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彦上英语课的时候，竟然看见一向认真听课的季燃罕见地犯困。

季燃犯困的方式很特别，半阖着眼看起来似睡非睡，手肘撑着头，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许彦注意到季燃手里的笔未曾动过，他还以为季燃和他一样是在思考人生。

学霸就是不一样，犯困的方式都很别致。许彦作为学霸的同桌，决定做好同桌间团结友爱的互助义务，手肘往旁边那么一碰，季燃的笔瞬间落到地上。

季燃终于抬起了半阖着的眼皮，淡漠开口:“干什么？”

“你在犯困？”许彦歪头悄悄问道。

季燃微微颔首，随即又垂下了眼皮。他昨晚一晚上都在回忆小时候的事，现在格外疲惫，需要补觉。但身旁的许彦根本不给他补觉的机会。

“你怎么会犯困？学霸也会犯困？”许彦觉得新奇，甚至将头完全凑到了季燃的桌子上。

这一幕落在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刘洇眼里，就是许彦在主动找季燃讲话。她盯着许彦看了许久，见其无动于衷，直接赏赐了许彦一个粉笔头:“许彦，季燃，你俩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我的课都敢在底下讲小话，给我出去站着上！”

许彦被吓得打了个冷颤，完蛋，他连累季燃了。

季燃无奈地看了眼许彦，叹了口气，拿着摊开的英语书，干脆利落地从后门离开。

许彦疑惑:季燃竟然不等他！

许彦闷着头，连书都没拿，径直走出教室，一出门便看见季燃松散地靠在墙边。许彦看了一眼，没走近，转身站在墙的另一端。

于是教室门口本就不长的墙壁，就这样被他们自动划分好了站位，两端各站一个人。季燃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许彦，点了点头，继续靠墙闭目养神。

许彦见状，又将身子向季燃站的那边偷偷挪了一点，他需要季燃自觉明白，他在给他台阶下。他很好哄，只要季燃也往他这边再挪一下，他就主动跟季燃讲话。

好，但他的动作只引起了季燃的一个偏头，看都没看他一眼。

许彦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到季燃的身旁，刚想要质问他为什么刚才不等他，季燃的头却越偏越厉害，直到靠在了许彦的肩上。

柔软蓬松的发丝刺激着许彦脖子上的肌肤，许彦有些痒，但还是让季燃靠着。同桌困成这样，是该好好帮忙。

许彦表情严肃，认真地将季燃的头又往自己的肩上移了移，全然没察觉季燃的嘴角悄悄上扬了一个弧度。

但是这个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高二二班靠近高二年级班主任办公室，路过的老师实在太多，每一个路过的老师甚至都要朝二班门口偷瞄一眼。

许彦被瞄得面红耳赤，好心提醒季燃:“醒醒，别睡了，等会儿下课再睡？”

“许彦，季燃！你们两个是不是分不开！”2班的英语老师刘洇一直注意着门外的动向，本想让他们两个站一会儿就进来，算做小惩大诫。但门外的事态愈演愈烈，她竟然看到季燃在门外趴许彦肩上睡觉，真是世风日下。怎么？她的英语课是专门拿来休息的是吧。

“滚进来！还不嫌丢脸。”刘洇气得够呛，踩着高根鞋，出门吼道。转头时顺带白了一眼季燃，装睡装得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让她莫名想起上一届她班上叫游洲的混小子，更气了。

“好的老师。”许彦连忙拉着季燃的手，麻溜地滚进了教室。

下课后，刘洇收拾起小蜜蜂，拿着厚厚的英语资料，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去到高二班主任办公室。

杜波正悠闲地品茶，哼着一曲悠然的黄梅戏，靠在他那才换到的软皮木质靠椅，乐得清闲。

刘洇见状将资料和小蜜蜂甩在了杜波的桌子上，双臂交叉，讽刺道:“你这个班主任当得真是清闲，学生成绩你完全不在乎。”

杜波眯着眼，笑着问道:“哎呦，这是咋了？刘老师，来消消气，坐坐坐。”说完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刘洇。

刘洇看着杜波笑脸迎人的模样，气瞬间消了一半:“你们班位置怎么调的？季燃和许彦坐在一起天天上课讲话，我记得之前季燃明明话不多，也很听话，现在上我的课都敢睡觉了。”

杜波沉默片刻，疑惑道:“可是这位置是季燃主动找我换的。他说许彦的理科不好，他能帮他补。”

