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去，六个人回。
本来应该互相交流信息，现在气氛却很是尴尬。
如果没有搞错的话，柏玉亭应该是晋丰言同母异父的哥哥。但是柏玉亭显然不想兄弟相认，更不想提起刚刚宴会厅里发生的事。
程英给程卿使了个眼色。
双胞胎默契地拿起手机。
晋丰言脑袋自己顶不住一样往程英肩膀上放，被推开了还是往前凑，甜甜地喊：“姐姐，姐姐，我就知道姐姐会来救我的。姐姐我好害怕啊，我能不能抱着姐姐啊？抱着姐姐我就不害怕啦。”
程英一边遮遮掩掩地看手机，一边面无表情地把没骨头似的晋丰言推倒。
倒在后排座椅上的晋丰言装模作样地欲拒还迎：“被姐姐推倒了，姐姐在这里不可以啊，这么多人呢。”
程英把手机屏幕朝下按在座椅上，面无表情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么多人都是谁。司机，我的亲生母亲。副驾，我的亲生父亲。前面这两位，我的双胞胎弟弟和他的男朋友。”
晋丰言：“……”
晋丰言一秒坐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仿佛刚刚那个浪的没边的人不是自己，严肃道：“叔叔阿姨好。”
程昱从主副驾中间过道看过来，神色颇为一言难尽。
晋丰言一张脸几乎红透了，说话都结巴了：“我不知道姐姐找到亲生父母了……叔叔我平常不那样的……”
程昱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
朱令羽：“乖女儿，你跟你小男朋友玩得也挺花，不比卿卿小玉差啊。”
程卿程英同时怒吼：“妈！”
程昱：“老婆！收起你的虎狼之词吧！”
“姐姐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晋丰言拉了拉程英的衣角，快哭了，“叔叔阿姨肯定不喜欢我了……”
程英和程卿私聊正到精彩处，随口敷衍：“没事，我喜欢就行，自己玩去啊。”
晋丰言：“！！！”
晋丰言又把脑袋往程英肩膀上放：“我也最喜欢姐姐啦！”
柏玉亭：“……”
柏玉亭也给程卿发消息：卿卿～哥哥～我也最喜欢哥哥啦。
程卿：“？？？”
程卿愤怒地给程英发消息：你能不能管好那只狐狸精？柏玉亭都学坏了！
程英：你有色眼镜戴的是不是太快了，这就成狐狸精了？
晋丰言来了，家里真的住不下了。
反正程卿和柏玉亭的房子硬装已经结束了，提前住进去也没什么大问题。柏玉亭干脆把客房让了出来，和程卿搬去新房了。
住了一周的新房，程卿就觉得腰要断了，挣扎着要回家去住。
柏玉亭委屈：“我也没有很过分啊。”
程卿气得踹他：“你还不过分吗？让你慢你慢了吗？让你停你停了吗？”
柏玉亭：“卿卿你自己说的，我不用听你的话了。”
程卿：“？？？”
好好好，选择性不听话是吧？
回家！必须回家！
这次回家还挺巧，刚好遇到郁婉婷来看儿子。
程昱又跑现场去了。朱令羽不在家。家里只有备战高考的程英和晋丰言。
晋丰言高考完就跑了，大学压根没报道。这会被程英压着一起复习、刷题，每天都过得痛并快乐着。
门铃响的时候，柏玉亭正在厨房做晚饭，程卿去开门，看到郁婉婷那张秀美素雅的脸。
郁婉婷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旗袍。她身材匀称，旗袍穿得很有味道，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额前散落一缕，留出一丝落入凡尘的风情。
仔细看，其实柏玉亭长得和她确实有几分相像，都有微微上挑的眼角和弧度流畅的唇形。
想想柏定国那张只能说是平凡的脸，再看看这张美貌杀人的脸，柏玉亭的的美貌遗传自谁，真的毫无疑问了。
郁婉婷对愣住的程卿微微点了点头，唇角礼貌地上扬着，笑容疏离却挑不出错处，声音柔柔的：“你好，我找晋丰言。”
啊？这么直白的吗？要不要装作晋丰言不在这里啊？
程卿还在纠结，柏玉亭从厨房走了出来。
隔着玄关和客厅，郁婉婷与柏玉亭对视，郁婉婷眸中现出深深的哀伤，柏玉亭转开了视线。
郁婉婷的笑容失去了从容：“我可以进去吗？我也要找他。”
程卿：“……”
郁婉婷坐在沙发上，柏玉亭躲进了厨房。毕竟是长辈，程卿还是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心想死道友不死贫道，死妹夫不死老公，柏玉亭不愿意和她接触，那就让晋丰言下来把他妈打发走！
