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六姐姐投壶的那个少年，在原地看着她们。盛徽兰不懂为何这样看她们，只好和盛明兰还有小桃手拉手去吃糕点。

那个少年眼里没有恶意。

上一世虽久居宫中，可也没少见那些表里不一的人。

二哥哥盛长柏在旁边盯了那少年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拿着菜碟的小厮见了她们，引她们去了角落里的位置。

盛徽兰坐在座位上，却看盛明兰和小桃没有动。

“六姐姐，你怎么不吃？”盛徽兰问。

“七妹妹，你有所不知……”

盛明兰一五一十的说着她们院领不了炭火的事儿，盛徽兰听后眉头微皱。

“你，把这些菜端到卫小娘院里去，”盛徽兰叫来了两个侍女，然后又回头叫上了大娘子给她的侍女姐姐，“琼芳姐姐，我们去给卫小娘的院子要些炭火。这天气冷的，总不好让她和六姐姐冻着。”

琼芳低下头，对盛徽兰说：“可是……大娘子不让我们管卫小娘院子的事儿呀。”

盛徽兰抬起头看着她：“母亲若问起，就说是我要这么做的。我们兄弟姐妹一家，总不能亏待了谁。”

后来王若弗听了这句话，虽心有不满，但想着那是卫恕意又不是林噙霜，倒也没了恼意，只是吩咐下去不许克扣卫小娘院子的炭火。

那日之后，盛徽兰常常在王若弗房里同她说话，先夸王若弗两句，夸着夸着就说什么“爹爹管外面的事儿，母亲就管内宅的事儿，您对谁都好，爹爹也能对您刮目相看”又补了一句“我近些天看了些二哥哥送我的书，母亲，二哥哥读书是真的很努力”。

一说到盛长柏，王若弗的脸上又泛起了笑容：“你二哥哥啊，实在是用功。”又说起盛长柏几岁启蒙，几岁开始读书，天热长痱子天冷生冻疮都要去学堂。

盛徽兰听着，脸上也挂着微笑。有她二哥哥这样的人，燕云十六州何愁拿不回来？想起上一世爹爹总是因为朝堂的事头痛，许是因为那时没有二哥哥吧。

也不知道她上一世的爹爹、这位大宋皇帝，如今过得怎么样？

几年后，汴京。

几个姐妹渐渐长大，盛纮便让她们同盛长柏一起去读书，于是学堂里便坐了男男女女。

盛徽兰坐在盛明兰后边，隔着帘子瞧着那边的男子们。

坐最前头的自然是她的二哥哥盛长柏。

第二个说是侯府顾家的，不过这个人她见过。

那日卫小娘难产，六姐姐去大街上遇到了这个人，那时他还是少年模样，大家都以为他是白家的，可当他带着郎中闯入内宅，语气坚定且有力的说出“我是东京侯府顾家的，不要错认了”，大家才知道他是东京侯府顾家的顾二郎。那日之后，卫小娘去世，连带着她肚子里的未出世的他们的弟弟。盛徽兰那日站在院外，看见盛明兰倒在院子里后，徽兰捏着拳头，却还是哭了出来。卫小娘，卫恕意，那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那个与苗姐姐相似的女子。

是不是这世上善良温和的女子，总是比不过那些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可是同为女子，为何要这样互相争斗呢？

卫恕意……她也不是个会争斗的人啊。

“七姑娘，七姑娘。”

夫子敲了敲桌子，盛徽兰才回过神来。

她连忙道歉：“夫子，学生上课开小差，请夫子责罚。”

庄学究却问：“七姑娘在想什么？想的这样入神。”

总不能说在想卫小娘和苗姐姐吧！

盛徽兰规规矩矩的回答道：“回夫子，我……我在想这样好的风景，要是出去踏青，与兄弟姐妹们一同赏花论景，一定很有趣。”

此话一出，盛墨兰与盛如兰都笑出了声，盛长枫更是隔着帘子笑着打趣：“七妹妹，上课的时候怎么能想着出去玩呢？”

“七姑娘也是孩子心性，只是人已坐在学堂里，便不要想着踏青了，”庄学究摸了摸胡子，“若是想要踏青，可以等到课下后与兄弟姐妹一起去嘛。好了，继续上课吧。”

盛徽兰松了一口气，瞥见帘子后的人影闪动了一下。

放学后，盛如兰走了过来：“七妹妹，我觉得你上课的时候说的那件事很有道理。”

盛徽兰眨巴眨巴眼睛。

盛如兰一拍手，兴奋道：“如此大好光景，我们应该出去赏花呀！不过，不能我们几个出去，我得回去求求母亲……哎，七妹妹，要不你去求母亲吧？你年纪小，求她肯定管用！”

她又拍了拍盛明兰：“六妹妹，你也一起去吧？祖母那么爱你，你出来玩她也不会制止的。”

这时，像是心灵感应一般，盛徽兰忽然回头望去。

树下站着一个少年，怀里抱着书卷。等到顾廷烨与盛长柏走过去后，他才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七妹妹，你在看什么？”盛如兰问。