刘洇冷笑:“你觉得许彦的理科成绩有起色吗？”

“额……”杜波翻了翻这几周的理综周测成绩单，“没有。”

“那不就对了，”刘洇摆了摆手，“以我当上一届班主任的经验，他俩绝对不能坐一起。”

“刘老师，话不能说死了，还是等这次期中成绩出来之后吧。”杜波扶额叹气。

刘洇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杜波的头骂道:“不听我的，迟早出事。”

＊

上午第二节课大课间，许彦和季燃莫名被杜波叫到了办公室。

“今早上，这个你俩罚站的事情，我都从刘老师那里知道了。”杜波喝了扣茶，“你俩同桌关系好正常，但是也不能影响刘老师上课，你们说是不是？”

许彦点头解释:“杜老师，是我的问题，不关季燃的事，是我主动找季燃讲话的，你要罚就罚我吧，不要罚季燃。”

杜波:“……”

他也没说要罚人的事。

“罚我吧。”季燃开口，“是我先睡觉的。”

杜波:“没说要罚你们，只是考虑给你们两个再重新换个位置。”

季燃:“不换。”

许彦:“不行！”

杜波见两人上套，立马笑道:“不换也很简单，许彦你期中考的理综上180，季燃你语文达到110，怎么样？达不到，我就换位置。”

许彦被激得连忙点头:“能达到！我绝对能达到，季燃也能达到！是不是？”许彦急地用手扯了扯季燃的衣角，季燃愣了片刻，反问杜波:“如果分超了很多怎么办？”

杜波被反将一军，拿着保温杯，挑眉道:“那你俩就一直坐同桌。”

“行。”季燃冷哼一声，拉着愁眉苦脸的许彦走了。

杜波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认为这招用得出奇制胜，乐得又在办公室哼起戏曲:“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重状元~”

他心想，刘洇老师完全大惊小怪。

＊

为了和季燃继续做同桌，许彦埋头苦学，甚至致力于将邱沐阳一起带动学习。其实，许彦拉邱沐阳一起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的物理水平看起来不那么难堪。

邱沐阳:“学霸，这题怎么为什么要这样解？”许彦瞥了一眼，发起嘲讽技能:“你连这都不会？我都会了，你还不会？你不会真是傻子吧？”

邱沐阳选择闭嘴，他才不会被垃圾话影响，直接放大:“你行，你上。”

“我来就我来。”许彦兴致勃勃地拿过来，按照他这几天对物理的理解程度，这种题目，轻轻松松。

他拿起草稿纸闷头开算，直到头顶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第一步就错了。”

“哈哈哈哈，彦子，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是傻子，你就是二愣子。”

“你会？”季燃歪头朝邱沐阳看了一眼，“你思路都没对。”

邱沐阳虚心接受:“那怎么做啊？”

出乎邱沐阳的意料，这次季燃语速放得极缓，草稿字迹十分工整，思路十分清晰，邱沐阳听得连连点头:“靠！燃哥！有你在，我这次妥妥年级冲进年级前二十！太好了，太好了！”

“年级前二十？阳儿你们在干嘛？”孙睿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邱沐阳下意识地身子往后退了退。

自上次许彦请假孙睿一直问邱沐阳许彦的事，邱沐阳直觉孙睿这个人不太对，下意识疏远了些，但奈何这人喜欢倒贴。

“孙睿，我们在找季燃讲题，你要听吗？”许彦见孙睿过了，笑了笑。季燃冷眼却冷眼看着孙睿。

孙睿完全不在意季燃的视线，回道:“你们是不是偷偷背着我找学霸划重点，不告诉我是吧，是不是兄弟。”

邱沐阳大方开玩笑:“不是啊。”许彦见状打着圆场:“阳子，别这么说，一起听吧。”

季燃见孙睿加了进来，只好黑脸继续讲题。希望许彦听得懂。

而许彦作为季燃的同桌，为将同桌之间友好互助的精神发挥到极致，达成此次季燃语文上110的小目标，他将自己总结的文化常识，成语积累，诗词鉴赏题型答题技巧以及自己最珍贵的错题本，通通打包扔给了季燃。

许彦学着季燃的语气:“不懂，问我。”

季燃:“……”

“你难道不想跟我做同桌了！”许彦见季燃沉默不语，他震惊道。

“想，”季燃指了指许彦递过来的笔记本，“这些我有，上次没上110是因为卷面。”

