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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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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词有孕的消息在第二日传到了宫内。

消息传入的时候,昭乾殿内皇帝难得清醒着,听着内侍喜极而泣禀报喜讯,皇帝枯木般的面孔犹逢春雨一般,缓缓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想来是太孙嫔身怀皇长重孙的消息令今上心中安慰,接连几日,皇帝的身体状况都不错,并在第三日下旨,宣太孙嫔入宫请安。

裴沉昭顾虑善词有孕之除应当静养,且当日他有公务在身不能陪同,原本想替善词推掉请安一事,待过两月胎坐稳了,再亲自与善词一道入宫请安。

可善词却道:“如今陛下病中,听见我身怀重长孙龙颜欢悦,或者我入宫请安见一见陛下,令他老人家心情愉快,也能于龙体有益。再者随行的下人也多,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不会有事,你且安心。”

既她表了态,裴沉昭便也不再多加阻拦,只多多吩咐了人手随行,务必确保善词的安全。

遂在第四日,待太孙府递上入宫的折子后,善词便乘车入禁廷而去。

太孙嫔的翟车一入宫,内廷便早有轿撵等候。

如善词这般的宗妇入宫原是不能乘坐轿撵的,而今破例改了规矩,也是承情于腹中重长孙才有的殊荣。

太孙府随行的下人不得入宫,便在宫门外等候,善词着内宫人牵引,先去昭乾殿。

皇帝今日状态还算不错,由一众宫人服侍着在书房接见了善词,恩赏了不少珠宝绫罗及补品后,又叮嘱了她一番,叫好生养胎,显示对这腹中龙子的看重。

善词聆听圣训,谢了恩,又领了赏赐,才辞别皇帝朝着凤仪殿去向皇后请安。

入凤仪殿之时,裴元渡正在前殿同林皇后说话。

善词由长御引入殿中的时候,裴元渡的视线扫过来,两下目光有一瞬撞上。

裴元渡默然不语,面色温和地无声向她微笑。

善词这边却是有些心虚,在视线交错后很快移开了双眼。

她心悦的男子就在自己眼前,可现在的自己却怀了别的男子的骨血,面对裴元渡,善词心中羞恼,也不知道裴元渡心中会如何想她。

林皇后凤体未好全,强撑着与善词说话,如昭乾殿一般走了一道流程,无非是叮嘱善词保重身体及恩赏财物。

善词一一应了,谢过皇后关怀。

而后皇后推辞身体抱恙,先去后殿歇息,请庆王与太孙嫔去留随意。

皇后一走,善词便抬头去看对面的裴元渡。

裴元渡也正望着她,微微一笑,而后率先起身离开,朝着凤仪殿后的方向绕过去。

善词领会,扶着椅子起身,追随在裴元渡。

还是凤仪殿后花园那张石桌处,不过时隔数日而已,二人再次对坐于此。

入座之后,善词垂着眼睛,一直未敢看裴元渡的脸。

“听闻你有孕了,恭喜。”良久,裴元渡温润的声音传来。

善词蓦地抬起眼,急切解释:“殿下,这个孩子,我不会要的。今日过来,我便是想与你说清,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殿下,我也决计不会要皇太孙的孩子,这个孩子绝不会绊住我的脚,所以还请殿下放心。”

裴元渡凝视着善词慌乱的神情,过了一阵,他轻轻笑了笑:“你好似很着急我会误会?”

“是。”善词窘迫道,“您给我的药,回回我都有按时服下,这一年之中都没出过岔子,此次也不知是怎么了,竟失了效果。今日来,一则是想与殿下表明我衷心,二则也是想请殿下帮忙,拿掉这个孩子。”

说及此处,善词秀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点狠戾:“裴沉昭囚我于身侧,害我父母,他的孩子,我无论如何不想留下。”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裴元渡温声,“只是,这孩子也是你的亲骨血,你可舍得?”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善词低低嗤笑一声,眼底全然是绝望,“若我舍不得重长孙生母身份的荣华富贵,今日我也不会与您来这儿了。”

她慢慢抬起眸,望向裴元渡,有些胆怯:“我只是怕殿下会以为我为了这孩子会有妇人之仁,所以才着急解释,想请殿下帮忙,替我处理掉这胎儿。”

裴元渡凝望善词的眼,沉吟片刻道:“我从来不怀疑你对我的诚意,我只是心疼你为了我的事,如此伤害自己的身子,我于心有愧。”

