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聊完，他们被要求提前到场馆。

场馆里的人不算多，大多是媒体、记者还有一些大v博主。

电影预告片在身后的大银幕不断重播放映，自我介绍完后，余戚戚站定在中央，眼睛朝下随意一看，就和第一排的一双眼含不明笑意的桃花眼对上，她顿时移开目光。

心跳又不争气剧烈搏动。

“那接下来有请我们的主创团队，电影总导演为大家介绍一下电影，来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

深秋的季节，女主持人穿着抹胸的拖地银色亮片长裙，捏着手卡的手指都已经冻得通红了。

余戚戚和卢燃站在最中间，他们很默契各自往一旁走了两步，把c位让给牧沉。

牧沉头发长了些，脸侧线条依旧清晰锋利，面上不像在剧组里一样经常带着疲态。

身上不是清一色的黑裤老头衫，而是剪裁得当的白衬衣，喉结下三颗扣子解开，没戴领带，松松散散，黑西装也没扣上，像只是随意套了件运动外套，松垮穿在身上，西裤有些短，露出一小截白袜，脚上也不再是拖鞋，而是擦得干净锃亮的黑皮鞋。

他接过女主持的话筒，在余戚戚和卢燃中间站定，扬起淡淡的笑。

“很高兴能在电影上映的前夕见到各大媒体，也很感谢赞助商的倾力支持。这部电影起初的灵感来自于武侠小说，为了致敬武侠经典而创作出的。但我又不喜循旧和一味模仿，所以在人物塑造和羁绊方面加了一点现代的情感元素，来体现人性复杂和人物黑白反差的微妙变化，就像身后我们设计的电影海报一样，黑红色调的水墨风，在影影绰绰里窥探每个人物的最终底色。”

“电影是面向全年龄向的，不过还在启蒙期的儿童建议后期看删减过的版本。大家看了预告片也许会对电影结局感到惋惜，但我想表达的是，现实中，故事的结局大多都是不完美，我想塑造出极致现实主义下的浪漫主义的精神世界，所以最后的留白交给观众想象，续写，也希望各位在生活中，能够接受自己和他人的不完美，作出的每一个选择都不要告诉自己后悔，也不要杞人忧天思虑未发生过的事情，望大家在电影院观影愉快，都活在当下。”

台下一阵雷雷掌声，有人站起来问，“牧沉老师您好，我是您的影迷，我想问下您觉得《探花与剑》和之前蝉联票房冠军的《霞光》相比，在您心里哪个更胜一筹呢？”

“说起谁比谁更好，不如说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辉煌，两部电影间隔时间很久，分别在我不同年龄段所创造，观众换了一批又一批，我对大众观影的取向是什么并没有把握，但我可以向各位保证，我组里的这群小朋友们，拍摄期间都有尽他们所能演绎角色，达到了我的标准，剩下的，等电影放映后，交给观众评判。”

“好的，了解，那您认为，《探花与剑》所创造出的长尾效应，会比《霞光》更强吗？”

“两部电影都是出自我的手，没有什么可比的地方，并且，它们的类型虽然都属于武侠系列，但所表达的核心终归还是不同，对我来说，是手心手背的区别。”

“我——”

女主持人看了眼时间，突然插话，“好的，看来大家对电影的热情很高，也很好奇《探花与剑》究竟是什么类型的电影，不过再说下去就要剧透了哦，在这里还是要保持一些相应的神秘感。本周日电影在各大电影院会排片上映，届时，电视机前的网友们，还有在座的各位老师可以前去支持哦。”

余戚戚瞟了眼身旁的男人，他始终带着笑意，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看上去像是经常经历这种场合。

问题答完，牧沉坐回了位置上，不过没再抬头，而是看手机，坐他旁边的陈毫举着手跟余戚戚打招呼，余戚戚笑了笑回应他。

“那我们回归正题，老师们有没有什么趣事可以分享吗？比如第一次见面怎么度过磨合期，拍摄期间有没有让人觉得很困难的事情，然后克服了呢？”主持人看了眼手卡，朝这边问。

卢燃先行开口，“其实我跟戚…余老师第一次见面就拍了亲密戏，当时我们都很尴尬，但是余老师演技很好，很快进入了情绪，所以带动我也投入进去了，很顺利就完成了这场戏。要说困难的事儿…其实在拍摄中难免会有困难的时候，但没有一定要在台面上说的事情，对我们来说都不值一提。”

