了的话，我帮你喝就好了。”庄司丞在旁边说。

栾恕白了他一眼说：“你酒量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

庄司丞低头偷偷笑，凑过去跟他说：“你倒是很清楚我能喝多少。”话刚说完，脚又被踩了。

庄司丞跟郑明熟悉，装醉这种事情在他面前不好使，酒都扎扎实实地喝了下去，栾恕跟他在一起，不免受牵连，庄司丞该喝的他也一杯没少。

“你还好吗？”庄司丞侧过头问栾恕。

栾恕喝得双颊微红，倒是跟小姑娘打了腮红一般漂亮，他喝了酒话也不多，就是爱笑，庄司丞一问他，他就笑着说：“先担心你自己。”

庄司丞头侧过来跟他靠在一起，说：“嗯，我现在担心我自己了。”

栾恕听他这么说，以为他喝高了，便低声说道：“要不然我们先跑吧，跟郑导说一下应该没事。”

“不是，我没喝多。”庄司丞解释。

“那你担心什么？”栾恕不解。

庄司丞低头玩杯子不说话，过了一会有人过来敬酒，栾恕也忘了纠结他担心什么。

桌上的人都跑去别桌喝酒了，整个大厅热火朝天都是在喝酒。庄司丞把椅子往栾恕那边搬了一点，两个人靠在一起，也没过分亲昵，毕竟这种人多的场合，时时都有可能有人举着手机在拍照。

庄司丞抓过栾恕的手玩，栾恕一脸迷茫地转过头看他，庄司丞举着栾恕的手在笑，说：“帮你看手相。”

栾恕喝了酒就爱各种乱笑，于是便笑着问：“看出什么了？”

庄司丞假意在他的掌纹上指指划划，把栾恕弄得痒痒的直笑，他又胡乱地说着：“事业线很清晰，事业是很好的，生命线很长，你必然长命百岁，感情线……”

“感情线怎么了？”栾恕头靠过去，笑着问他。

庄司丞看着一脸笑意毫不设防的栾恕，呼吸都乱了，说道：“感情线很干净，你的感情会很好。”

栾恕笑得眼里全是星星，还一颤一颤的，闪得庄司丞的眼神都迷离。

又有人过来敬酒，声音极大，神情激动，喝了一杯不作数，栾恕和庄司丞又不得不多喝了几杯酒。

等人终于走了，栾恕勺了点汤在庄司丞和自己的碗里，喝得实在是不少，汤也撒了一些，庄司丞看他也喝了不少，又把各自的杯子添上茶，两个人埋头喝汤喝茶，又剥了薄荷糖在一颗接着一颗吃。

终于等到散场，两个人也是喝得有些高，互相搀扶着走出去，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借酒装疯。

小杨把庄司丞搀扶到他房间，庄司丞让小杨先回去，说是要给栾恕拿什么解酒的东西，让栾恕等一会儿。

栾恕便跟他进了门，问道：“庄司丞，你还好吧？如果不行就让小杨过来打个地铺，别一会吐了。”

“我不好，不要小杨。”

“不要任性。”栾恕想起庄司丞以前喝多的赖皮样儿。

庄司丞在箱子里翻找解酒茶，给栾恕泡了一杯，递过来：“喝了它，不然明天起来头会疼。”

栾恕双手接过，倚着桌边慢慢喝，庄司丞又给自己泡了一杯。

“栾恕。”

“嗯？”

“杀青了。”庄司丞轻声说。

“嗯。”栾恕呼着杯里的热气，热气蒸腾在他的脸上，有些湿润。

“你之前说，不想影响拍戏的情绪，”庄司丞说话丝毫没有醉意，“那现在戏拍完了，我可以要一个答案了吗？”他把杯子放下，靠近栾恕，把他圈在桌边。

栾恕端着杯子，热气把他的眼蒸得水汽氤氲。

“嗯。”栾恕垂眼应声，“你要什么答案？”

“你就是米修，对吗？”庄司丞的手轻触他的脸颊。

“是不是米修，很重要吗？”栾恕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庄司丞思考了一下，说：“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