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上八点。
叮铃铃~
清脆的响声将房间内的凉意吹散，万彤栀僵硬地伸出手，声音哑涩，“喂？”
“您好，是万女士吗？我们这边是富市公安局的，需要您来一趟。请问现在有空吗？”
……
富市公安局。
万彤栀沉默地接过递来的水杯，上面还冒着热气。
“你认识这人吗？”女警察拿出一张照片放到的桌子上。
万彤栀迟疑点点头，“我几天前见过他，他说他家漏水，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我给他拍了几张照，录了个视频，那人就走了。”
女警察看着对面女孩儿乖巧的模样，想到去那家看到的情景，不禁感到庆幸。
虽说身为一个警察盼人死不太好，但那满屋子的画像、照片，还有在地下室中搜到的各种已经腐烂的尸体，被这样的人盯上，小姑娘真是倒了大霉。
不过现在这人已经死了，对于小姑娘来说也算是解除了这潜在的隐患。
不过她想到那人全身已经看不见一块儿完整皮肤的样子，到底觉得奇怪。
尸检后出来的报告更是匪夷所思。
一两只猫也就罢了，但那伤口可不像仅仅一两只的样子。
往常也不是没有虐待动物的，可从没有像如今这般，它们聚集起来一起进行报复的。
“没有其他的了吗？”
万彤栀摇头。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
万彤栀没有去别的地方，直接回到家。在她打开门的一刹那，一只小猫从屋子里跑出，粘着她的裤腿开始蹭。
是小三花。
万彤栀先是僵在原地，足足待了二十秒之后才俯下身抱起小三花走进屋中。
下午三点十分，电话再次响起。
“喂？您好，是万彤栀女士吗？”
“嗯。”
“您好万女士，恭喜你！您之前在2月20日购买的彩票获得一等奖，价值五百万。请问您什么时候来领取？”
“喵~”
……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万彤栀带着那五百万和小三花回到老家。
两年多的时间村里焕然一新，有的甚至盖起来小洋楼，而狗狗们也基本换了一茬。
所以当它们看见一个陌生生物入侵它们的领地时，它们大叫，以图将其驱赶。
距离万彤栀不远处一只只狗汪汪个不停，尖利的牙齿在阳光下格外显眼。而万彤栀只是定定地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小三花，就像当年那个年幼的她，与同样挡在她面前仅有一岁半的它。
不知不觉中，万彤栀的眼眶红了。
多年后，附近的人皆知万家村里出了个人尽皆知的大善人，专门收养被弃养或流浪的小动物。
让天下的小动物们有了安身之家，让备受流浪动物困扰的人群有了更加放心的安居之所。
芸香空间中，陶愿抬手随意地拨弄软塌上那软塌塌的一团，横向的黑褐色斑纹与她白玉色的手相交叠，有种奇妙的美感。
陶愿很满意。
不仅得到了一个差不多的大金腿，还赠送一只小宠物。这只小宠物不仅能陪玩，还可以她的充当储备粮，真是美哉！
陶愿嘴里开始哼歌，神情是相当得愉悦，整个空间都跟着跳动起来，为它的主人起舞庆祝。
于是在这种欢快的气氛中，一个全身是伤的人出现了。
那是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及腰的长发因为凝固的血液而粘连在一起，一缕缕的。整个人趴在地上，背上竟是已经固结的血液，仔细看去，很轻易地就发现上面存在的鞭痕、烫痕，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伤口，还有不知道用什么器具划出的两个字——狗奴。
蒋姿衣缓缓地睁开眼，整个人的意识还没有回笼，身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直到五分钟过后，蒋姿衣才慢慢地坐起身，神情恍惚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地狱？天堂？
是地狱吧。
她这样的人入地狱也是应该的，死前所经历的那些折磨也是该受的。
正当蒋姿衣神思迷惘之际，有一本全身发黑，在空中飘荡的书离她愈来愈近，直至触碰到她的指尖。
原本神色呆愣的蒋姿衣面上忽地涌现压抑、痛苦、癫狂、贪婪……各色各样的阴暗表情，正常人看到不寒而栗。
那本黑色的书籍穿过她的指尖，经过她的胳膊，向着蒋姿衣的心脏进发。
随着两者距离的靠近，蒋姿衣脸上的神情越发狰狞多变，透明的灵魂上不知不觉间蒙上一层黑影，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浓郁。
嗯？
正细细品味消化着大金腿的陶愿倏然抬眼望向空间内多出来的异物。
倒是胆大。
陶愿纤指微动，越矩的书籍瞬间消散于虚无，而大口喘气的蒋姿衣在刹那间就被移到她的面前。
头晕脑胀的蒋姿衣还趴在地上剧烈呼吸着，灵魂上的黑色渐渐淡去，直至消失。
