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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日轨列车(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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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减虞还醒着。

他住在离高铁站很近的公寓群,任何时候站在阳台,都能看见高铁在七星树的遮挡下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出,夜晚,车站亮如白昼,顶盖宛若大榴莲,露出排列整齐的星光。

A市高铁北站投入使用已经超过30年,当某辆号码为G5870的列车进站时,会拉响旧时代火车汽笛那样的轰鸣,车站会立即用鸟儿振翅的广播回应。

G5870在 21年前就取消了A市这个停泊点,说来巧合,那也是一场意外,21年前,数百条人命换来高铁总局的调查结果:线路设计不合理,站点就此取消。

自那以后,G5970再没有接入过北站的频道,它串起了南北主要城市,是一趟一天之内就能欣赏雪国、盆地、棕榈树的游玩之旅,它巧妙地绕过A市这座海城,一年只有一天会经过这里,为了悼念事故中亡故的人们。

巧合吗?

减虞渐渐不确定了。

当又一辆列车时隔年再次取走A市人的性命时,大家甚至会觉得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复仇,或者祭奠。

手中的电子烟就像寒冰一样凉,他的手指却很烫,烫得能点燃北站的星穹。

狂风吹得他打了个冷颤,若对面楼的人起夜,看到一个男人幽幽站在阳台一角,背后还闪着绿光,恐怕会当场晕菜。

减虞走回屋内,关闭电脑,静音嘶吼的摇滚主唱面容扭曲,定格在克苏鲁金属翅膀绽放烟花的瞬间。

目光挪向桌前的纸,上头画着一本书。

林展在他手心画了一本书,书外面还有一圈圆,他当场就想到了死亡预告中梁思宜画的翻书简笔画。

他这些年积累了不少旁门左道的人脉,贿赂了地铁公司的一名程序员,加急办到假证,不光进入隧道亲自寻找了,还收到程序员发来的广告原图,以及效果演示视频。

一帧帧书页组成的静态画在LED灯柱闪烁,地铁的速度就是无形的手,将书页翻动起来。

湖底隧道的广告牌什么都没有。

沉默看了几个小时,他选择退出,切换闪瞎人狗眼的摇滚视频。

丰富的视觉让他感到生活没那么空虚。

梁思宜为什么会用虎钳镰蛾来指代凶手?那玩意儿他妈的到底多抽象,值得在林展的脑海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

他回想起林展的两次回答,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指尖不受控制,一直在床上打点,也许是发病了,也许只是单纯的恐惧。

她亲眼看见凶手杀人了?否则无法解释她受到多大的刺激才会从正常人变成疯子。

雪衣娘杀我?那又是什么鬼逻辑?我杀了我自己?

程序员在邮件里附带一句:那列7号线地铁的当值司机,名字叫胡文博。

又一个有名有姓出现在死亡预告里的人。

或许提前知道某列车的司机是谁,并没有多难吧。

减虞在纸上写下了很多假设,又一一推翻,天际鱼肚白,白得如同他空荡的思绪,远方传来忽近忽远的歌声,悲怆哀戚,他忽然想起什么,手机开机,新闻迫不及待弹了出来:《今夜无人入睡》。

-本报消息:今晨,A市市民已陆续开始自发悼念‘10?21’地铁重大脱轨事故中遇难的死者。蒙蒙细雨,灭得了蜡烛的火焰,不灭人性的光辉,我们可以看到,此刻,A市岱山陵园已聚集了大量市民,现场有多名武警正在维持秩序。温馨提示,驾车通往岱山……

头七已至。

“梁思宜,想找到你爸,今天就来岱山显灵吧。”

减虞将纸往头顶一撒,白茫茫一片,尽数散在深黑色地板上,惊心动魄。

他随手抓了件衣服卫衣往头上套。

岱山在城市的另一端,赶过去得两个小时,他冥冥中有预感,今天一定会发生什么,或者是陶敢带领家属勇冲殡仪馆,或者是凶手亲临现场,穿梭在人群中,从他人悲痛的脸庞汲取快乐。

倘若于丝楠不是疑神疑鬼,梁思宜真的‘被’遇难的话,那么警方如何做这出戏跟陶敢周旋,也很有看头。

他要的不光是看头,还要乱。

趁乱,混进殡仪馆里面,亲眼看看胡文博的尸体,是否真如死亡预告中写的那样,头皮掀开,大脑镰不翼而飞,脑回路完整甚至还隔着膜。

就像那只走上餐桌的猴子。

**

雾天落雨,哭声震恸,天地同悲。

人们捧着菊花,穿着黑衣,打着透明雨伞走进岱山陵园的大门。

志愿者在正门雕塑附近发黄丝带,遇到一个人就递上一条,腕间飘摇的丝带被伞沿滴落的雨水打湿,人们大多伸出没撑伞的那只手,无声地让志愿者将丝带系上去。

黑压压的人群像条黑龙缓慢移动,谁都没催促,谁都没笑。

啜泣声被雨点砸向地面,时不时从人群中扶出来几个背过气去的老人,安保会帮忙把他们转移到室内。

当然,是类似景区服务中心的临时休憩场所,至于岱山殡仪馆——

三道门紧闭,肩戴对讲机的安保排成人墙,目光锐利,严阵以待。

专案组六人都一整宿没睡,愁云惨淡。

马凤自不用说,担心傅晚晴的行踪,将王冰彬按在走廊上盘问了几个小时,天亮后又瞒着元赑联系地铁公司要监控。

吴卡、楚根长心中也有些不理解元赑为何对傅晚晴不闻不问,毕竟傅晚晴对他的情意根本藏不住,就算嘴上没明说,也会从眼睛里溢出来。

“受不了了,我上业务厅楼顶透个气。”

