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护士就看到这么个场景，在栾恕病房的会客室，两位大明星，一位王牌经纪人，还有一位律师在讨论合约细则。

栾恕的头发已经修过，显得人更精神一点，知道今天要会客，特意穿上白衬衫和休闲长裤，没有过多修饰，只清清爽爽地坐着就已经像小说里面写的白月光。

庄司丞穿的也很帅，跟他平时低调的装扮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栾恕也说不上来，只知道那身衣服应该是新款，因为他没在庄司丞的衣柜见过。

果然是有男朋友的人，跟只孔雀一样到处开屏，栾恕心口有些酸楚。

律师和陈慕兴在一条条过条款，栾恕和庄司丞没事可做，坐在旁边茶台喝茶。

看着这个场景，他如果说反悔不签约了，会不会被陈慕兴和庄司丞当场摁着打？跟他一个公司，搞不好还会时不时从陈慕兴那听到庄司丞和他某个男朋友的消息。

就很烦。

栾恕其实知道庄司丞对那五个NPC都不感兴趣，但结果摆在眼前，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一个不断怀疑的怪圈，直到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

他决定放过自己，不再去想庄司丞到底如何。原本就让命运捉弄了一回，那么就再由它决定，把自己推到哪里，就走到哪里。

栾恕在发呆，脑内小剧场打得激烈，回过神却发现庄司丞在看自己，赶忙掩饰说：“不好意思，待客有点不周到了。”于是拿起小茶壶给庄司丞添茶，庄司丞的手就覆上来了，从他手里接过茶壶，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了，你身体还没康复别做这些。”

庄司丞的手是温热的，覆在栾恕手上那温度久久不散，栾恕想忽略，却没法不在意。

“其实没那么虚弱，”栾恕又问，“今天谈合约，庄先生怎么也过来了？”

庄司丞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陈慕兴接话：“昨天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签人，火急火燎地让我连夜弄合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犯了事要连夜找人顶包。”

栾恕听了没忍住偏过头笑了。

庄司丞一脸理所应当地说：“那是因为外届还不知道栾恕醒来的消息，等消息传出去还轮得到你？”

“没那么夸张，”栾恕轻声说，“如果不是庄先生，我一时半会也不会想着工作的事。”

“叫我庄司丞吧，别叫庄先生，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庄司丞看着他说。

“再怎么说庄先生也是老板。”

“我都叫你栾恕，你叫我庄先生怎么都觉得很怪，再说，我也不觉得我是老板。”庄司丞坚持。

“是的，我们都直接叫他的姓，”陈慕兴一边对条款一边搭话，“庄先生都是外面人尊称的，现在都是自己人就不用那么客套。”

栾恕双手握着茶杯，点点头说：“好的。”

庄司丞看着他交叠在杯身上的细长手指发呆，栾恕好奇，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没有什么不对，又疑惑地抬眼看着庄司丞。

庄司丞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的手长得很好看。”

栾恕倚在沙发上，轻声笑了，手指一点一点地敲击着杯壁，那一下一下却是敲在庄司丞的心上。

律师坐过来跟栾恕说：“栾先生，所有条款我都对过没有问题。”律师把合同递给栾恕，栾恕接过一一签上名：“这样就行了吧？”

“嗯，”陈慕兴接过合同，向栾恕伸出手，“欢迎加入我们。”

栾恕伸出手跟陈慕兴握了一下，庄司丞也站起来向栾恕伸出手，他的手温热干燥，手指修长，跟栾恕的手交握在一起。栾恕的手因为握着茶杯，手指温暖，掌心微凉，握在一起的时候，庄司丞的手掌贴上来，那股热量烙印一般烙在栾恕的手心。

栾恕握手的力度很轻，庄司丞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贴合得一丝缝隙也无，灼得栾恕的脸都微微发烫。

“既然签约了，那拍个照留念一下？栾恕苏醒应该还没官宣吧？要不趁热打铁直接发布了，热度应该爆炸。”陈慕兴不亏金牌经纪人，对流量话题的把控还是很到位的。

“嗯，好。”栾恕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庄司丞在一旁说：“很好了，很帅。”

栾恕的脸不争气地红了，用手背贴着脸颊降降温。

栾恕想要站起来拍照，手支在膝盖上用力，庄司丞赶紧过来扶，栾恕有些摇晃地倚在他身上，他身上的热量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栾恕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烫。

“坐着就好了。”庄司丞手扶着他的腰背，栾恕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薄薄的背肌和一只手就能环过来的腰，让庄司丞有些失神。

庄司丞也不挪开，就着这个姿势坐下，两人很亲密地靠在一起。陈慕兴走到他们后面，手揽着他们俩，对律师说：“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很好，”律师拿着陈慕兴的手机拍了几张，递给他们，“拍得不好的话我喊个小护士来。”

陈慕兴看了一下照片，说道：“再不想跟这些大明星拍照，整张照片就我一个普通人。”

