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么多。”
许彦靠在窗边与季燃对视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肆夜文化的行为于他而言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他并没有想过通过商业手段让对方破产，季燃这么做没让他觉得惊喜，反而更让他觉得有些陌生，无形中甚至带给了他更大焦虑。
季燃叹了口气，深知许彦又一次想得太多，解释道:“我没做什么。晟兴现在的掌权人是我堂姐，前段时间，她看上了一个风险高但预估收益巨大的项目，故意放出消息钓鱼，肆夜文化只是恰好当了试水的冤大头而已。”
“而且，股价暴跌可能跟肆夜文化内部财务也有关系，他们自己也存在问题。”
许彦这才松了口气，淡淡道:“那就好，你说话总是让人误会，这能算什么礼物。”
“难道不算好消息？”季燃弯唇笑了笑，将银制素戒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还有一份东西还在准备，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用上，但我还是先备着。”
许彦笑盈盈地将脸凑了过去，眨了眨眼有些好奇:“是什么东西？”
“一份数据。”
许彦扯了扯嘴角，满脑子飘荡着之前刷视频时看到的理工直男送礼图鉴，刚刚还笑着的脸立马跨了下去，他直白道:“你还不如说你没准备。”
“嗯，”季燃也真诚回应，“今天的确没想到你会送我礼物。”
“是挺突然的，”许彦走到季燃身边挽上他的臂弯，“但是惊喜就是要突然才够浪漫不是吗？”
季燃低头眼神温柔地看向许彦，这个角度看过去，阳光刚好透过薄薄的纱幔在许彦的侧脸上打下格外好看的光影，眼睛是亮的，唇珠也是。
让人很想吻上去。
季燃轻轻将额头与许彦相抵，右手缓缓扣进许彦的指缝，这次许彦没有闪躲只是格外温顺地配合。两人十指相扣的瞬间，季燃顺势将许彦搂进了怀里。
两人贴得很近，呼吸在此刻变得格外急促，气氛也变得温存又燥热。就在唇齿刚刚相接的一刹那，卧室房门骤然被敲响——
“哥？你是不是在屋里呀？”许瑶见敲了三次门，没人应答，便自作主张道:“没人的话，我就进……”
许瑶话还没说完，眼前地房门“唰”地一下，打开了。
许彦十分淡定地倚在门前，刚想质问许瑶大早上干什么去了就瞅见许瑶手里的一大捧花，皱了皱眉:“大早上的，谁给你买的花？”
“啊？”许瑶提起手里没有经过打理的玫瑰花束解释道:“哦，你说这个呀，前几天我跟黎姐聊天，她说她喜欢花，我就干脆自己从网上买了点鲜切花，准备到时候手工做个花束送给她。”
“送……”许彦垂眸仔细观察许瑶手里的花束，“红玫瑰？”
“啊，对呀，”许瑶下意识有些心虚，将拿着花的手缩到背后，强调道，“女孩子嘛不送玫瑰送什么？”
许彦不懂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将眉心蹙得更紧，继续逼问:“上次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你在黎姐那儿？”
“对……”许瑶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憋了一句，“我最近在组乐队，就找黎姐帮了一点小忙，哥，我送花也只是为了感谢她。”
许彦整句话只抓住了“组乐队”这三个字，下意识就觉得许瑶在不务正业，心中有团无名火噌噌地往外冒。
眼瞅着就要对着许瑶发怒，季燃突然走到了许彦身边瞥了眼许瑶手里的话，评价道:“还挺浪漫。”
此话一出许彦脑子彻底懵了，才窜上心间的火苗骤然熄灭，满脸只剩迷惘。
待许彦回过神来，眼前的许瑶早就已经不溜走，他看着许瑶待过的门口，莫明开始陷入自责，麻意又开始从指尖开始往全身蔓延。
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的那一刻，他无奈甩了甩手肘，准备同之前无数次经历的那样，靠蹲下屈膝捂嘴憋气解决问题，不料膝盖刚曲下一点，他整个人就被季燃拦腰搂进了怀里。
“又在瞎想什么呢？”季燃将下巴抵在许彦的肩头亲昵地问。
“我……”许彦垂眸看向季燃环在自己腰上的双手，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上面，“是不是没照顾好许瑶，她和黎滟的关系好像不太对劲，我没想过把她带成和我一样的……同性恋。”
许彦缓缓闭上了眼，顾小柔曾经对他的咒骂声铺天盖地席卷至耳边——
“都是你吧瑶瑶带坏了。”
都是他的错。
咒骂声将许彦彻底淹没，他溺在死水里喘不过气来，突然一声温柔的回应将他从水底拽了上去。
