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假期在繁忙中悄然而过，收假了，同学们纷纷返学校。

刚进教室，一阵浓郁的花香扑鼻，后排书桌上摆放一束娇艳的红玫瑰，花朵上附带一张小卡片。

“顾花草，你猜是谁送的？”白濠一脸八卦相，神神秘秘，“你绝对想不到。”

顾浔和往常一样，拿到旁边空桌上。

白濠伸出手：“哎哎！你不看看吗？明晃晃写着呢，给你应援的。”

凌肆嫌他吵，拿起单词本砸过去：“闭嘴，背你的单词。”

课间，顾浔去洗手间，走廊拐角，倏地冒出一人，挡住他的去路。

梁家琪堵在顾浔前面：“学长，你收到花了吗？”

“谢谢，”顾浔礼貌且平静回答：“我不收花。”

梁家琪心喜，以为他不喜欢花，着急问：“那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请以后别再送了，”顾浔转动轮椅越过她。

梁家琪跑上去伸出双手再次阻拦：“你听我说，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你跟我哥打赌，我绝对会站在你这边。”

“如果，如果你答应跟我交往，我会求我哥，让他放弃比赛，”梁家琪两眼冒星光，为了增加可信度，补充道，“我哥很疼我的，他一定会答应。”

“梁家琪，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梁家琪回头一看，十分震惊：“哥？你怎么在这儿？”

梁家栋脚步急冲冲，上前一把拉开梁家琪。

一丝烟味扑入鼻腔，顾浔嗅了嗅，很熟悉。

拐角没人，梁家栋骂道：“你疯了，让我放弃比赛，你哥的面子不要了？”扯着梁家琪离开。

“哥，”梁家琪试图挣脱束缚，“我话没说完呢。”

“说什么说，”梁家栋转头怒视顾浔，“我告诉你，别指望通过我妹妹赢得比赛。”接着训斥梁家琪，“你还是不是梁家人，喜欢谁不好，非要看上个残疾人，好看能当饭吃？”

梁家琪不服气道：“我就喜欢他怎么了，专家说过跟好看的人在一起会长寿。”

“那些专家说的都是屁话，”梁家栋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家怎么养出你这样的脑子？”

“你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梁家琪不依不饶，“你先放开我，我还要跟顾学长表白呢。”

梁家栋冷哼：“表个屁。”

吵吵闹闹的兄妹俩消失在视线里，顾浔继续往前，一打开无障碍卫生间的门，熟悉的烟味迎面而来。

-

放学后，游泳馆。

“顾浔哪去了，不是说要测试吗？”白濠环视泳池周边，没看到人，“凌肆，你知道他在哪吗？”

凌肆：“刚才看见他巡视场馆。”

等了十几分钟，依然没看到人过来。

“我去看看，”话音刚落，凌肆就看到顾浔坐着轮椅过来了，“怎么今天要检查那么久？”

“放假回来第一天，缺勤的人比较多，我做了记录。”顾浔问，“你们准备好了？”

“就等你了。”

他们选了最边上的泳道，方便顾浔在岸边录像，每个人前后五十米全程跟进。

测试完毕，白濠大赞：“牛啊，凌肆，放假三天就达到这水平。”

陈子彬：“你不会是放假啥都不干，都泡在泳池里吧？”

凌肆：“差不多吧！”除了学习睡觉，其他时间都跟游泳有关，顾浔比他想象中严格，防止他越线，甚至让明叔找人在泳池里装了浮线，一切按照比赛标准来训练。

“切——”

岸上的梁家栋重重切了一声，嘲讽道：“就这水平？还得意上了，简直不自量力。”

“游泳馆怎么飞来那么大只绿头苍蝇，嗡嗡叫烦死了，”白濠高喊，“彬仔，明天买瓶超强杀虫剂灭了他。”

陈子彬立刻做敬礼姿势：“Yes sir。”

忽然巨大的扑通声打断了他们。

突如其来连人带椅落水，水一下灌入鼻腔，呛得咕噜咕噜冒气泡，顾浔急忙闭气，想往上游，发现脖子上的工作证绞进了轮子，他试图扯开挂绳，却被轮椅拖住下沉。

挣扎片刻，手臂忽地一紧，顾浔抬头，是凌肆。

凌肆示意他放手，将挂绳拉到最大空间，小心的把套住脖子的绳子扣出来，好在顾浔的头不大，解开后立即托举顾浔奋力向上游。

咳咳——

刚露出水面，顾浔剧烈咳嗽，白濠三人帮忙，捞起顾浔。

咳咳——

顾浔咳嗽不止，嗓子眼又辣又疼，出气紧促感觉要窒息一般。

凌肆以调整呼吸的节奏轻拍着他的背部：“慢慢吸气，吐气.....”