程卿礼貌一笑，把热水放在郁婉婷面前，热情道：“阿姨你稍等一下，我去喊晋丰言。”
郁婉婷优雅起身，温和道：“不用，我先和玉亭聊一下。”
眼见郁婉婷要进厨房，程卿连忙拦在郁婉婷面前：“他在做饭！阿姨，厨房油烟大，别弄脏了您的衣服。”
郁婉婷停下脚步，看向厨房，神色柔和。
程卿回头。
柏玉亭站在厨房门口，平静地看着郁婉婷。见程卿担忧回头，对程卿安抚一笑：“没关系的卿卿，没什么好逃避的，审判之后，才能前行。”
三人重新坐在了沙发上，只是坐的不是同一张沙发。
郁婉婷看着程卿和柏玉亭握在一起的手，犹豫片刻，委婉问：“你们关系很好？”
柏玉亭平静道：“我们是恋人。”
郁婉婷这样淡定的人，脸上也闪过惊疑，片刻后，似乎是接受了一般，吃力道：“嗯……也行……程英知道吗？我本来还担心，你和丰言喜欢同一个女孩……就是说，程英既喜欢你也喜欢你弟弟，你既喜欢程英也喜欢程英的弟弟？年轻人还挺……也行吧。”
程卿：“？？？”
“不是！阿姨，你在做什么思想斗争啊！”程卿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比划，声嘶力竭地为自己男朋友和妹妹的人品辩解，“您这接受能力比我们年轻人可强太多了啊！柏玉亭是我男朋友，晋丰言在追英英。没有交叉！没有3p4p！没有双胞胎兄妹花！您想的什么都没有！”
郁婉婷恍然：“哦，对不起。那天看到程英抱着玉亭，喊玉亭老公，我还以为……我想了很久，兄弟俩和平相处共侍一妻总比兄弟俩为了同一个女人反目要好一点。”
程卿人都傻了：“？？？阿姨！你接受能力真的特别强的！那是我！是我假扮英英！”
郁婉婷：“哦，这样的话，就好接受多了。”
程卿：“……”
终于见到比亲妈还要虎狼之词的女人了！
“郁阿姨，”柏玉亭平静地看着郁婉婷，神色没有一丝波澜，像是看着一个普通的陌生人，“没有兄弟俩。我和晋丰言没有任何关系。”
郁婉婷温和的神色一顿，片刻后，自嘲一笑：“你应该恨我。”
“我不恨您，”柏玉亭平和地看着郁婉婷，“您没做错任何事。我也没做错任何事。我们只是同一个施暴者手下的受害者，是彼此耻辱的见证者，如果一定要发生联系，只会互相伤害。现在，您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您，各自生活，不好吗？”
郁婉婷眨了眨眼睛，顶灯的灯光在她眸中折射，泄漏出一点晶莹的水光。她右手无意识地抓住左腕的玉镯，脆弱的血管微微凸起，像是要刺破细嫩的皮肤。
寂静降临，沉默蔓延。
许久之后，郁婉婷闭上眼睛，自嘲一笑。
她睁开眼睛，退下手腕上的镯子，递给程卿：“第一次见面，送给你的礼物。不要客气，请收下吧。”
程卿看了看柏玉亭。柏玉亭轻轻点了点头。
程卿接过镯子，轻声道：“谢谢。”
“妈？”晋丰言站在二楼书房门口惊讶地向下喊，“你怎么来了？”
郁婉婷站起身，又是一派从容优雅：“来看你。”
晋丰言：“咦？卿卿手里是我们家祖传的玉镯吗？”
郁婉婷：“是，他看起来比你可爱，就送给他了。”
晋丰言：“？？？”
晋丰言从楼上跑下来和郁婉婷说话。
柏玉亭面色平静，进了厨房。
程卿关上厨房门，把晋丰言撒娇的声音关在身后。那对母子亲昵自然，像是任何一对普通的母子。
可柏玉亭没有妈妈，
程卿一手放在柏玉亭手臂上，安抚地上下轻抚。
柏玉亭望着程卿担忧的神色，眉眼弯弯，笑容灿烂：“老婆，你要不要安慰我一下？”
程卿怜惜道：“可以。”
柏玉亭眼前一亮：“小短裙？”
程卿：“……”
程卿一巴掌扇在柏玉亭后背上，羞愤低吼：“你是什么小短裙控吗？”
柏玉亭反过来笑嘻嘻地搂着程卿的腰，学着晋丰言的样子撒娇：“还不是哥哥你一次都不穿给我看，就总是想嘛。而且我不是短裙控，我只是哥哥的腿控，脚控，手控，颜控，身体控罢了。”
程卿气笑了：“学点好吧你。”
柏玉亭叹息：“那小子身上就这点可学的了。”
程卿：“……”
程卿无语，柏玉亭把脸埋在程卿颈窝里，自己笑了起来。嘴唇轻轻磨蹭着程卿颈侧，呼吸着程卿身上的气息。
“我没事。”柏玉亭的声音还带着笑意，“我有你，就够了。”
程卿揉了揉柏玉亭的头发：“真乖，哥哥疼你啊。”
行吧，既然是自己把这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可怜捡回来的，那就只好负起责任了。
毕竟，不是妹夫，是男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