“是这样啊，看来剧组里的大家都像朋友一样相处的很好，不过很可惜李思秦老师在其他剧组拍戏没法到场——诶？我这里有个问题蛮有趣的，大家也很好奇。”主持人看向余戚戚，“余老师，预告片上映后，有网友统计了各位老师的粉丝增长数据，发现您的粉丝在一夜之间涨了几十万，并且带动了古风舞剑的风潮，有热心的观众想问您是不是学过武术，平时在剧组有指导老师吗？”

余戚戚舔了下略干的唇，看了一圈闪光灯，道：“其实…我是学古典舞的，舞剑对我来说就跟抛水袖一样，参考了前辈的武术动作，融合了古典舞的基础舞步，所以…我在拍摄时并非像传统玩转剑术，而是用舞蹈演绎武术动作……”

她眼神撞到突然抬头看过来的牧沉，停下。

主持人静静等她说后续的话，看余戚戚把话筒放下来了，她即刻接话，“这部电影听起来有很多令人期待的小创意啊，真是个宝藏剧组！处处卧虎藏龙，整的我整个心也是迫不及待就希望今天看到完整版电影了。那谈话就到此为止，我们进行后续游戏放松一下？”

之后他们玩了萝卜蹲、你画我猜还有默契大考验，最后输的人做惩罚，卢燃垫底，抽一个人公主抱深蹲二十下。

余戚戚本想把机会给张瑶，但是抽签形式，抽到了她，于是略尴尬看了眼张瑶，对方丝毫不介意对她笑。

而卢燃则绅士手深蹲抱。

视线落在第一排，发现刚刚还坐在前排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现场。

-

某家私人会所的露天餐厅上，云烟吞雾。

“你脸面够足啊，贴金了吗？李老板这么大方，还专门为你的电影办了个after party，恐怕还想跟你谈点别的吧？”

陈毫嘴边夹着烟，双手撑在身后的雕着花纹的台上，有一搭没一搭道。

“我了解他，他只为利益，不玩背后那一套。不然，我也不会让李思秦进组。”

牧沉松松靠在后面的台子上，随意回着，黑西装已经脱下搭在上面，有微风拂过吹起衣角，也不怕衣服吹落到下面。

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他正点烟，空气里带着小雨过后湿润，又一直有风，点了几次没燃，最后放弃，打火机连带着烟一起塞进了裤兜。

“难得啊？烟民大户点不着烟竟然放弃？不然你求我一声，我借你火。”陈毫斜睨烟瞧他。

话还没落到地，就有个穿着一丝不苟的人朝这边走过来，条纹西装熨贴规整，连领带都没有皱一下。

“牧导，聊聊？”那人一手拿鸡尾酒，另一只手递来一杯威士忌。

牧沉勾过西装外套，重新搭在身上，接过酒，余光瞥到入口处，一个女生手里拿着装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不知所措左顾右盼站在那里。

他收回目光，对陈毫说，“安顿好小朋友，别让他们乱跑。”

从隐秘电梯处下到二层，到了一间充斥着雅致香薰味儿的隔间。

李志递来一根烟，询问，“来一根吗？”

“不了。最近戒烟。”

牧沉陷在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松垮倚在沙发背上，抿了口酒。

李志笑了下，切入正题，“其实，办这个party也是为了想跟你谈个生意。我最近赞助了一个香水品牌，看上了他们研发的新品，‘亲近田园，奔向山野，让灵魂栖息于自然。’这是他们新品的slogan，正符合当下年轻人想要逃离城市，放下焦虑，回归自然这样的精神状态，我看到了卖点和商机。”

他轻抿一口鸡尾酒，又道，“可惜他们家品牌不够出名，打出的营销没什么水花，钱我已经投出去了，总不能血本无归，我需要一个能把营销做出去的人。我有个想法，想拍一个文艺短片来宣传这瓶香水，听说你以前拍过广告tvc，并且品牌效应不错，所以想邀请你做总导演，主导整个短片策划，后续作出的效益，对半分。”

“无人出镜么？”牧沉摇了下威士忌，问。

“肥水不流外人田，主角一定得是我家思秦。”

“地点在哪？”

“已经勘过场了，在南市一个郊区。”

“广告我可以帮你拍，但我有个条件，不然就另请高就吧。”

“你尽管说，只要我能满足。”

“主角，必须是余戚戚。”

李志愣了下，极力回忆这个名字，想起刚刚在发布会上说自己学古典舞的那个女孩。

“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牧导言下之意是？”

“李总应该想通过短片获得最大效益吧？我只是觉得，让余戚戚来拍，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威士忌见底，牧沉放下了杯子，眼底没什么情绪。

李志沉吟下，“也好，荧幕上确实也需要新鲜的面孔，只要结果是好的，谁来拍都无所谓。何况是牧导钦定的人，我放心。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