许彦不管，他觉得季燃在装逼，于是自顾自地将自己的笔记本全塞进了季燃的书包:“别跟哥客气，不够哥还有。懂？”

季燃:“……好。”

＊

立林市新一轮降温降临的时候，立林三中高二年级迎来了全市期中统考。这次期中考，立林三中还要参与全市中学排名，事关立林三中能不能稳坐全市第二的宝座，故而高二年级的班主任都十分紧绷。

进考场前，为高二二班操碎了心的杜波，再次走进二班教室嘱咐道:“准考证要拿好，2B铅笔和黑色0.5毫米黑色签字笔要多带几支，笔袋要透明的，橡皮要2B的……”

讲台上的杜波喋喋不休，讲台下的许彦困得打哈欠。他这几天熬夜攒钱，终于在海鲜市场为季燃淘到一部手机。明天考完，季燃就准备好好感动吧。

“听清楚没有！”杜波打鸡血的声音直冲云霄，走神的许彦吓得汗毛耸立，立马吼道:“听清楚了！”

这次考试，许彦跟孙睿在二考场，季燃和邱沐阳在一考场。考语文之前，邱沐阳特地从一考场的门前溜到了二考场的后门，看着正在排队入场的许彦，十分虔诚地拜了一拜。

许彦满脑袋问号:“你干什么？”

邱沐阳:“考试拜单科战神，祝我考试顺利。”

许彦鄙夷道:“迷信。”

结果下午考数学时，许彦拉着邱沐阳在季燃的面前拜了拜一拜，在数学与玄学之间，许彦选择相信玄学。

季燃沉默地看着他们，皱紧了眉头。

“单科学神，祝我数学及格。”许彦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季燃的肩，信心满满地走进数学考场。

季燃看着许彦离开的身影，眼神晦暗不明。

也不知道是不是玄学发挥了作用，许彦此次数学做得格外通畅，有些题甚至季燃给他重复了很多遍，十分丝滑地写出答案。

出了考场，许彦一对答案，数学选择填空只错三道！季燃真得是神！

他觉得是自己的做法玄学起了作用，便在第二天理综考试前，偷偷靠近季燃，对季燃点了个头后便拉起季燃的左手，将季燃的手指挨个挨个掰直，让其呈现出一个掌心向上自然松弛的状态。

季燃沉默不语，他看不懂许彦在做什么。他划的重点许彦已经掌握的差不多，考前依靠玄学的行为他并不赞同。

季燃刚想将手抽回，却不料眼前的许彦伸出自己的右手，对着右手哈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格外珍重地将右手的手掌心对上了季燃的左手掌心，虔诚闭眼，嘴里念念有词:“理科考神附体！分来！分来！”

季燃:“……加油？”

许彦颔首，镇定自若走进考场。

立林三中为期两天的期中考试彻底结束，由于全市统考，高二二班的大部分科任老师都被拉去改试卷，只剩班主任杜波守晚自习。

期中考试后的晚自习，班里的热闹的氛围在晚自习上课后都难以消停下来。杜波从后门走进教室，饶有兴致地歪头看着正在激动对答案的许彦。

“季燃！我又对了！”许彦拿着理综季燃的理综卷子，兴奋地直接站起来，他本想嘲讽邱沐阳，不料一个转头正好与杜波来了一个深情对视。

“我靠！”许彦退后半步，初冬的凉风阴嗖嗖地钻进许彦的衣服里，他冷地打了个寒颤。

杜波这，太吓人了。

杜波摸了摸下巴，看了眼许彦的理综试卷，意味深长道:“我看你这回能考多少。”说完顺势揉了一把许彦的头发，笑着走到了讲台上:“看来这次大家考得很好，跟大家说个消息吧，明天下午到晚上直接停课，不上了。但是，住校的要赶在晚上宿舍关门回来，不要出去乱晃。”

话音刚落，二班立马响起一片欢呼，欢呼声里许彦笑盈盈地看着季燃，季燃听到一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窗外，不知何时放起了烟花，绚烂夺目，像是也在替压抑已久的学生庆祝即将到来的短暂半日假期。玻璃反射出灿烂的焰火，季燃于一片欢呼声中，怦然心动。

“明天是你生日，现在说是希望，你从17岁到18岁都快乐。”

这章码的时候，反复听恋人未满和靠近，啊啊啊啊啊啊好喜欢~好喜欢~

偷摸发疯（尖叫在床上扭成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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