庄司丞拿过来跟栾恕靠在一起看，两个人倚在一块笑得很甜，说是官宣恋情也毫无违和感。

“帅裂苍穹。”庄司丞评价，栾恕在一旁听到偏过头去笑。

“华语电影双子星，这个tag不错，”陈慕兴思索了一下对着栾恕说，“一个公司的，你以前公司那个死对头的营销已经不合用了。”

栾恕跟庄司丞坐在一起，庄司丞的大腿还贴着他，那热度不散，栾恕却不想挪，听到陈慕兴这么说，点点头答应。

“照片我微信发你，你一会发给微博官宣一下，还是需要我帮你发？”陈慕兴问。

“都行，我自己来就行。”栾恕答道。

陈慕兴掏出手机，用私人账号和公司账号都关注了栾恕，这边庄司丞也关注了栾恕。

栾恕还没编辑好微博，两家的粉丝就炸了，一条#庄司丞关注栾恕的微博词条悄悄往上爬，一会儿热度就疯狂往上飙。

等栾恕把微博编辑好给陈慕兴过目发出去之后，#庄司丞关注栾恕的词条已经爬上微博热搜前十。

“你好，世界。你好，星呈希悦。” 星呈希悦是公司的名字，发出去之后栾恕又反手关注了庄司丞。

栾恕一条简单的微博直接把微博服务器搞挂了。服务器恢复后#栾恕醒了 #栾恕签约星呈希悦 #栾恕庄司丞 #华语电影双子星等词条迅速占据热搜排行榜。

营销的事情陈慕兴去安排，栾恕和庄司丞都没有去看微博消息。

“原本像你这样的大咖加入公司，应当安排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才匹配，但是想到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个流程就后面再补吧。这里有一份股权赠送协议，因为我们公司创立之初就已经决定，有10%的机动股份作为优秀员工奖励，所以我们讨论了一下，这10%的股份就赠与你，我们就不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是合伙人的关系了。”

栾恕一怔，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赶忙说：“我才刚加入，没对公司做出任何贡献，这不好吧，而且我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现在也未可知。”

陈慕兴说：“庄昨天就跟我说了，可以从他的股份中让出一部分给你，但是我们原本就有激励机制，于是我们开了个会，决定把这10%的机动股份拿出来赠与你。”

庄司丞把他的股份让出来？栾恕转头去看庄司丞，只见庄司丞那双黑眸一直注视着自己，心跳突然好像就漏了一拍，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忘记了。

过了一会栾恕才说：“这不着急，等我先有了工作再接受你们的赠与也不迟。”

“原本我也是这么说，但是你不知道庄司丞这个人有多烦人。”陈慕兴半开玩笑地瞥了一眼庄司丞。

栾恕心想，我知道的，他睡不着那个磨人劲儿，我可比谁都知道。

栾恕又抬眼看向庄司丞，庄司丞那双漂亮的黑眸映着栾恕白衬衫的身影，只听得他温声说：“我觉得栾恕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

“反正律师也在这，刚好一起办了。”陈慕兴做事很有效率，转头又跟律师讨论这个股权赠与协议去了。

“谢谢。”栾恕轻声说。

庄司丞那双黑眸弯了弯，说道：“既然是我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团队，就应该拿出诚意来。”

“太有诚意了，我受之有愧。”栾恕平静地说。

“正好相反，我觉得这样的待遇才配得上你。”庄司丞的眼神永远诚恳，所以栾恕也被打动了。

栾恕觉得自己陷在他眼里那片沉寂千年的湖里，湖面碎了天上所有的星星，内里是汹涌的波澜，深不见底又诱人深入。

栾恕故作平静地把视线移开，又对上陈慕兴玩味一瞥，只好低下头说：“谢谢。”

“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工作，其实你们的合同可以往后挪一点时间。”栾恕突然想起来。

“没关系的，不计较那点时间，不过还是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庄司丞说。

栾恕附在庄司丞身上的时候，天天看他跟那些大佬虚与委蛇，少见他像今天这般主动搭话，而且听陈慕兴的话，这一切都是庄司丞促成的，对他的埋怨又少了许多。

对了一个早上的合同终于搞完，庄司丞和栾恕在一旁喝茶，虽然交谈不多，氛围倒是融洽到旁人插话都像是打扰，虽是如此，也有告别时。

庄司丞又说了许多诸如“早日康复”之类的话才在陈慕兴催促下告辞，栾恕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脸颊烫得可以煎鸡蛋，又不断告诫自己这只是正常的签约流程不要想歪。

陈慕兴跟庄司丞拐到隔壁去探望了一下吴应寻才离去，去往停车场的路上，陈慕兴打趣道：“满意了？人给你拐来了。”

“这么明显吗？”庄司丞问。

“明显到路边卖煎饼的大爷都能看出来。”陈慕兴笑话他。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