裴元渡的声音温和且真挚,善词听得动容。

事到如今,除了父亲,也只有裴元渡会舍她一丝怜悯之情,也只有他会关怀她内心的想法,疼惜她的身体。

而这样好的裴元渡,却不属于她。

善词垂下头,弯眼笑着却落了泪:“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有时候,我当真羡慕将来能陪在殿下身边的女子,有殿下这样温润如玉的夫君,该是怎生幸福。”

裴元渡瞳仁中掠过一线光芒。

善词话音刚落,他便缓缓起了身,行至她的跟前,而后蹲下,探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

裴元渡大掌包住她手的那一瞬,善词感受到他肌肤的温度,脸倏然红了,心狂跳得厉害。

“庆王殿下……”善词瞳仁微微张大,睫毛颤动。

这是裴元渡第一次握她的手。

他的手掌与裴沉昭的一样大,五指干净修长,只是掌心很凉,不似裴沉昭的手心永远是温热的,肌肤触感也很细腻,没有裴沉昭常年握刀拿枪手心磨出来的硌人薄茧。

凤仪殿后花园幽静无人,周围花木环绕,唯有鸟语。

这一刻的气氛骤然暧昧,善词望着二人交叠的双手,哑然无言,内心却是逐渐狂喜,几乎屏息。

裴元渡握她手的这一个简单讯号,却已经让她敏锐察觉到,她心中掩埋的对裴元渡的喜欢,或许并不是单向的。

或许,裴元渡亦对她有意。

裴元渡牢牢握着她的手,慢慢抬起头,诚恳道:“阿词对我的心意,我无比感动,阿词既信任我,愿意帮我,那日后事成时,我亦会倾我所能地保护你。”

阿词。善词听着裴元渡口中亲昵念出自己的名字,无比欢心,还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如此好听过,他一声一声阿词入她耳,竟如诗如歌般。

善词悄悄地弯了唇角。

“殿下会如何保护我?”她怔怔问他,心底溢满幸福。

裴元渡望着她的双眼,坚定道:“就以正妻之位相许于你,如何?”

善词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狂喜之下,却又思及自己裴沉昭旧人的身份,不觉一盆冷水泼上头,从头凉到心里。

她有些慌乱地抽回手,别过身子去,卑微道:“我今日终于知道,殿下对我的心,与我对殿下的心是一样的,我很高兴。若是换做三年前的我,必欣然点头,愿与殿下结成连理。只是如今,善词身为皇太孙之妇,以身侍人,又怀了皇太孙骨血,承蒙殿下不弃愿以未来正妻之位许诺于我,可善词知道,自己这样的残花败柳,终究与殿下的正妻之位并不相配。”

善词低眸,忍不住笑着垂泪:“造化弄人,这话殿下若是三年前同乘北上时说与我听,该有多好。”善词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挑明,“殿下可知,自三年前,我的心中便只有殿下一人?”

裴元渡默然听着,脸上唏嘘万千。

“怪我三年前未曾看出来你的心意,是我的错……”裴元渡低声道,“其实三年前我心中对阿词也有好感,只是当时相逢仓促,我一时又不得回京,怕耽误了你,也怕孟浪了你。”

“只是,现在也不晚。”裴元渡重新握了善词的手。

善词怔住,慢慢回过身。

裴元渡那张清俊的面孔笑容清澈干净,他抬手,替善词别了发丝至耳背,温声道:“阿词,你放宽心,我不是那等视女子清白之身为要物的粗浅之人,相比那点清白,我更看重女子的品性。你诚心待我,又冒险帮我,在危难时愿意与我并肩,这等雪中送炭之情,我焉能忘怀?即便你曾身侍皇太孙,即便你曾怀有身孕,我也不会在意。”

“这些于你而言,都是苦难重重的过往,而我不会介怀你的往事,我只会心疼你的往事,因而待你来到我身边后,我会加倍地待你好,把一切美好都补偿到你身上。”

“阿词,相信我。”

裴元渡握着善词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琥珀色清澈的双眼定定地望向她,那双眸子里似乎蕴含了世间万千的温柔。

善词望着那双柔情眼,无法控制地陷进其中。

“殿下,我信你。”她轻启唇。

裴元渡听着她细而温柔的声音,眼睛笑成月牙:“往后当着外人,你唤我庆王也好,皇叔也好,可是私底下,我更盼望阿词能亲昵唤我一声元郎,可好?”

善词睫毛轻轻颤了颤,脸颊上逐渐浮现红晕,终是娇羞应了一声:“……元郎。”

裴元渡弯唇微笑,心满意足:“阿词既然信我,就照着我说的做,可好?”