足足两分钟，顾浔剧烈起伏的胸腔才放缓，咳嗽声渐小。

“梁家栋，”白濠破口道，“你们敢来阴的。”

梁家栋披着大毛巾，自若的表情：“是他自己掉水里的，关我什么事。”

凌肆眼睛死死瞪着推人者，表情凶得可怕，眼神又冷又硬，跟冰锤子似的。

那人吓得不敢直视，生怕冰锥子刺穿他，默默走到梁家栋旁边。

梁家栋拍拍他肩膀，“泳池本来有水，地滑，他自己摔的与我们无关，学校应该贴个告示，禁止残疾人进入。”

怒意如涌动不止待爆发的火山岩，凌肆收紧拳头，欲起身。

顾浔拉住他，感受到手臂肌肉的紧绷，掰过他的脸，对上凌肆的眼睛，安抚道：“我没事了，打他会得不偿失。”

咳嗽引起的泪花莹润着琥珀瞳仁，动人容颜意外多了一层柔弱感，惹人心生怜意，凌肆的拳头不自觉松了下来。

陈子彬拿来运动外套，提醒道：“凌肆你带顾浔先去医务室检查，万一水呛到肺可不是小事，我们在这处理。”

凌肆接过外套穿上，抱起顾浔，往门口走。

圣迦斯医务室各方面不比外面三甲医院差，校医做了初步查看，让顾浔换下湿透的校服再去做肺部检查。

凌肆帮他换上病服带去拍片。

等待结果期间，凌肆接到白濠电话，刚按接听键，白濠暴怒声传来。

“特么的，肺要气炸了，我告诉你，凌肆，你可千万要忍住。监控里梁家栋故意撑开毛巾，挡住乔鹏推人的动作，乔鹏死咬是不小心脚滑撞到的。没直接证据，老抽也只给他警告处理。”

老师们叫周在民老周，学生们私下习惯叫他老抽。

手机开着免提，白濠愤怒声响彻整间病房：“乔鹏这个死马仔，老子非得找机会抽他不可。”

“我这个监督纪律员还在呢，打架不光被禁赛，也会被记过，记入学籍。”

听到顾浔的声音，白濠关心问道：“顾花草，你没事吧？”

顾浔：“你们拿着相机去笑笑组织部办公室，我们复盘一下。”

“不是，你不好好休息吗？”

“你真当我是花啊，”顾浔见校医进来，利落道，“十五分钟后见，挂了。”

校医说无碍，让他们去跟护士登记就可以回去了，病服可以明天送回。

入夜。

学校路灯亮起，道路两旁茂盛的绿植夹着淡淡的花香，来往医务室路上的人不多，顾浔心情十分平静。

“凌肆，这件事别告诉我爸。”

“为什么？”凌肆背着顾浔，面色很沉。

顾浔：“我又没事，没必要让他知道。”如果父亲知道，你会多一份内疚。

凌肆没回答。

顾浔忽而贴近凌肆脸颊，似有似无的磨蹭：“你要答应我。”

气息拂面脸颊痒呼呼，滑溜溜的皮肤贴着嫩得像豆腐，好一会凌肆才回应：“嗯。”

-

学生会组织部办公室。

五人开始复盘。

许鸿仰泳头部姿势出现偏差，提醒他注意力集中在游泳，别受周围人或环境干扰。白濠在触壁弹出后继续保持身体紧致的流线，得加强训练。陈子彬蝶泳最耗费体力，须辅助有氧运动。

“游泳主要利用核心肌群，必须得加强背臀腹与躯干的肌肉锻炼，”顾浔下结论，“应该说你们都需要做些有氧跑步、负重练习、仰卧起坐来锻炼核心。”

一番复盘下来，其余三人对顾浔的佩服可谓是五体投地。

“顾花草，不对，顾大神，”白濠崇拜如滔滔江水，“你是我们的神。”

吹完一波彩虹屁，白濠好奇问道：“顾大神，你上课好像都在神游，怎么懂那么多？”

懂得多因为他也曾是校泳队成员，不过神游是什么东西？他明明很尊重知识，顾浔认真地反驳：“我有在认真听课的。”

白濠对他的认真表示怀疑。

顾浔没理会他的质疑，明确道：“我们先超越自己，再超越他人。”

“有道理，”陈子彬举手赞同，“我明天开始去健身房。”

许鸿：“一起吧，白濠，你呢？”

“我没问题，”白濠转头想问凌肆意见，“人哪去了？”

“他不去，”回答的是顾浔。

三人看着他，一脸懵。

“凌肆体能没问题，他只在技术上跟你们有差异，需要加强的是技术训练。”顾浔脸上写着理所当然。

“体能没问题？”

白濠表情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抱臂睨着顾浔，左右手肘碰碰两旁的人：“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在炫耀呢！你俩说说是不是？”

许鸿陈子彬同频率点头：“是。”

恰好凌肆进来，给顾浔新的工作牌：“以后用这个。”挂绳变为扣子。

“电话手表没事，但轮椅的电动模式好像失灵了，”凌肆刚刚去检查了，“笑笑说找人看看能不能修好。”

顾浔不止一张轮椅，倒也不那么在意。

白濠拍拍胸口信誓旦旦：“顾大神，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他们的。”

“对，找准机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许鸿陈子彬附和。

顾浔晃晃手里的工作牌警示，三人马上改口：“我们的意思是游泳和学习上碾压他们。”

几天后。

白濠兴冲冲进教室举起双手高呼：“老天长眼，恶有恶报，梁家栋那傻逼抽烟，被老抽当场抓住，哈哈哈......”

陈子彬急问：“他还能参赛吗？”

白濠停止大笑：“吸烟跟游泳是两码事，老抽还是很公平的，没禁他的赛，不过学校约见家长来配合教育了，按校规肯定会给警告处分。”

凌肆：“在哪被抓的？”

“洗手间，”白濠嘲笑道，“他是真傻，洗手间人来人往，他怎么敢在那抽。”

顾浔幽幽道：“可能是别的洗手间。”

几人看着他，寻求答案。

顾浔：“学校禁烟，举报吸烟不良行为是每个学生的权利和义务。”

四人肃然起敬。

白濠大喊，“我们离做大爷不远啦！”

时间在紧凑的学习与训练中悄然流逝，五一过后，迎来了校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