“彦彦，性取向是天生的，没必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季燃捏着许彦已经有些僵直的手臂，不断安抚，“许瑶她已经十六岁，她有自己的人生，你管不了她太久，你该让她自己把控她的人生。”
“我觉得她能做到，你也能。”
“我只是觉得别扭。”许彦将头靠在季燃的肩上，伸手抚上季燃的脸颊喃喃道:“甚至都不知道以后怎么相处。”
“你总是容易想太多，”季燃轻轻弹了一下许彦的额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谁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呢？之前该如何相处就如何相处。”
季燃话音刚落，黎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许彦手忙脚乱地点击接通。
“许彦，来趟工作室，出问题了。”黎滟语速说得特别快，“半个月前我们发过的一个不温不火的校园短剧，突然被人说全盘照搬肆夜文化的短剧视频号。
“照搬？”
“从创意到脚本台词甚至到场地布景，重合度都过高。”黎滟一字一顿地强调，“最关键的是这个时机太凑巧，肆夜文化刚跌盘不久我们就被报出照搬抄袭，像是早就预谋好的。”
—
正值周末，许彦工作室的人并不多，因此关于工作室视频抄袭的舆论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各大营销号看到热点纷纷伺机而动，一度将舆论推至高峰。
[笑死我了，许彦工作室不是一直以来自诩原创吗？]
[这么明目张胆的抄啊，有些博主抄袭创意好歹会变个句子，这是一点都没有变，原封不动地照搬啊……]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肆夜文化前段时间股价跌盘了，不会就是因为遇到抄袭咖了吧。]
[而且许彦他之前不就是肆夜文化的主播吗？所以，抄袭更正常了，离开肆夜文化就不会搞原创了。]
黎滟见许彦一直看着评论，站在一旁柔声安慰:“别在意这些，现在短视频都有很多创意相似的地方，台词，音乐这些相似都很正常，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是吧。”
许彦太阳穴附近一突一突地疼，他倒吸一口凉气，揉着太阳穴接着说:“我看了他们发的对比视频，的确相似度可以说是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如果说之前肆夜文化告我短视频侵权是无稽之谈，那么现在他要是重新再告，这个视频百分百构成侵权。”
“但是……为什么会重合度这么高？”
许彦头疼得厉害，他这个视频除了创意脚本没有自己负责之外，剪辑和后期自己都参与了制作，虽然爆火的短视频相似点都很多，套路也会重合，但是台词脚本一模一样的那可以说得上罕见了。
“有人故意的。”季燃切完一盘水果，放在了许彦的办公桌上，他用牙签戳起一块苹果喂到了许彦嘴边，许彦十分自然地吃了下去。
黎滟见状打趣道:“呦，你俩去了趟立林关系突飞猛进？之前还老板助理的叫着，现在是又要叫什么？”
许彦嘴里的苹果还没咽完就准备回话，不料季燃抢先一步做出回应:“现在也一样，我们关系一直没变过。”
黎滟回忆起季燃之前因为许彦没理他而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评价:“你们挺会玩儿。”
“说正事，”许彦指节轻扣桌面，看着电脑上的视频若有所思，“这视频创意当初是创意组的陆嘉提出来的吧。”
黎滟侧靠在桌沿边，手支着下巴点了点头:“我记得这小孩儿看起来挺老实的。”
“老不老实不知道，但现在看来，问题很大，”许彦顿了顿，一帧一帧地看着电脑里的视频，反复对比得出结论，“两个视频细看的话，肆夜文化倒像是连夜赶工赶出来，故意抢在我们前面发的视频。”
“所以，是有人把我们的创意方案泄了出去。而这个人，必须是能接触到我们核心方案，并且之前和肆夜关系颇深的人。”
许彦扯出一张A4纸，拿着笔在上面圈圈画画，画到最后一张白纸上写满了人名。
黎滟循着视线看过去，乐了:“这么多人，全是怀疑对象？你好脆把工作室都端了得了。”
许彦没理会，继续划掉人名，划到最后纸上只有五个字格外突兀——创意组吴去。
黎滟举着纸盯了半晌，异常惊愕:“吴去？”
许彦起身伸了个懒腰，没骨头似地将头趴到季燃肩上，语气懒洋洋的:“应该是他，看来工作室得重新洗一次牌。”
“现有的热度不降？”黎滟问。
许彦勾唇摇头浅笑:“不用，肆夜文化不是想要热度吗？我给他，越热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