现下既已经交明心事,善词对裴元渡再没隐瞒的,她点头:“我自是听元郎的话。”

裴元渡抚着她的手:“阿词,现下这个时候,你还不能打掉腹中的孩儿。我知道你不愿怀这孩子,可你愿意为了我,再忍一阵子吗?这个孩子对我们而言,或许有用。”

善词听着他话中的我们一词,心已飘飘然,与裴元渡并肩而站的幸福感冲昏头脑。

“一切都听元郎的安排。”善词抿了抿唇,终是道。

裴元渡微笑:“这个孩子再怀一阵,用这孩子多多黏着皇太孙,把你能知道的所有告诉我。我会安排线人进太孙府,届时你只要按时把消息告诉线人即可,如何辨识我的人,我后面也会慢慢告诉你。”

“待事成前后,我也会托线人把落胎的药送进来,届时这孩子去留与否,都凭你的心意。”

“阿词,你放心,我不会逼迫你行事,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裴元渡温和如是道。

善词听着裴元渡的话,原本慌乱的心逐渐平宁。

她的手搭到小腹上,眼底划过一丝决绝:“既是元郎要我再留着这孩子一阵,我便会好好怀着他,你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贴在裴沉昭身边,替你打探消息。”

裴元渡握紧了善词的手,笑容温润:“阿词的恩情,看来我得用一辈子来还了。”

善词微笑:“元郎的心意,我明白。”

从此刻起,灰暗无望的生活便有了盼头。

以后,她待在裴沉昭身边对他的每一点好、每一丝柔顺,都会在不久之后幻化成一把把将他诛杀的刀。

裴沉昭死的那一日,便是她从地狱中解脱,奔至裴元渡身侧开启新生活的一日。

善词盼着这一日的到来。

另一头,裴沉昭今日方从城北军营处兴侯跟前处理完公务,乘车进城内。

车马沿着长宁大街的方向朝太孙府走。

裴沉昭撂着车窗垂帘淡淡扫视着大街上繁华景象,一面听着跟在车外的阿顺禀报今日善词入宫一切顺利已平安回府的消息。

裴沉昭的视线在扫过大街某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摊贩时,视线凝滞了下来。

“停车。”

车马应声停下。

阿顺忙问:“主子有什么吩咐?”

裴沉昭从车窗探出一只手,朝着不远处角落里卖小儿草编玩具的摊贩遥遥一指:“那些小玩意儿,买些回来,放到思静院前厅的架子上去。”

阿顺得令,连忙塞了银钱命几个小厮去那摊前买了一大堆回来,摊贩眉开眼笑地交了货。

待小厮买了东西回来,阿顺取了个草编的精巧小兔子,毕恭毕敬地递给车里的人:“主子瞧瞧,可买得合意?”

裴沉昭修长手指接过那只精巧可爱的草编兔子,将它放在掌心,俊逸的眉眼里忍不住攒了期待的笑,这丝笑意温暖,连带着把他那眉眼里的凛冽也化做了温柔。

阿顺紧跟在马车最旁,仰头透过珠帘望见裴沉昭唇畔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自从得知太孙嫔有孕后,他们主子的脾性日渐温和多了,时时看过去,脸上都是幸福及对小主子的期待,也时常拎着他们这些下人去购些孩童喜爱的小把戏、小玩物,想来都是提前为尚未出世的小主子一一准备的。

他们主子对太孙嫔这一胎,可当真期待,怀了前所未有的柔情。

想到这里,阿顺打起精神。往后伺候在主子和太孙嫔身边,恐得更加尽心才行,小主子降生之前,太孙嫔万万不能出任何岔子。

“阿顺,你说,我买这些东西,孩儿将来见了会喜欢么?”

阿顺正想着,车内便传来裴沉昭隐含欢喜的问话声。

阿顺忙道:“主子慈父心怀,待小主子出世以后见到这些小物件,必会喜欢的。”

“是么?那便好。”裴沉昭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真想早日见到我孩儿,不知他该生得何等俊秀模样。”顿了顿,他又道,“明日,陪我去灵恩寺上一炷香,请他保佑我孩儿平安降世,再多捐些香火银钱,记在我孩儿名下。”

阿顺应了声“是”,心里觉得实在意外。他们主子素来不信这些神佛的,可如今听说太孙嫔怀了身孕,人便如同换了个芯子般,连从前不信的神佛也开始朝拜,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只听说女人怀了身孕转性子的,倒是没听过男人也这样,他们家主子怕是头一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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