楚根长和尸体处了这么久,惧意渐消,有时还能说点地狱笑话解闷,可这一个晚上过去,他愈发觉得气氛窒息。

吴卡说:“我也去。”

“还在下雨呢。”封晟宇站在殡仪馆视角最佳的位置,观测来悼念的人们。

楚根长无所谓地摆摆手:“这点小雨。”

“别被人发现了。”封晟宇低声道。

业务厅在另一个矮楼,屋顶得从室外楼梯走上去,楚根长握着推门的把手,一推,寒意渗了进来,他一缩脖子,道:“放心,顶上围栏一米多高,我们不往边上走。”

“大花,你跟组长有事就找我。”说罢,晃了晃对讲机,跟在楚根长后边出去。

封晟宇见暂时没异动,穿过告别大厅,走上五楼,经过长廊和一间间紧闭的屋子。

这些屋子,在医院叫做太平间。

岱山殡仪馆有五层太平间,每层占地五百余米,分隔成四个房间,虽大,却不空旷,因为三面墙如立体停车场那样装有层层冷冻柜。

人活着,吃饭要排队,买票要排队,买房摇号也得排队,死了,文明精神刻进骨子里,继续排队等焚化炉的档期。

元赑正站在某一室,没开灯。

岱山青山染黄,携着雾蒙蒙的天光入户,就像七星剑的树叶,直挺挺,四方方,打在毫无生气的冷冻柜上面。

封晟宇走近,发现元赑靠着的正是贴着‘梁思宜‘三个字的柜子,里边是空的。

他低声说道:“组长,入园的人数超过10000了。”

元赑道:“陶敢来了吗?”

“还没有,韩局长那边的消息,泰方生物高层今天会来三个人,分别是陶敢,小股东王立新,陶素琴的第三任丈夫吴敏,另外,陶敢还带了一名律师,何均。”

“他们是陶素琴的亲信?”元赑倚着炉子看窗外,有些累了,就跟封晟宇一起往外走。

“也不算。”封晟宇想了一会儿,说,“陶敢要他妈的尸体,更多是为了公司股权,律师说陶素琴确认死亡后才能宣读遗嘱,现在陶敢到哪都把何均带着。”

“嗯。”

“王立新算是陶素琴一手提拔上来的,目前在监事会任职工代表,但他走得跟陶敢很近,恐怕早就被拉拢了。”

告别大厅中央有一副空的水晶棺,四周布满鲜花,岱山自从接纳了遇难者尸体后,就再难接纳其他死者,因此近日以来,都没有遗体在此火化,鲜花凋零,花瓣枯萎,一派萎靡景象。

元赑到一旁的休息椅坐下,平静说道:“吴敏总不会也是陶敢的人吧?”

封晟宇没坐,而是习惯性到窗边监视,他的食指按快门成习惯了,即使没有抱着相机,也总不自觉在腿边点啊点。

“吴敏不是,他跟陶素琴再婚之前育有一女,本来叫吴舒琼,但今年过年的时候改跟后妈姓了,叫陶舒琼,陶敢跟这位名义上的妹妹关系很僵,据说还去陶舒琼学校堵过她,口口声声说她是小三。”

元赑哼笑出声:“这个吴敏,给女儿取名又输又穷,现在换姓了,从无变讨。”

封晟宇却没心思笑,他观察元赑的表情,发现他看似轻松,实际嘴角一直抿着,每说一句就做出闭紧嘴巴的动作,这是下意识缓解紧张的行为。

“他们这帮人跟广场上发盒饭的分开行动,估计是陶敢想以家属的身份出现,博取同情,而不是作为一个管理者,毕竟群众虽然领了盒饭鸡蛋跟药品,对资本家还是没什么好感的。”

元赑点点头:“很有道理,大花,有你在,我的烦心事能少一半。”

“你在烦什么?”封晟宇试探问道。

他想,应该是傅晚晴失踪的成分居多,因为元赑这个人,在案子面前从不会退缩,更不会有做出紧张的情态。

元赑拉长音说道:“烦心事,烦心事,烦的当然是心上的事,这心上的事呢,当然就是心上人惹出来的。”

封晟宇点头,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队长嘴上说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其实担心傅晚晴得很。

做‘摄影师’多了,封晟宇潜移默化学会了俗称为‘看面相’的神功,他跟元赑一样,都认为减虞并非大凶大恶之人,傅晚晴被他掳去,性命肯定无忧,等今天这场硬仗过去,元赑肯定会主动去找减虞要人的。

“减虞长得不错。”他不善言辞,一大段心理独白浓缩成一句没头没尾的夸长相。

“不错。”

元赑深深点头,上身后靠,悠哉翘起了二郎腿。

封晟宇又想,组长真是太要面子了,我也要装作没看出他紧张来才行。

7月结束啦!离清除期又近了一个月呢(激动地跑来跑去)

第37章 日轨列车(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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