而蒋姿衣也慢慢缓了过来，恰在此时一道女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满是飘渺仙气，“你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
蒋姿衣抬头看去，刹那间脑内便出现了一堆陌生的东西，晦涩而浅显，她能看懂。
随着深入的了解，蒋姿衣神色先是迷惘，随后惊喜出现，又带着势在必得，还夹杂着癫狂的喜悦。
蒋姿衣猛地抬头，眼睛定定地直视陶愿，“我要他！”
蒋姿衣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她十二岁的时候，那一家三口去世，在去旅游的路上，而她自己待在家里洗衣做饭。
之后她被政府安排到福利院，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考上高中，后又勉勉强强上了一个三本。
在这里，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钱，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是一生的yingsu。
她生于贫穷，死于贪婪。
蒋姿衣大二时，有人找上她。于是，仅仅思考片刻，她毫不犹豫地入了海。
青嫩的身体，不错的样貌让她尝到了甜头。可人总有年老色衰之时，何况她欲壑难填，随着人数的降低，得到的钱财也越少，当时仅存款二十万的她心中万般急躁。
因此在她26岁的时候，去给别人牵线。
只要一单，几千或几万，轻松到账，这种无本万利的事让人着迷。
于是，她将魔爪大胆地伸向价钱更高的少男少女。
蒋姿衣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钱可以直接用麻袋装，很快攒够一百万。
她用那一百万在青市的市中心买了一个一百平米的房子，之后她的口袋就只剩下两万。
两万能在二线城市中活几年呢？
心里的漏洞再次扩大，彻底变成一个大窟窿、黑洞，无法消除，越聚越大。
后来上面严打，她被抓进去。
等她再出来时，已是冬季，而她也即将迈入天命之年。
与社会的脱离感充斥着每个角落，她不知道为什么买个东西只用手机扫一扫就可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可以免费乘坐的叫“公交”的东西。她那时只能像到是：她要怎么生存呢？
现代社会，最不重要的是钱，最重要的也是钱。
没有什么技能的蒋姿衣再次拾起老本行，但是她没想到这会是她留在世间痕迹的最后一道。
那晚的男人是个变态，很残暴。
她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但是这次的前所未有，死亡好几次爬上她的脖颈，却在最后又被那人用冷水一把喷散。
像是在受酷刑。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很痛很想死，却没有任何勇气自杀。
不过好在最后，她彻底晕了过去。
她以为她会堕入地狱，却没想到一睁眼便是天堂。
蒋姿衣眼神飘荡，神情愉悦而满足，陷入某种痴妄。
那个男人啊！只存在电视上的男人啊！身价千亿美元的男人！
被这样的男人真心疼爱，真心喜欢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有钱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呢？
听到这种愿望陶愿眉心难得拧起一座山。
这人倒是贪心。
倒是那个人……
陶愿的神识遁入另一片虚空之中，里面星光点点，汇聚成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她单手一掐，一个十分耀眼的小光点从一座金石矿形状上飞跃而起，直直地冲向陶愿。
陶愿伸手，腾跃的光点霎时出现在她的指尖，安静地悬浮，一股股看不见的无形能量在陶愿与光点之间循环。
这人也行，只是女人不够格，可惜了。
陶愿只能遗憾地放弃近在咫尺的大金腿。
陶愿神识回归，看向神色迷离的蒋姿衣，“抱歉，不可以。”
蒋姿衣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她僵硬地将视线转向陶愿，“为什么？”
陶愿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刹那间，蒋姿衣的脚下出现一个红色的池子。
那池子里伸出几条血红色的手臂，抓住陷入魔障的蒋姿衣大腿、胳膊、脑壳、肩膀，将其拉入池中。
“为什么——”
充满执着的余音在空间中打了个转儿便消散殆尽，直至空间再次恢复一派的宁静，陶愿隐在面具之下的面容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
没办法，她就是靠执念获得食物。不能完成的执念，只能是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